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麗莎搖搖頭，但是仍然沒有說話。
“塔麗莎……”我微微感覺奇怪，自從我清醒過來，塔麗莎只是一直流淚，卻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你怎麼了，說話啊……”
塔麗莎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喉嚨，又擺了擺手。
我愣了一愣，“塔麗莎，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塔麗莎擦了擦眼淚，用手指在地上寫下幾個字——“我說不出話來了。”
那是塔麗莎獨特的字體。
我吃驚地看著塔麗莎，“怎麼會說不出話來了？爲什麼？難道我的復活不夠完美？”
塔麗莎搖搖頭，繼續在地上寫字，“哥，能夠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心裡一陣難過，看來我雖然把塔麗莎帶回了人間，但是也許是我的能力還不夠，又或許這中間跨越的時間太長了，終於還是留下了一些遺憾。
“僅僅是不能說話嗎？你再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緊張地看著塔麗莎。魔王會不會在她體內復甦？
塔麗莎微笑搖頭，繼續寫道：“只要我還記得你，你還記得我，就足夠了。”
我微微一笑，卻仍忍不住落淚，“是的，只要你還記得我，一切都不重要了。”
塔麗莎溫柔地靠近我，做了一個手勢——抱我。
我自然不會拒絕，心迷神醉地將她攬入懷中。
我真的做到了嗎？經歷百年孤獨，我終於又可以將塔麗莎攬入懷中。足夠了，不管我曾受過多少苦，這一刻已足夠補償。
魔王沒有醒來，也許巴爾的魂魄早已經衝破了塔麗莎的封印。
我的眼睛無意間望向那七座古墓，卻發現整個峽谷一片焦黑，七座古墓已崩塌……
“塔麗莎，這裡似乎經過了烈火焚燒……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塔麗莎坐起身來，在地上寫道：“這害人的地方，我已經一把火把它燒了個乾淨。”
“哦……燒得好！其實我也想這麼做。”我對塔麗莎的作爲頗爲激賞。
塔麗莎望著我，微微一笑，眼睛明如秋月。
“哎呦……”我忽然想起來，解謎者的心願……塔麗莎的這一把火把什麼都燒沒了。
塔麗莎不解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道：“算了，解謎者已經不在，復活他的翠茜反而是一件悲慘的事情……”
塔麗莎當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們走吧，這裡不是我們呆的地方。”我在塔麗莎耳邊低語。
塔麗莎點點頭。
“我們是回羅格還是回光明之城？羅格和光明之城都和從前不同了。”我徵求著塔麗莎的意見。
塔麗莎不解地望著我。
“你還記得羅格的痛苦女士嗎？”
塔麗莎點點頭。
我嘆息一聲，“她是我們的恩人，正是她指引我來到這裡。可是我卻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
塔麗莎微微有些吃驚地望著我，在地上寫道：“那可是不敗的傳奇，傳說她是流落在人間的神，
你怎麼做得到？”
我摟著塔麗莎，“神也一樣有無奈和痛苦。安莉……痛苦女士的小名叫安莉，我其實並沒有能力剝奪她的生命，是她在求死，在她的引導下，我幫助了她，所以她指引我來這裡找你。”
塔麗莎望著我，忽然勾起食指在我的臉上颳了刮。
“噢，塔麗莎，你可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安莉是我最尊重的朋友。她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想有機會我還是一定要報答她的。羅格失去了安莉的庇佑，不知道還能不能成爲自由的天堂，如果我們回羅格，就儘量保護安莉愛著的土地吧。”我看到塔麗莎做手勢羞我，連忙辯解。
塔麗莎點了點頭。
“這數百年，大陸上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人界強者凋零，和我們的那個時代不同了。你知道嗎？光明之城已經衰落了，光明系法師協會幾乎已經名存實亡，現在所有的光明系魔法典籍都對平民公開了，只是，再也沒有了真正的大魔法師存在。還有，我告訴你一件事，我遇到了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恩雅……”
塔麗莎微微吃驚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恩雅是個好女孩，可惜……”
我的心裡一陣悲傷。
塔麗莎望著我，似乎在等我說下去。
“不，塔麗莎，你不要誤會，我尊重恩雅，絕沒有想過讓她做你的替代品。恩雅也給過我很多幫助，可惜我沒有能夠保護她……她已不在人世。恩雅的心腸很好，我想如果她還在，一定會讓光明系魔法重新振興起來。”
塔麗莎伸手撫摸我的臉龐，她的手掌柔軟而溫暖。
“我想，我虧欠恩雅的可能已經無法清還，在來這裡的路上，我一直試圖找到她的遺骸，想把她帶回人間，但是茫茫大海，我找不到她了……”我的鼻子開始充血。
塔麗莎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在地上寫道：“我明白，補償恩雅的唯一方式大概是要我回光明之城重新振興光明系法師協會。如果你有這個心意，我願意回光明之城。只是，你不能離開我。”
我的心一暖，“塔麗莎，是我不要你離開我。”
塔麗莎璀璨一笑，在地上寫道：“那你答應我，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多看一眼別的女人。”
我一下愣住了。塔麗莎的要求也許算不上過分，但是這句話卻讓我想起了瑪維娜。我已無法否認自己也愛著瑪維娜，那麼多次瞬間的奇妙感覺，那麼多次的妒火中燒，我知道那就是真愛，我已不可能再欺騙自己。
塔麗莎看著良久不語的我，忽然生氣地扭過頭去。
我的心裡習慣性地戰驚了一下，“塔麗莎……”
塔麗莎背對著我，肩頭開始抽動。
“哦……塔麗莎，我該死……我答應你就是……”我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是被強迫的。
塔麗莎在地上緩緩寫道：“如果你心裡有了別的女人，你就永遠再見不到我。”
我感覺事態嚴重了，塔麗莎的愛也是排他性的，我不知道是懊悔還是慶幸在最後的關頭沒有做出背叛她的事。塔麗莎和瑪維娜不可
能在我身邊並存。如今我還能夠選擇嗎？
我已沒有了第二種選擇，“塔麗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我答應你。”
說出這句話後，我不知道是更沉重了一些還是更輕鬆了一些，或者兼而有之。歷經了二百多年的生死離別，一朝重逢卻在討論這個問題，我感覺真是大煞風景。
塔麗莎寫道：“希望你記得今天的承諾。”
我不由自主一陣心煩意亂，塔麗莎從前從來沒有做出過這樣的要求，也許我們分開的時間太長了，她不相信我在二百多年裡沒有遭遇到別樣的感情。
“塔麗莎，我堅持了數百年來到這裡，這還不足夠證明我的真心嗎？”我已明顯有些不快。
塔麗莎似乎感覺自己有些過分了，反手摟著我的脖子。
我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塔麗莎，我們走吧。回光明之城。”
塔麗莎點了點頭。
我取出了痛苦木盒，以異次元的碎片輕輕轉動，淡藍色的結界之門開啓了，我拉著塔麗莎頭也不回地鑽了進去。我再也不想再看一眼這個地方，雖然一切都結束了，但是這個地方給我帶來的痛苦實在太深。
一腳踏空的感覺又出現了，我趕緊將塔麗莎摟在胸前，扭轉身體，背部向下。
轟！我們摔在沙地上。我們又回到了魯高因的大沙漠。
羣蛇峽谷……我瞪著眼前的景物，“塔麗莎，我們終於回到人間了。”
塔麗莎望了望四周，在沙地上寫道：“我們走，我不喜歡這裡。”
我一把將塔麗莎橫抱在胸前，“老婆大人，我抱著你去魯高因。”
塔麗莎俏臉一紅，伸手在我肩上打了一下。
我哈哈大笑，快步往魯高因方向奔去。
我的速度雖然已經很快，但是仍然不能和督瑞爾相比，行至黃昏，依然還在沙漠腹地。此時已經是冬季，天黑得很早。
“塔麗莎，可惜這裡是沙漠，找不到樹枝，不然我們燃起一堆篝火，烤幾隻沙地跳鼠吃。”我停下來休息。
塔麗莎皺皺眉，似乎對我的提議感覺很噁心。
“很美味的，保證比我們吃過的狼肉香，保證你吃過就不會忘。我在大沙漠的歲月，就經常抓幾隻感受一下肉味。”我微笑道。
塔麗莎在地上寫道：“在沙漠裡，你就吃這個？”
我笑了，“你給了我不死不滅的身體，其實我不進食也是可以的，只是有時候會很懷念吃東西的感覺。”
塔麗莎繼續寫道：“哥，你受苦了。以後我天天給你做飯吃。”
我忽然感覺很幸福，雖然塔麗莎的廚藝比不上恩雅，但是天天有熱飯熱菜吃的日子卻讓我無比憧憬。有了塔麗莎，我再不是在塵世中迷途的流浪漢。
“我不需要吃東西，但是你是需要的。我去抓幾隻跳鼠吧，順便採一些仙人掌，在沙漠裡沒有那麼多選擇。”我的身體是不滅的，但是塔麗莎不是。
塔麗莎拼命搖頭，對於鼠肉思之慾嘔。我微笑著，塔麗莎沒有變，就像多年以前，她寧可渴死也不生飲狼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