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莉三歲的時候,父親就得癌癥過世了,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不說,還欠下一屁股債。從她記事開始,她就記得,別的女孩子穿著漂亮裙子,左手爸爸,右手媽媽的時候,她穿著髒兮兮的舊衣服蹲在樓道等媽媽回家。別人有可愛的洋娃娃,別人有五顏六色的糖,別人有好看的小人書,別人有一套一套的彩色筆,她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再大一點,生活開始好轉,因爲那女人去賣了。
她承受著別人鄙夷的注視,聽著那些刺耳的風言風語,木然的用那個女人賣身的錢讀書上學。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對她這樣不公平?爲什麼別人有的她都沒有?爲什麼偏偏是她沒有?
不,我不比任何人蠢,不比任何人差,憑什麼要受不公平的待遇?
她努力的學習,她要上大學,一定要上,一定要擺脫這一切。
現在,她有份不錯的工作,她不願見那女人,見到她,那些令她難堪的記憶就會涌向她淹沒她,讓她無法正常呼吸,她甚至不願意叫她“媽媽”,只用“她”來代替。
“吳翻譯,紀總說一會要你跟他一起出去見幾個外國客戶,也許對方帶了翻譯,不過以防萬一,麻煩你一起去。”紀總的秘書金姐,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紀總很器中她,大家對她都是態度恭謙。
吳麗莉露出甜蜜的微笑,點頭說:“好的。我的職責,別說麻煩!”
金姐滿意的點頭,拍拍她,昂首走了出去。
林爽一大早接到她老爸的電話,說是要她陪著見幾個客戶。奇怪!!她何時參加過這些活動?
大學畢業一直沒有工作,整天吃喝玩樂,老爸也由她,從來不管的。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林爽到的時候,林爽爸爸一把拉過她說,“爽爽,一會東海集團的接班人要來,又帥又有涵養,你多表現表現~!”
林爽一聽,敢情是給她介紹男人?還是想讓她做人體公關?“爸,什麼意圖,請明示!”
“哪有什麼意圖,看你說的,這不是爲你好麼?人家那種家世,只要你嫁進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相親?”林爽一個頭快成兩個了。
“反正你要好好表現!”老爸用力的拍拍她,用眼神給她加油來著。
除了翻白眼,還是翻白眼。“老爸,你乾脆認個乾女兒吧,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說完,想閃人。
林爽爸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別走,就當陪老爸吃頓飯嘛!你說你多久沒有陪爸爸了。”說完還甩給林爽一個被傷到的眼神。林爽投降了,薑還是老的辣啊!
“這次是出口生意,外貿吶,要是能成,一下就賺幾百萬,要是長期發展,更是好,所以,兩邊客人都不能得罪,知道不?你也不小了,老爸的以後還不都是你的,遲早要學著應酬。”
看著自己父親兩鬢過早的出現了白髮,林爽心裡矯情了一下,鄭重的點頭。
一進去,先看見兩位“八國聯軍”。爸爸“好都油都”冒句方言英文,她差點因爲口水把自己嗆到。然後馬上順過氣,故作大家閨秀的與對方握手,說“HOW DO YOU DO”
接下來的,她都心不在焉的,也搞不懂他們聊些什麼。
然後她看見三個人,朝她們走來。
其中一個是吳麗莉。世界真TM小啊!林爽暗自想:敵不動我不動。
紀亞言上前先跟兩位外國客人握手打招呼,然後跟林爽爸爸握手,林爽爸爸趁機介紹林爽,“這是小女,林爽。”轉過來對林爽說,“這位是紀總,看年齡你得叫哥哥。”
哥哥?別噁心死我了。但是林爽還是裝出天真的表情叫他“紀哥哥,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這個男人還真是帥,深邃的眼睛和有型有款的眉毛,搭配起來,過目難忘,加上高挺的鼻樑,剛毅的臉部線條,嗯~有男人味!再加上這海拔,完美!
“叫我亞言就好!”紀亞言習慣了別人介紹自己女兒給他,也習慣了女人見他時花癡的表情。
禮貌而又客氣的回話。
聲音也好聽~~~~,林爽繼續裝花癡。頭皮卻有發麻的趨勢。
“這位是金秘書;這位是吳翻譯。”紀亞言繼續介紹。金秘書與大家握手,吳麗莉也與大家握手,然後對著林爽大聲說,“林爽,怎麼,不認識我這個老同學了啊?”
就知道你會這樣開場。林爽馬上配合,“主要是你比以前可漂亮多了(現在不咋樣,以前更不咋樣),你不說我還差點真不認識了。”
“哎呀是同學啊,那大家都是熟人,來來來,大家別光站著,入座吧。”林爽爸爸今天做東。
對方帶了翻譯,吳麗莉沒什麼事。拉著林爽聊天。林爽笑得面部表情都要抽筋了。
對著滿桌人,一直保持同樣“得體”的笑容。
這頓飯吃得林爽筋疲力盡,比考試800米還要累。
好不容易,晚飯結束,紀亞言和林爽爸爸先送走兩位外國友人,然後林爽爸爸開始爲寶貝女兒製造機會。說自己有急事,麻煩紀總送小女回家。
紀亞言對這樣的伎倆十分明瞭,說自己要去陪女朋友,不過不介意送林小姐一程。林爽爸爸訕訕的走了。
吳麗莉還拉著林爽的手說,說沒有聊夠。
戲還沒有演夠?林爽終於忍不住了,露出遺憾的表情說“我一會要跟點點和曾萩喝酒去,只能下次找機會聊了。”嘿嘿,林點說你喜歡曾萩,至少曾經喜歡過。
然後對紀亞言說,“麻煩你送我去金龍路”(點點租房子附近)。你的帥哥老闆也得送我走,你就自己回去吧。林爽心裡在奸笑。
紀亞言紳士的請林爽坐上那輛奔馳,奔走了。
林爽一上車就給點點打電話,“點點啊,你猜我今天遇到誰了?”
“你快點下來嘛,我請你吃夜宵,慢慢告訴你。”掛掉電話,然後絲毫不顧形象的攤在後排車座上。現出原形。
幾分鐘後,林爽看見點點穿個幼稚的睡衣,站在公路邊。對紀亞言喊“停!停車!”
“請”字都沒有。
紀亞言停車,看見一個穿著拖鞋,吊帶睡衣,滿身KITTY貓的女孩。
林爽下車馬上挽著點點開始貧嘴。
紀亞言出於禮貌還是下車,準備跟林爽道別。
“林小姐,”林點林爽同時看向他。而且兩個人還都一副被人打擾的表情。紀亞言,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從來沒有女人這樣無視過他。這次一下出現兩個。
這不是那個沒有要“擦掛賠償”的女人?紀亞言認出了林點。這女人每次出現都令人印象深刻,一次害他心臟病差點嚇出來,以爲撞到人了。一次這麼“幼齒”的裝扮,不過卻感覺好清純,像個受傷的迷路天使(臉上帶著傷痕),走錯地方,來到燈火輝煌的美食街。
林爽笑,“我們都姓林,她叫林點,沒有想到零點樂隊有個女主唱吧。”
林點道:“林爽你認識的?我嚇一跳,我就說印象中不認識嘛,還衝我叫林小姐。”
不認識?對我一點沒有印象?不可能吧。
“林點小姐,我們見過呢?”紀亞言挑眉毛。
林點仔細端詳一翻,用力回想,結果輕輕搖頭。紀亞言徹底無語。
突然林點眼前一亮,“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差點撞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