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莉剛走出公司大門, 就愣住了。
前面站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是曾萩。
曾萩轉頭看見了她,露出微微的笑容, 斯文而又紳士, 那笑容就像多年前那個笑容一樣, 溫暖又陽光。
吳麗莉儘量讓自己冷靜, 不要去想起那天聽到的周鑫說的那些話。
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
“好久不見!”
“嗯, 的確很久沒有見面了。”曾萩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有空一起坐坐嗎?”
吳麗莉點頭微笑,心裡明白, 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吧,沒有事的話, 曾萩絕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只是是關於什麼事情呢?自己知道的秘密還不少呢…
兩人去了上島咖啡。
點了咖啡之後, 就是綿長的沉默。
人生就是這樣奇怪, 曾經無數次想象與他一起的場景,一起逛街, 一起喝咖啡,一起看電影,感情一直空白的她,能幻想的人也僅僅只有他。如今,他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對面, 欲言又止, 自己的心卻漸漸平靜如水了。
“周鑫跟我說, 你已經知道了我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的地方。”曾萩的聲音永遠都是溫和的, 沁人心脾的, “我是個心理醫生,如果這個事兒被太多人知道, 也許有人會說,他自己心理都有問題,還怎麼去醫治別人。所以…”曾萩頓了頓,真誠的對吳麗莉說,“謝謝你,幫我隱瞞。”
吳麗莉喝了一口咖啡,低頭不看他,“亂嚼別人舌根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難道你認爲我是個很三八的女人?呵呵…“再說,以我感覺,你並不在乎別人知道。”
“哦?爲什麼?”眼鏡後是曾萩半瞇的眼睛,聚焦在吳麗莉輕輕笑著的臉上。
“只是感覺。說不清楚爲什麼。”
曾萩忽然發覺,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瞭解自己。
“好吧,那我直奔主題了,你知道林點的下落嗎?”曾萩說完就仔細的留意她的表情。
卻見吳麗莉挑眉,“林點失蹤了?可是你爲什麼會來問我?”
曾萩眨眼,“嗯,這個事情說來話長,我以爲你會知道一些有關於她的事情。”
“我跟她跟林爽一直都不對味,你不覺得你找錯人了?”吳麗莉輕笑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林點,答應你的事情我儘量做到,不過曾萩眼光銳利,露餡的話我就不負責任了。
“呵呵,不過是抱著一線希望,隨便問問。不要介意。”
“沒事,不過…”吳麗莉想了想,“給我個聯繫電話吧,如果我偶然遇到她,有她的消息,再跟你聯繫。”
曾萩本來都不報希望了,卻好像突然看見曙光。
如果一個真的跟林點不對味的人,即使看見她了也未必願意通知她的朋友們吧?抑或是,吳麗莉是個奇怪的人?平常的推測在她身上不適用?
曾萩掏出名片,遞給吳麗莉。
吳麗莉莞爾一笑,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離開了。
剩下曾萩不斷的回味剛剛的談話的細節,什麼地方不對勁?是的,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是是什麼地方呢?
吳麗莉確定曾萩並沒有跟著她之後,就去了醫院。
手裡還拿著那張名片,吳麗莉看著上面楷體的“曾萩”兩個字,腦海裡有些翻騰,剛剛那麼平靜,爲什麼現在反而思緒紛亂…
“哎,”吳麗莉在走神,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真痛。
那人看了她一眼,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吳麗莉感覺好笑的是,在房間裡還帶著墨鏡,又不是盲人。卻忽然愣住了,那個人胸前帶著的項鍊很眼熟,在哪兒見過?在珠寶店?那麼大的鑽石應該是假的吧?
吳麗莉想著想著就到了33號病房,進去一看,林點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
“我媽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吳麗莉走了過去。
林點轉頭,疲憊的笑了笑,“你媽媽非要給我燉鴿子,回去了燉鴿子去了。”
吳麗莉扶著她,“你還是回去躺著吧,醫生也說了你不能亂動。”吳麗莉低頭一看,點點的雙腳已經腫得不像話了。
“麗莉,他會動了,我感覺到了。”點點對她揚起一個滿足的笑臉。
點點的臉也有些變形,失去了美貌,吳麗莉卻感覺一點不失光輝,依舊那麼耀眼,吳麗莉忽然覺得自己好佩服點點,生的希望留給孩子,死的危險留給自己。原來,耀眼的人一直都耀眼,因爲那耀眼不是來自外表,而是源自內心。
“曾萩找我了。剛剛。”吳麗莉扶點點躺到牀上後,輕輕的說。
點點明顯一怔,看向吳麗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是問你的消息。”吳麗莉把名片摸出來,開始輸號碼到手機裡。
“你沒有說吧?”
“說了的話,估計他們現在已經出現在這兒了。”笨!
點點可以想象父母和林爽有多著急,只有2個月不到了,自己是生是死也就定了。
就算爲了你們,我也會盡量讓自己活著。當然,首先是寶寶活著,其次是我活著。
點點緩緩的閉上眼睛。
卻聽見吳麗莉說了一句,“但是在我認爲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他們的。”
點點輕輕的“嗯!”
“林點,該打針了。”一個護士拿著注射器進來。
“咦,今天的不是打過了?”林點好奇的問著,卻還是把袖子挽起來。
護士不做回答,開始塗酒精消毒了。
吳麗莉有些納悶,一般護士注射都是推著一個護士小車,上面擺滿藥品,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注射過去的,這個人卻好像是隻準備給林點一個人打針?
吳麗莉問了一句,“打的是什麼?”
“啊?!”護士似乎有些慌亂,卻轉眼鎮定了,“醫生開的,我不是很清楚。”
“麗莉,你別嚇到別人了,待會兒她不小心沒有打好,多挨一針的可是我…”點點說完還體貼的對那護士笑笑。
那護士不看林點的笑臉,急急的就開始注射。
吳麗莉忽然就把那護士推開了,林點大叫一聲,“啊!”針本來已經進肉了,那護士還沒有開始推靜脈,被吳麗莉這一推,針管掉在地上了。林點手臂上開始冒血。
那護士卻急急的就往外跑。
林點有些驚呼,“麗莉,你這是做什麼?”
吳麗莉也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吳麗莉皺著眉頭,拉點點看著她的眼睛,“我好像見到準備跟紀亞言訂婚的那個女人了。剛剛在門口,我遇到一個女人跟她帶一樣的項鍊,但是我沒有看見她的臉,帶著墨鏡。”
“那你怎麼能認爲就是她?就因爲一條項鍊?帶同樣的東西的人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再說,人家這個時候應該在上海忙著訂婚吧,哪有時間來管我們。”點點想起了紀亞言,忽然就覺得渾身沒有力氣了。
亞言,要娶別人了。
“可是,誰會在醫院裡也帶著墨鏡?除非是不想有人認出自己。”吳麗莉始終覺得事情怪怪的,“我去看看那個護士。”
點點眼睛一轉,點頭。事情好像是有些怪異了。
吳麗莉去了護士長那兒,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護士長查看了注射記錄表,說,“33號牀只有上午有注射參脈針,下午沒有任何注射記錄,你說的是哪個護士?”
“我怎麼知道是哪個護士?剛剛她戴著口罩。”
護士長問,“沒有注意看她的名字嗎?”說著指了指胸前佩戴的標牌。吳麗莉再看,周圍的護士每人都有,但是剛剛那個護士是沒有的。她確定是沒有的。因爲吳麗莉特別的留意過她。
吳麗莉想起掉在地上的針,拉著護士長過去了,“你看,針都掉在這兒了。”
護士長撿起來,沉思了很久,對吳麗莉說,“我去問問醫生。這事兒有些蹊蹺。”
林點忽然開始害怕,那個針裡面是什麼?要害自己?還是害孩子?點點摸了摸肚子,無論還誰,結果都只會是一屍兩命。
“點點,我沒有來之前有沒有人來過病房?”吳麗莉抓住點點緊張的詢問。
點點回想了幾秒,搖頭。
“點點,咱們換醫院吧。”
見點點不做聲,吳麗莉急了。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那個女人估計是怕你生下孩子,她地位不保。你看香港片就知道,這些有錢人,爲了地位,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比我還毒!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孩子想啊!”
這時候,醫生出現了。
“這件事情很蹊蹺,那個護士不是我們醫院的。我們不是要推卸責任,今天的護士們都有不在場證明。那個針,我已經叫人拿去化驗了,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一定得出答案。”女醫生坐到林點身邊,握住她的手,“你別擔心,也不要緊張,現在是關鍵時候,不要產生不好的情緒。如果有人要害你們,轉院也不一定安全,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一次,我們絕對不會允許有第二次發生。今後,只有護士長和我才能給你注射藥品,除了我們,任何人給你注射你都要拒絕。我是你的醫生,你出事了我也有責任。我會盡力保護你和孩子的安全。相信我。”
林點微笑的點頭,“謝謝醫生。給你也添麻煩了。你說的對,如果有人誠心害我,轉院也無濟於事。以後咱們注意一點就是。”
吳麗莉在一旁輕輕嘆氣。捏著電話若有所思。
現在防不勝防,有曾萩他們的話應該會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