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集團吞併東方集團這一消息在經濟低迷期, 很長時間佔領了大大小小各種報紙的頭條。把東海集團下任接班人是吹得個天花亂墜,這魄力,這頭腦, 嘖嘖嘖。
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東海集團的情況本來也不是非常樂觀, 紀亞言在這個時候這樣大手筆的動用資金, 讓紀東海頗爲擔心, 收購本來是好事, 卻有可能導致2邊都垮掉。東方集團是個爛攤子,任誰心裡都有數。
東方集團的各位小股東,也都眼巴巴盼望著紀亞言能救他們。
東方家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要死也要拖東海集團陪葬。
股市沒有再跌了,是因爲已經跌到谷底了, 再跌就集體自殺好了。
當大家都期待著紀亞言有所動作的時候, 紀亞言卻一飛機飛回重慶就再沒有動靜。
李陵勵都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東方集團破產,李家和紀家就會跟著倒下去。
一打聽, 才知道因爲東方慧那句話,紀亞言一門心思又撲到林點的事情上了。
哎,這個紀亞言!
李陵勵決定親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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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正正經經的接班以後,坐飛機就跟坐的士一樣,李陵勵和紀亞言都適應得很好。
所以, 當李陵勵出現在亞晟外貿紀亞言的辦公室, 紀亞言一點沒有覺得意外, 繼續打他的電話。
“媽, 謝謝你和爸爸的理解。遷墳不是小事, 我會請人好好算時辰看風水的?!?
“嗯,好的。”紀亞言的語氣和態度都相當的恭敬。
李陵勵倚在門邊也不吭聲, 知道紀亞言是看見了自己的。
果然,紀亞言看了李陵勵一眼,加了一句,“對了,今天我有點事,晚上晚點回來?!?
“嗯,我記得。小憶明天打預防針?!?
李陵勵頭都大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說是生死存亡也不過分,他在做什麼?
請人看風水遷墳?帶小孩打預防針?
老天!!你一個雷劈死我李陵勵得了!
紀亞言終於掛了電話,看著李陵勵焦躁的模樣,故意笑著說,“你來這兒是想我了?”
“想到命裡頭去了??!”李陵勵沒好氣的回他一句。扯開領帶徑自走到紀亞言面前,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
“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多少人想跳樓?你爸,還有我爸,都想殺親兒子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爸想殺我?”
紀亞言明顯是故意裝傻,李陵勵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真不該輕易答應紀亞言。
可是,紀亞言是他哥們啊。能不幫嗎?
“亞言,你聽我說,人死不能復生,不管有多大的冤屈,也要先救救活人。咱們再伸冤不遲,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你開口要我幫你,我立馬點頭答應?,F在就當我求你,你幫幫我,我要被我親爸給咔嚓了,那些血汗錢不能用來打水漂?!?
換個人跟紀亞言說,林點的事兒咱們先放一放,紀亞言估計立馬發飆,但是李陵勵不一樣。所以紀亞言只是端起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遞給李陵勵說,“嚐嚐,味道不錯。”
李陵勵不明所以,但是看紀亞言一點不擔心的模樣,心下詫異,莫非早有計劃?
皺著眉接過紀亞言的咖啡,也喝了一口。
紀亞言站起來,走到窗邊,聲音四平八穩,“我一直在等你過來。”
“下次董事會,你去開。東方集團旗下的珠寶店,都是在繁華地段,留下上海,天津,廣州的旗艦店,其他的全部處理掉,能租的租,不能租的就賣掉?!崩盍陝钜宦犃ⅠR精神振奮了,卻還是有些擔心,“要是他們不同意這樣做呢?”
“他們能有更好的辦法挽救殘局?珠寶這樣的奢侈品,在經濟危機的時候,還能指望它賺錢?東方家的意思是要死也拉我們下水,但是小股東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去趟這趟渾水,放心,一定有人支持你的。”
李陵勵緩緩點頭。
“並且,我還有個想法,那些珠寶,一部分存起來等升值,拿一小部分出來搞個慈善拍賣,一來爲東方集團易主打個廣告,二來是要把東方集團的酒店推出去。明白嗎?”
“你的意思是以後的東方集團將以經營酒店爲主?”
紀亞言讚賞的露出一付孺子可教的神情。“雖然經營酒店也不可能擺脫經濟低迷的影響。但是,總不至於象珠寶那樣,完全的虧下去。我在重慶這邊就知道,西南地區受經濟危機影響不像沿海那樣嚴重,國內旅遊人數不會降得太低。酒店只是利薄?!?
“桌子上有份文件,是東方集團董事會提出的關於裁員的事情,理所當然決定權在我,但是我拖到現在就是讓東方集團自己先提出來。引起民憤的事情,咱們不要去做。另外,經濟不景氣,即使是繁華地段的店賣貴了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買,所以放風出去,就說咱們倆意見相左,談崩了,無奈之餘,只能將這些店是超低價處理,到時候自然有人來撿便宜。實際上咱們也不能賣得太低?!?
搞半天,紀亞言是故意一走了之,讓低下的人把冤氣都撒東方澤他們頭上。李陵勵真是佩服紀亞言了。論奸詐,噢,不,是聰明,他稱自己第二,估計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了。紀家長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對了,東海集團沒事吧?”大家的資產都縮水了,紀家應該不例外。
“資金週轉也許有些難,但是好好梳理一下,把能推後的推後,該提前的提前,資金只要流動順暢了,應該不會有問題,至少重慶這一片兒投資是包賺不賠了。資產縮水是無法避免了,好歹我們收購了東方,只要平穩度過低迷期,以後我們的起點就比別人高。”
李陵勵點頭。的確是這樣。只要平穩渡過這個時期就行了。
李陵勵本想問問林點的事情查得怎樣了,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問了,一提起她紀亞言又要不正常了。
李陵勵心下不免有些感慨,自己跟紀亞言還真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以前的紀亞言在他眼裡只是個相對有些小聰明的花花公子,沒有一點狠勁。現在才知道,不是不狠,而是看他想不想狠。還好自己跟他不是敵對陣營,否則,光是想想李陵勵就有些冒冷汗…
晚上紀亞言請李陵勵吃飯,和和美美的吃完飽餐一頓之後,李陵勵又跟紀亞言高調的演了一場不歡而散的戲碼,李陵勵指著紀亞言在高級餐廳罵開了。演技無懈可擊,真得不能再真。
以前紀亞言用來追林點耍的那些小手段,真的真的不算什麼。
紀亞言回到海蘭雲天已經是夜深了。把車擺到車庫,紀亞言卻並未出來。
黑暗狹小的空間,異常安靜。
紀亞言拉開車上放文件的小抽屜,裡面躺著一條圍巾。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用手輕輕的摩挲著。這條圍巾,是點點送給自己的。第一次來海蘭雲天,點點裝作不經意的說,“我給你準備了圍巾,放車上呢。”後來才告訴他,是專門給他買的禮物。她說觀察了他自己很久,發現他真是什麼都不缺,讓她都不知道送什麼好。最後,終於發現他從來不帶圍巾。於是在太平洋百貨打折的時候,用自己的工資買了這條淡灰色的純羊毛圍巾,花了她八十大洋。
之後,紀亞言就一直把圍巾放車上,天冷的時候,太晚回公寓,紀亞言就會圍上這個圍巾。
紀亞言說,老婆你買的圍巾特暖和。
點點說,那當然,純羊毛的也。原價是280的。
紀亞言摟著她說,是拉是拉。
柔柔的感觸依然沒有變,紀亞言溫柔的撫摸著,然後把臉貼了上去。
傻瓜,能溫暖我不是因爲它是純羊毛。
而是,因爲你。
紀亞言閉上眼睛,眼角緩緩滑過一行清冷的液體。
點點。
爲什麼?爲什麼丟下我一個人,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上。
我已經要瘋了。
瘋狂的懷念著你給的溫暖。
瘋狂的想念著與你纏綿的日日夜夜。
我真的…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