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本能的踢甩,竟十分容易就掙脫了。
安柔身體虛軟,沒想到纏住她的那個小東西比她更孱弱。
那小東西被甩出去後,在地上滾了幾滾,最後停在路邊一小窪積水中,細弱蚊蠅的哼哼了幾聲,掙扎著要站起來,可只見那窪積水被它攪得漾溢,它卻怎麼也起不來。
甩開它的同時,安柔就看清它是隻小奶狗,從毛色和身型分辨,大概是比格犬,她曾想過買一隻來陪陪自己,但那時的她兼職幾份工作,實在沒時間照顧狗狗,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這附近幾裡地都沒有人家,這麼小的奶狗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跑到這來的,安柔的心猛地抽痛起來——她和它都被人拋棄在暴雨中了。
快走幾步,將將停在小奶狗身前,沒想到先前一直起不來的小傢伙突然拼盡力氣支起身子,一把捧住她的腳背,吃力的擡頭對著她嗚咽,漆黑的圓眼睛裡似有淚光縈繞,飽含著令人揪心的乞求。
安柔以爲自己能坦然的面對生死,一切早已看淡,可此時此刻,面對著此情此景,她才知道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蹲下身子毫不遲疑的將這隻泥濘不堪的小奶狗抱入懷中,她和它一樣冰冷,誰也溫暖不了誰。
分不清是冷還是激動,安柔聲音發顫,沙啞的問:“你的主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纔將你拋棄了麼?”
小奶狗無法回答她,就如厲媽媽死的那天,半夜裡只有她一個人守在殯儀館,拉著厲媽媽冰冷僵硬的手一遍遍的哭喊:“媽媽,什麼叫不得已的苦衷……媽媽你告訴雪雪,什麼叫不得已的苦衷……媽媽,雪雪很乖,不跟姐姐搶衣服穿,不跟姐姐搶雪糕吃,雪雪什麼也不要,只要媽媽睜眼看看雪雪,雪雪害怕,這裡好冷,媽媽,求求你……”
那年懵懂,尚不知人情冷暖,厲媽媽就撒手人寰,將她撇給那對黑心爛肚腸的父女。
而今重生,施洛辰將她丟在傾盆的大雨中,似乎她註定就是個被拋棄的命運,不管是身世成謎的雪蘭還是衆星拱月的安柔。
只一句就無法再說下去,瞬間淚流滿面,抱緊懷中虛弱的奶狗痛哭失聲。
有車從身邊快速駛過,她只是緊抱著小奶狗蜷曲在一角,縱情發泄自己的悲傷,對她和它以外的世界不理不睬。
不想片刻後那車又倒了回來。
如此境遇,故事的男主角多半遇上可扭轉命運的貴人;而故事的女主角則會遇上令人豔羨的白馬王子……
她的出生是母親故事中一個累贅;她的成長是厲娜故事中一個點綴;她的愛情是施洛辰故事中一段調劑——從始至終,她一直都是別人故事中的配角。
所以她不配遇上貴人,更沒有風流倜儻的白馬王子從天而降,解救她於水深火熱。
她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
那車爲什麼要倒回來?聽說有人因爲長得不夠美擋路被揍,難道連在路邊哭也不行麼?
一把黑傘遮了半幅雨簾,安柔擡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