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此刻的皇后,眉眼間有些倦意,儘管臉上的脂粉掩飾了些許的疲憊,可是,仍舊能看得出那蒼白的臉色,這是朱顏惜走入未央宮所感受到的,看來,張嵐的事情,皇后上心了,不過,換做是其他妃子,也是如此吧,據說今日一大早,皇上才春風滿面地自御泰宮離開,這會子,只怕這後宮裡,都要鬧翻天了。
“顏惜給皇后姨娘請安!”朱顏惜福身行禮,臉上的疲憊,也流露無疑。
“本宮不是說了,無人的時候,你與本宮,無需如此客套,就是不聽!”納昕兒急忙扶起朱顏惜,略帶不滿地,看著顏惜。
“皇后姨娘,這禮不可廢,你在後宮中,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因爲顏惜,而要皇后姨娘你被人爭議,那纔是得不償失~”扶著皇后在一旁坐下,朱顏惜這纔在一旁落座。
“唉…”皇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顏惜的話,說的都是實在話,得到的,和失去的,果然都是對等的,若是尋常人家,姨母和自己外甥女,哪裡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呢。
朱顏惜輕輕擡眼望去,皺眉道“皇后姨娘可是睡得不好?臉色,怎麼如此憔悴?”
話語之中的關懷,令納昕兒甚是欣慰,“嵐淑妃一事,本宮如何睡得下去,倒是你,如何也這樣的疲憊?”
早早就知道,顏惜和拓跋元穹、墨臺昊秉燭夜談,皇后此刻假意不知,自然也在顏惜的預料之內,原本上揚的嘴角,也緩了下來,“二位王爺昨夜敘舊,平白無故的,拉著顏惜聊了許久,顏惜也不好推脫,不過,顏惜正有事情,想問問皇后姨娘呢~”
納昕兒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元穹,也太不知道分寸了,你這身體,如何禁得起折騰!”
皇后的語氣裡,確確實實對於拓跋元穹有些不滿意,畢竟,顏惜此刻的毒尚在體內,在皇后看來,朱顏惜就如同病弱的人一般,是需要多加休息的。
“顏惜的身子無礙,皇后姨娘就別擔心了。”朱顏惜寬慰著皇后,滿臉的溫柔,朝著皇后笑了笑。
“真無礙纔好~”納昕兒嘆了嘆氣,轉而問道“顏惜,你剛剛說,有事情要問本宮?”
“是!”朱顏惜點了點頭,“還要請皇后姨娘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朱顏惜一臉的嚴肅,也令納昕兒的心,被吊了起來。
“只要是本宮知道的,顏惜想知道的,本宮都會告訴你的。你我之間,這是不用二話的。”納昕兒肯定地回答朱顏惜。
“是~”顏惜垂下眼瞼,這才繼續道:“其實,顏惜是有些不解,對於皇貴妃一事,王爺諱忌莫深,而後宮內,顏惜對此也是不甚瞭解。”
“元穹不願意提及,自然也不會告訴你,這一點,本宮明白。”
“皇后姨娘,你能告訴我,皇貴妃的事情嗎?”顏惜的眼中,滿是期待。
“其實,墨臺嵐的事情,並沒有大家傳聞的那麼神奇,很多東西,以訛傳訛,也就變得神奇了許多。”皇后眼裡,染上了一層氤氳,聲音緩緩傳來,思緒,也彷彿回到了那一年。“本宮記得,姐姐出事後,沒有多久,先皇就駕崩了,皇上,也順理成章地繼位,國喪期間,天蘭國欺負貴竹國時局不穩,企圖吞併貴竹國,卻不曾想到,皇上雖是剛剛繼位,對於邊疆戰事,國內政局,都十拿九穩,而貴竹國與天蘭國的對抗,又都勢均力敵,這僵局,整整就持續了大半年…”
“戰亂紛紛,百姓,只怕也都苦不堪言,強國之間的對峙,只怕,有些國家,就要坐收漁翁之利了。”朱顏惜凝神蹙眉。
納昕兒柔柔一笑,“是的,所幸的是,這皇上和天蘭國的國君,也都不是孤傲自大,剛愎自用的君王,大臣們的忠心勸諫,自然都聽了進去,只是,卻沒有人,肯率先低下頭,直到,墨臺嵐的自動請纓~”
朱顏惜注意到,提及墨臺嵐,皇后的眼裡,有著讚賞,可見,這樣的女子,對皇后姨娘來說,也是欽佩的。
“作爲天蘭國最得寵的公主,墨臺嵐以貪玩爲由,出現在了貴竹國,而天蘭國的皇帝,也趁機以此爲藉口,尋求皇上的幫助,劍拔弩張的氣勢,藉由這墨臺嵐一事,彼此心照不宣地,停下了戰事。”
“皇貴妃提出了和親?”朱顏惜皺眉,難道說,皇貴妃是因爲這政治因素而存在?
納昕兒搖了搖頭,語氣裡,也帶著對墨臺嵐的可惜“墨臺嵐以此法緩解了兩國的戰事,卻不想和親,只是,既然是以公主在貴竹國走失爲由求得皇上幫助,做做樣子總是要的,誰也沒有想過,皇上會對墨臺嵐,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納昕兒的話,令朱顏惜震驚!
只是,仔細一想,朱顏惜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皇上對於孃親的感情,或者是最真摯的,這一見鍾情,是真是假,確實難以推敲。
皇后看著顏惜的神情,笑得無奈,是啊,怎麼可能是一見鍾情呢~
看著皇后姨娘臉上的表情,滿是嘲諷,朱顏惜恍然大悟,這事情果然是皇上自己的一廂情願的說辭。朱顏惜帶著疑惑:“皇貴妃是天蘭國的國君最寵愛的女兒,天蘭國的皇上,也不可能,以自己最愛的公主來和親吧,哪怕是皇上一廂情願吧。”
“是啊,元穹的個性,像極了她孃親,以墨臺嵐的性格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的~”皇后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墨臺嵐再聰明,也仍舊逃不過被算計的命運,尊貴的皇太后何嘗不是又爲了自己的兒子,故計重施。畢竟那段時間裡,皇上對太后的恨,是確確實實的,糟糕的母子關係確實需要一個人,去分解,皇上對姐姐的那份愛,如今想想,太后會出手,都沒有什麼意外可言。”
隨著皇后的話,越說越明朗,朱顏惜心裡的那一抹疑影越來越深。
皇后停了下來,淺嘗了一口茶水,似乎在悲哀自己,又好似在悲哀皇貴妃,那幾不可聞的悲哀笑聲,還是傳入了朱顏惜的耳朵裡,“呵呵…作爲天蘭國公主的驕傲,墨臺嵐自然不會允許這種醜聞傳了出去,這一點本宮也是明白的,所以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事情已成定局,聰明如墨臺嵐,又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地位處於下風呢,於是後面就有了這傳奇的傳聞出現。”
皇后的一席話,也令顏惜明白了,這傳聞皇上與皇貴妃一見鍾情二人情比金堅,皇貴妃爲了皇上而入宮一事,竟是這樣子的緣由!果然,眼見的未必是真的聽到的也可能是假的!
事情到了這裡,朱顏惜也有了自己的判斷,緊蹙的眉頭未曾鬆開。
“皇后姨娘,顏惜不明白的是,皇上的一見鍾情,究竟是爲何?”朱顏惜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顏惜,你自然是不明白的,本宮想,許許多多的人,也都不會明白。呵呵~你可曾知道皇貴妃什麼都不像姐姐,卻獨獨有一點像足了的姐姐?”皇后的嘆氣聲,再次出現,每每提及此事,她都會唏噓不已,爲自己的命運嘆息,也爲皇貴妃的命運嘆息,她們兩個人,都是因爲和姐姐有太多的相似之處,才悲哀了的,被皇上選入後宮。思及此事,納昕兒的眼裡,悲傷地噙著淚水。
許多人都不曾明白,卻只有自己清楚,因爲自己跟姐姐生活的太久了,對姐姐的一切,如何能不熟悉,只是,皇貴妃卻永遠都不明白,自己會因爲自己的背影像足了姐姐被迫入宮吧。
皇后姨娘的話,令顏惜的眼中,閃過懼怕!一個可怕的念頭,自腦海中閃現,卻不敢問出口,顏惜嗯欲言又止,拿起茶盅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顏惜,你想說什麼?”納昕兒看著朱顏惜的神情,滿是擔心。
“皇后姨娘,顏惜在想,爲什麼太后,會爲皇上做到如此?若沒有皇上的默許或示意,只怕,太后也不敢,如此算計一國公主吧~”朱顏惜皺眉說出了內心的猜測,若是真的,那麼,這皇上,也比父親高尚不到哪裡去,甚至於,更加卑劣。
皇后看著顏惜,沉重地點了點頭,“本宮也不止一次懷疑,但是與不是,又能如何呢?”
聽著皇后姨娘語氣之中的無奈,朱顏惜暗暗發現,是啊,又能如何呢?那是皇帝,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他,要什麼,是得不到的呢,只是,這樣的人,如何會是孃親眼中的良人?
只聽見皇后笑了出聲,“顏惜也和本宮一樣,覺得姐姐和皇上,本就不配吧?本宮曾經也是如此想的,可是,皇上再自私,至少對於姐姐,他是無私的,一個如此的他,對於你父親,只有成全,他的成全,源自於姐姐想要,於是他給。”
皇后姨娘的話,令朱顏惜不知道如何反應,的確,皇上是自私,可是確實,成全了孃親,儘管他不知道,孃親也不是心甘情願,卻依舊願意,爲了孃親而成全,提拔重用了父親,對於自己,也是盡力去保護,好與壞,只怕無法去評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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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惜的呼吸聲,有些沉重,而看著皇后姨娘一臉的無奈,唯唯出聲“皇后姨娘,你可是,對皇上失望了?”
朱顏惜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認爲,皇后姨娘對皇上有情,因爲有情,所以悲傷,納昕兒聞言,只是看著顏惜許久,眼裡的沉痛難以令人忽視,朱顏惜看著有些心疼,正欲說什麼,就見皇后姨娘勾起嘴角,緩緩搖了搖頭。
納昕兒站了起來,輕拍朱顏惜的手,這才笑言“顏惜想多了,不過,墨臺嵐還是幸運的,比較,皇上的後宮那麼多的替身,卻沒有一個,能有她的盛寵。”
“皇貴妃的盛寵,只怕,不僅僅是因爲像孃親吧,或者,自皇貴妃以後,後宮有許許多多的替身,都或多或少有和孃親相似之處,卻都沒有誰,可以和皇貴妃一樣,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吧~”朱顏惜平靜得指出了自己的懷疑。
皇后讚許地,點了點頭,“是啊,若只是像姐姐,如何可以,在這後宮之內存活呢,像姐姐的人那麼多,皇上何嘗有對誰如此溫柔。墨臺嵐的性格,很是少見,皇上在不知不覺中,對於墨臺嵐,也是用盡了心,否則,爲何會在她離開之後,對於元穹如此溺愛,又如何會有和墨臺嵐相似的麗嬪,寵冠六宮呢~”
朱顏惜沉默了許久,這才擡頭,“皇后姨娘,這嵐淑妃,會不會是皇貴妃?”
朱顏惜的話語,果然看的皇后身形一凝,納昕兒探究地望入顏惜清澈的眼睛裡,這才問道,“顏惜爲什麼會這樣問?”
“皇后姨娘不知道,昨夜,王爺要顏惜,多和嵐淑妃走走,只說是嵐淑妃在宮內無依無靠,可是,顏惜卻不是這樣看。”朱顏惜咬了咬脣,“且不說皇貴妃若在世,現如今應該是嵐淑妃相似的模樣,單單王爺的異常,就足以令人懷疑,只是,顏惜卻不明白,王爺這樣做,究竟是要做什麼。”
震驚和詫異,令皇后沉默了許久,拓跋元穹對麗嬪的敵意可見,對於替身,像極了自己母妃的人而言,都是不喜的,而這由墨臺昊所送進宮的張嵐,能得拓跋元穹的另眼相看,絕對是有問題的。“元穹自己的意思呢?”納昕兒皺眉道。
“王爺說怕誤會,所以,顏惜接觸就好,皇后姨娘,你是見過皇貴妃的,你覺得,這嵐淑妃是皇貴妃的可能性,大嗎?”詢問者皇后,朱顏惜也注意這皇后的變化。
“顏惜,你不相信元穹?”
“不,我只是奇怪。”
“待明日,本宮再看看吧~現如今,你是要嫁人的人了,自己的事情不操心,操心其他人的事情做什麼~”皇后摸了摸顏惜的頭,滿是慈愛地,囑咐了許多,嫁入王府之後要注意的事情。
許久後,朱顏惜這才離開了未央宮,正欲回和苑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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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叫住顏惜的是誰呢?
咳咳,大婚啊,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