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莉也不說話,進屋把我那些髒衣服放到盆裡,用火爐燒化已經結冰的水,爲我洗起衣服來。
這個情景讓我心裡感覺怪怪的,我是一個懶漢,最討厭洗衣服,以前在羅格,衣服基本上是塔麗莎爲我洗的,但是那時我心裡把塔麗莎看做是自己未來的妻子,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但是安莉爲我洗衣,我感覺非常惶恐。
“安莉……這怎麼好意思?我自己來洗吧?!蔽疫B忙上前想把浸泡著髒衣服的水盆奪過來。
安莉很倔強地推開我的手,繼續用力搓洗著衣服。
我只有站在旁邊看,那盆裡還有我的內衣內褲,心裡不由尷尬之極。
安莉把我的髒衣服洗乾淨後,一一懸掛起來,然後從竹筐裡拿出了炊具,開始洗米做飯。
一個年輕的女人爲我洗衣做飯,我坐立不安起來。
“天太冷了,我怕帶過來的飯菜會冷掉,所以不如就在這裡做?!卑怖蛐Φ?,“你自己平時也不好好吃飯,淨知道喝酒,這樣身體會垮掉的?!?
面對安莉的關懷,我開始不知所措。
“艾克多會來嗎?要不要多弄幾個素菜?”安莉一邊忙一邊問道。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誰知道他又去追什麼野獸去了。這個傢伙愛開玩笑,你不要介意?!?
安莉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要是像他那樣快樂就好了,你和我說笑,我一定不會生氣?!?
我無言以對。
安莉忙活著,似乎很快樂??吹剿@樣,我幾乎又有點自作多情起來,我已經給瑪維娜帶來了深深的痛苦,可不能再惹起安莉的煩惱。
安莉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到桌上,看我坐立不安的樣子,微微一笑,道:“請我喝杯酒吧?!?
安莉爲我做了那麼多事,這個要求如何能夠拒絕?我忙不迭取出一罈酒,把杯子洗乾淨,爲安莉斟酒。
剛剛和解謎者是乾巴巴地喝酒,現在有那麼多可口的菜餚,滋味自是不同,安莉的廚藝很好,不知誰有那麼好福氣娶到像她那麼賢惠的妻子。
安莉喝下一口酒,立即被酒氣蒸得雙頰暈紅。
我笑了,“安莉,你的酒量不行啊,我有一個朋友,酒越喝越精神?!?
安莉笑道:“我的酒量是不好。那個朋友是誰?一定很漂亮吧?”
我一窒,心想爲什麼要和安莉提起瑪維娜?烏瑪應該已經回到南方了吧?聽她臨別時的話,似乎我還有機會和瑪維娜見面?,斁S娜會到羅格來看我嗎?可是就算來了又能怎樣?不是更添煩惱嗎?
安莉靜靜看著我,那目光好像能夠看穿我的心底。我一陣尷尬,連連乾咳掩飾自己心裡的慌亂。
安莉低頭吃菜,我們沉默了一陣。
“妖龍……介意我這麼叫你嗎?”安莉低聲問道。
我一愣,說道:“不介意,我本來就叫妖龍嘛。又不是艾克多的專利?!?
安莉盯著我看了一陣,讓
我有點心裡發虛,妖龍這個稱號好像是瑪維娜的專利……“妖龍,不管你是誰,在我眼裡,你只是妖龍……”今天回想起這句話來,竟感覺到這句話包含著瑪維娜無限的情意。
我心裡一痛,難道瑪維娜已經不知不覺在我的心裡佔據了位置?
安莉低頭喝酒,我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安莉很快喝完了一杯,又給自己斟滿,我怕她再次喝醉,連忙制止她道:“安莉,不要喝了,你會醉的。”
安莉喃喃道:“醉?醉不是很好嗎?你每天不是都在故意麻醉自己嗎?你又何必擔心別人會不會醉?”
我又開始無言以對,隱隱感覺今天安莉有點不太對勁。
“妖龍,我知道你是個痛苦的人。既然那痛苦是無解的,你爲什麼不能夠接受下來?你一定要去抗拒命運的安排嗎?”安莉低聲說道。
我心裡感覺很奇怪,安莉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連安莉都能夠看出我的痛苦和無奈嗎?
“再請我喝杯酒吧!”安莉微笑著。
我沒有辦法抗拒安莉的要求,只有再次爲她斟滿了酒。
安莉喝了一口,微笑道:“你有沒有發現,每一杯酒的滋味是不同的,第一杯酒也許感覺苦辣,第二杯酒的味道就有點不同。”
我不知道安莉到底想說什麼,默然無語地望著她。
安莉低聲道:“爲什麼只記得第一杯酒的苦,而不敢去嘗試第二杯呢?如果所有的人都因第一杯酒的苦,就從此放棄,那酒這麼美好的東西是不是就不應該存在了呢?”
“安莉,你喝醉了!”我有點無奈地看著安莉。
安莉把第二杯酒一飲而盡,笑道:“如果第二杯酒仍然感覺苦澀,那就放棄吧!”說罷放下酒杯,背起竹筐,轉身離去。
安莉走了,說了一些難懂的話。我又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不知道是因爲解謎者的建議,還是安莉那莫名其妙的話語。
難道安莉聽到了我和解謎者的對話?難道安莉看出了我求死的念頭?第一杯酒是什麼?第二杯酒又是什麼?
艾克多一直沒有來,大雪繼續下,安莉每隔一兩天就會來一次,爲我漿洗一下衣服,做一頓飯,對於那天酒後說的話卻不再提起。而那痛苦之木,我還是沒有辦法對它進行改造。
與解謎者一會後,我矛盾了很久,是不是繼續修煉呢?不再修煉,意味著我接受了命運的安排,繼續修煉,也許我還有選擇的機會。我終於決定繼續黑暗魔法的修煉。
火焰石磨已經召喚出來了,我應該已經可以進行下一循環的修煉了,況且受難的天使已經提升了我的精神力。
本來以爲高等級的迷亂咒應該比較輕鬆就能學會,但是我在念下咒語後,泥丸宮內的靈能並沒有出現熟悉的波動。在修習高級技能階段,我又再次遇到了障礙。
是不是召喚技能還沒有掌握成熟?我再次召喚火焰石魔,感覺這原來需要耗費近一半靈能的技能,現在只需要四分之一的
精神力量。哈德爾的獎勵確實夠豐厚的,將我的精神力量提高了至少一倍。
“你又開始修煉了嗎?”安莉揹著竹筐來到我的木屋前。
我連忙釋放火焰石魔,擔心那巨大而猙獰的石魔會嚇到安莉。
安莉如往常一樣幫我漿洗衣服,然後做了一頓飯,卻始終不言不語。
“還有酒嗎?”安莉問道。自那天喝酒之後,安莉這段時間沒有再要求我請她喝酒。
我爲安莉斟酒,安莉端起酒杯,走到那塊痛苦之木前,順著焦黃的根系與火紅的木樁鏈接之處,把酒倒下去,喃喃道:“酒真是好東西。痛苦既然不能化解,只有靠酒來澆滅了?!?
我很吃驚地看著安莉古怪的行爲,安莉抓住兩根痛苦之根,低聲道:“分開吧!”那兩根焦黃色的根竟然與火紅的木樁分離了,那刀劈斧砍都動不了分毫的痛苦之根竟在酒的作用下與樹樁分離了!
安莉從竹筐裡拿出一個大碗,倒上半碗酒,然後把兩根痛苦之根脫離木樁之處浸在碗裡,慢慢的有濃濃的白色漿體從痛苦之根斷裂處滲出,我看著安莉,說不出話來。
慢慢的不再有白色的漿體滲出,安莉迅速把兩根痛苦之根斷裂處合在一起,然後從竹筐了拿出第一次見面時給我們看過的那一小塊焦黃色的球型根塊,在酒裡泡了一下,安接在已經沾合成一體的痛苦之根的一端上。
安莉低聲道:“痛苦之木的改造,一生一次?!闭f著從竹筐裡取出一根黑色的線,泡在酒裡。
“安莉,你這是……”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
安莉從碗裡拿出那根黑線,對著形狀不規則的樹樁底部一切,刀劈斧砍都難動分毫的痛苦之木竟像水豆腐一般被黑線切開,剖面光滑如鏡。
我徹底驚呆了,再也不能言語。
“你看看,這把手安在哪個位置?時間不多,趕快決定!”安莉已經拿起那根略小的痛苦之木,吃力地將其中的一端放進碗裡慢慢攪動。
我下意識地往那已經成型的木樁側面中心處一指。
安莉嗔道:“你還不來?重也重死了!”
我這才如夢初醒,趕上去握住那一截痛苦之木。
“快!沒有時間了!”安莉催促道。
我看到碗裡的酒已經慢慢變得清澈,急忙抽出那截痛苦之木,看準位置用力一戳。波一聲,略小的痛苦之木沒入了那已經成型的木樁側面。
完成了嗎?我看到完成了外觀改造的大木錘,恍如夢中。片刻之前,它的堅固還讓我束手無策,在痛苦之根那神奇的汁液溶解下,看似毫無辦法改造的痛苦之木竟然輕鬆地改造完成。錘身規則而完整,兩邊的錘面光滑如鏡,那連接成一體的手把再也不能鬆動分毫。
我雙手拿起木錘,雖然我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很多,但是仍然感覺木錘沉重無比。
“最好現在不要解禁它的屬性,一旦解禁,艾克多就沒有辦法使用了,他的等級還不夠。”安莉平靜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