日子,似乎就這樣恢復著平靜,朱顏惜也更加地沉默了起來,只是,心裡總是覺得,有那麼些疑問,卻又說不出來。
納雲兒離開了半年了,朱顏惜的心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而世間的事情,又豈是這樣的一帆風順。
“小姐!”楠嫺急匆匆地跑來。
被打斷的朱顏惜,緩緩停下畫筆,“怎麼了,天塌下來了?急性子可不是個好事情?!敝祛佅\笑,這個自己無意間救下的女子,固執的跟在自己身邊,此刻,這風風火火地,肯定又是大驚小怪聽到什麼了。
微微臉紅地,每次都逃脫不了大小姐的責怪的楠嫺,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大小姐,我,我剛剛聽到,老爺他~他要娶親?!?
楠嫺的話,令朱顏惜懸著的筆墨,微微下沉,黑色的墨跡,在紙上擴散,原本幾欲完成的畫卷,此刻已然被這污漬全毀,朱顏惜皺眉看著畫卷,不帶暖意的眼眸輕輕擡起,“又是納哪家的進來做小了?”
“小姐,不是做小,是續絃。”恢復了氣息的楠嫺,臉上很是急切,著急地看著小姐的反應。
微微蹙眉,朱顏惜放下了畫筆,望著被毀的琴趣圖,“果然,這畫,一旦染了污穢,倒是無法修補了?!币徽Z雙關,纖細的手,將案桌上的畫卷撕裂,蓮步輕盈走到窗邊,將畫卷擲了出去。
“小姐,這夫人,還屍骨未寒呢?!遍獘笟鈶嵅灰训?。儘管自己跟著大小姐不久,但對於大小姐的脾性,卻是瞭解的,這樣的女子,經歷的東西,是多麼的不堪,而能夠有勇氣堅強地活下去,已然要人動容。
“呵~楠嫺,你錯了,孃親不算屍骨未寒,半年了,作爲世人讚頌的大英雄,威風凜凜的朱大將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呢,續絃,比我預想的,早了不少。”冷冷的笑紋,在朱顏惜的嘴巴泛起,朱顏惜邁開雙腿,直朝惜苑外走起。
“小姐,你去哪裡,你等等我啊?!笨粗┲鴨伪〉拇笮〗?,快步地離開別院,楠嫺抓起披風,便急急跟了上去。
一路小跑,楠嫺這纔跟上了大小姐的步伐,朱顏惜在朱府內院,宗祠靈堂外停下了腳步,鵝黃色的長裙在風裡微微飄蕩,握緊的拳頭,清冷的神色,帶著哀傷的眼睛,靜靜望入祠堂內,母親的靈牌。孃親,你說的沒有錯,愛情,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情之一字,傷人傷己。
楠嫺安靜地爲朱顏惜披上披風,看著大小姐的握得緊緊的拳頭,自己知道,此刻的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一刻鐘後~
黑壓壓的天空,烏雲密佈,一場傾盆大雨,很快就要來臨。佇立了許久的朱顏惜,終於緩緩開口“楠嫺,我們回去吧,暴風雨,就要來了?!?
楠嫺聽著大小姐的話,似乎話中有話地,只能點了點頭,扶著朱顏惜走回惜苑。
主僕二人慢悠悠的走回了惜園,就看到了,朱隆慶早早地,等在了惜園。
看到父親,朱顏惜盈盈一禮“爹爹。”
朱隆慶看著如今安靜清冷了許多的女兒,只得微微嘆息,由於心疼與內疚,令自己對於寶貝女兒,比以往更加的放縱與溺愛。
“顏兒,你跑哪去了,爹爹看你,這墨跡未乾,等了許久?!?
朱顏惜結果婢女遞過的茶水,輕輕地奉於朱隆慶眼前,這才款款落座,勾起淺笑“顏兒聽說爹爹要娶親,去看望孃親了?!?
柔軟的話,不帶一絲情緒,朱隆慶看著言笑晏晏的女兒,一道長長的嘆息,在朱顏惜的耳邊響起“顏兒,你可是怪爹爹?”
“爹爹是人人敬仰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會一直孤身一人,顏兒只是想知道,爹爹,你可曾真真正正地,愛過孃親?”柳眉顧盼,朱顏惜看著父親,被歲月雕刻的臉,更添了男子的霸氣,這三十幾的父親,只怕,也是不少人追逐著吧。
“顏兒,你還小,很多東西,你不懂,爲父這一生,除了你孃親,其他人,並不曾走近爲父的內心,只是,護國公府上前不久示意爲父,要將其嫡女許配給我,所以…”
朱顏惜聞言,心下除了冷笑,並無其他,唯一走入內心的孃親,下場,何嘗好過,若沒有此事,只怕隨著父親官運亨通,孃親的愛情,也是早晚埋葬的下場。
“父親,官場,真的如此的寸步難行嗎?”朱顏惜望向父親,一臉的迷茫。
“顏兒,這官場,比起戰場,要險得多?!?
“護國公府的嫡系,可是世人傳言中的黑舒雲?”朱顏惜微微蹙眉。
看著女兒的神情,朱隆慶重重的點了下頭。黑舒雲對於父親的癡迷,京都上下無人不知,而這位非君不嫁的主,此刻倒是得償所願了,一道疑雲,突然在心裡閃過。
“爹爹,顏兒只是擔心?!蹦樕系膽n愁,令朱隆慶心裡一緊。
“顏兒,但說無妨?!?
“爹爹,你時常征戰沙場,護國公府的人,會不會比其他姨娘,更加的可怕呢?”朱顏惜不多說其他,但是這擔憂的話語,也令朱隆慶心下一驚。
父女兩人聊了許久,朱隆慶走出惜苑,也暗暗做下了決定,自己絕對不能令女兒,在有不快的回憶。
一月後,將軍府張燈結綵,苦苦等候了十年的黑舒雲,此刻鳳冠霞帔,如願以償地入主朱府,賓客滿堂,而朱顏惜,卻未曾露面,只是安靜地呆在惜苑內,大喜的日子,朱顏惜卻是一襲白衣,旁若無人地,在自己的別院內,撥動琴絃~悠揚的琴聲,如泣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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