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韌雋秀的六個大字:流淚的荼蘼花。
施洛辰到底沒將被他揪得慘叫連連,卻不敢回頭咬他一口的拖拖如想象中的那樣從窗口丟出去摔死。
放開拖拖,翻看起來,厚厚的一疊畫稿,一張又一張,全是荼蘼花。
兩家原本就是世交,安柔一出生,他就認識了她,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她喜歡荼蘼花,更沒聽說過忙著犯病和治療的她會畫畫。
不知道神遊了多久,書房的門突然被人踹開,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將施洛辰拉回現實。
夏婉淑舉起手中的病歷狠狠的摔在了施洛辰俊美非凡的臉上,指著他的鼻尖歇斯底里的哭罵:“施洛辰,如果找不到柔柔,我們安家絕對不會放過你,你就和你那個莫名其妙的‘雪’一起去蹲大牢吧,就像你爸一樣,這輩子都別想活著出來了。”
間或夾雜著安裴雄痛心疾首的怒斥:“洛辰,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實在太不像話了。”
還有施奶奶的勸慰:“當務之急是把柔柔找到,等找到她之後,我保證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施洛辰木然的接住滑下來的病歷,翻開,患者欄清晰的寫著安柔,字跡同畫稿上的殊無二致。
當真到此爲止了,她做得決絕,連他的孩子一併打掉了。
貴嬸跟他說過,安柔最近胃口尤其差,卻近乎自虐似的勉強自己,吃了吐,吐完之後,回頭再坐在桌前繼續吃。
安柔說,不吃就沒有營養。
她近來格外的蒼白消瘦,也才短短的幾個月,竟然完全找不出和他結婚那時的清麗絕倫。
他以爲她強撐著要補充營養是爲了美,卻原來,是爲了那個與他無緣的孩子。
那個,和雪婷肚子裡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心,瞬間崩塌出一個缺口,痛苦從中潰散開來,如此猛烈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如同得知雪蘭故去的那一瞬。
憑她安柔,也能讓他感覺痛苦?真是好笑!
他從來沒愛過安柔,他恨安柔爲了嫁給他而算計他,更恨安柔在他得知雪蘭墜樓後,死死抓住他,用她的生死將他禁錮在她身邊,讓他連雪蘭最後一面也錯過了。
可爲什麼會覺得痛?就好像他失去的不是安柔,而是雪蘭?
安柔懷孕和流產的病歷是湯醫師帶來的,他是接到安柔的電話後立刻趕過來的。
安柔離開前讓湯醫師轉告安裴雄、夏婉淑夫婦,不必找她,她不會爲了一個不愛她的人而去傷害那些愛她的人。
很久以前,她就希望去遊歷世界,天空是廣闊的,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許多感情,例如親情。
她說,放了施洛辰,就當,這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夢,夢醒了,一切各歸各位,沒必要計較誰對誰錯。
安柔,就這麼徹底消失在了施洛辰的視線裡,國內國外,再也沒見過她的身影。
聽說,安家有她的消息,可那也只是聽說,施家沒資格過問。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