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多時,他卻忽然將短刃拔出來,且將沈瑟兒放開,在沈瑟兒下墜之前,握住匕首往下滑去,直到將沈瑟兒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裡,他這才又用盡全部力氣將短刃狠狠地插進崖壁之間。
手背上的裂紋因此更大了,股股的鮮血毫無保留地流出來,他的臉色瞬間比白紙還要白。
他並不著急著呼喚沈瑟兒,而是讓她在自己的懷中休息,哪怕自己的血液流乾,他也在所不惜。
中途的時候,他仰頭望向高高的懸崖,心想,除非有人前來搭救,否則憑他現在的能力帶著沈瑟兒,根本爬不上去。
想要下去,那也是極其困難的,因爲往下望不見底。
此時的懸崖上,林青兒因爲受傷而倒在地上,夜離憂那一擊,幾乎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他急著去救沈瑟兒,怕是那一擊她真的當場就死了。
“主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守在她身邊的兩名侍衛中的其中一名問道。
“堵死他們的去路!”林青兒狠戾地說道:“最好不要讓我看見他們活著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到時候死亡的就是你們!”
“是主子。”侍衛道:“屬下現在就派人下去堵住他們。”
林青兒點頭,之後便安安靜靜地坐著,以緩解自己心口處的疼痛。
“怎麼還不走,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半晌後,她發現說要去準備的侍衛居然像死人一樣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難道你想造反不成?別忘了,你也是燕國的侍衛,也曾是我表哥的手下,你膽敢不忠誠於我嗎?”沒聽到侍衛的回答,林青兒更加生氣了。
她噌地站起來,憤怒地往侍衛身邊衝去,那侍衛仍然沒有反應,林青兒抓住他的肩膀,使得他轉過了身,當侍衛側身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驚呆了。
半盞茶的功夫?或者是一盞茶的功夫?反正對於林青兒來說,時間根本就像是沒有逝去一樣,她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有激動,有淚水。
“是我的手下,就一定要忠誠於你嗎?”一襲白衣壓身的男子終於輕啓朱脣,淡淡的語氣中少了昔日的霸氣,多了一抹山水之中的空靈。
林青兒記得,晏寒裳以前是很喜歡穿紫色的,爲什麼現在他穿的是白色?雖然白色也很好看,但是她已經習慣了他穿紫色。
紫色,在尊貴的象徵,在燕國,唯有如晏寒裳這樣的人物纔有資格穿紫色,可惜,燕國已經覆滅了,現在的燕國是夜離憂的囊中之物。
她對付夜離憂,不只是爲了奪回燕國,更是爲了給晏寒裳報仇,她對付沈瑟兒卻不只是爲了給晏寒裳報仇,更是爲了折磨沈瑟兒,因爲沈瑟兒曾經霸佔了晏寒裳所有的愛!
這讓她的恨意深入到了骨子裡,根本拔出不掉,所以晏寒裳死了以後,她便聯合了燕國剩下的所有忠誠之士,在這邊疆地區,成立屬於她的部落,從各個地方將滄宇國逐步瓦解。
她一直這樣計劃著,也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前進。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礙和坎坷,她都沒有想過要放棄。
然而,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看見晏寒裳。
或許,眼前的人不是晏寒裳,只是一個和晏寒裳長得很像的男子!
林青兒搖了搖頭,就算他不是晏寒裳那又怎麼樣?只要他和晏寒裳長得一模一樣就好了。
想到這裡,她已經將眼前的晏寒裳當成一個只是和晏寒裳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男子罷了,於是她挑起了他的下巴。
“日後,你便是我的男人了,只要有我一口飯吃,便有你一張牀睡,不過……是我們一起睡!”
負責保護她安全的兩名侍衛在聽到她的話語之後,愣住了,下意識覺得林青兒瘋了,因爲太愛晏寒裳。
“可惜我看不上你。”晏寒裳淡淡地道:“拿開你的手!”
林青兒愣了一下,深深地看著他的眸子,“表哥,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話語間,修長手指竟順著他的輪廓滑動起來。
晏寒裳的眼底閃過一抹噁心,旋即將她的手拉下來,再一用力,便將林青兒給推到了地上。
林青兒立馬站起來,“你還以爲你真的是我表哥嗎?我告訴你,我表哥早在三年前死了,你不過是個和他長得相似的男子罷了,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待我!”
她朝他怒吼咆哮,但是他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林青兒面對這樣的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所認識的瞭解的晏寒裳纔不會像眼前這個樣子,他一定是假的,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也決定是假的,對,晏寒裳早在三年前墜崖身亡了。
很多將士親眼目睹,她也曾去過那座懸崖,深不見底。
晏寒裳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將她撥到一邊去,然後面向呆若木雞的兩名侍衛,淡淡道:“將這裡所有的藤條都給我弄下來。”
雖然衣著不一樣了,氣場和氣質也都不一樣了,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總還是在的,那種天生的貴胄氣質,經過實踐的淬鍊,也變得愈加深厚。
兩名侍衛應聲便去了,這使得林青兒怒不可遏,作勢要將他們攔住,卻被晏寒裳攔住了。
“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參與,明白?”
“你是什麼東西?”這些年來,林青兒也發號施令習慣了,更習慣了所有的人都服從她,所以此時面對氣質若仙而非邪魅的晏寒裳時,她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
以前的晏寒裳給的人感覺就是,只要他不開心,隨時隨地他都可以殺了你,但是現在的這個男人,卻很淡雅,給你一種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他都不會殺了你的感覺!
所以,此時面對晏寒裳,林青兒纔會如此囂張。
可是,當她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對上晏寒裳的眼眸時,她依然感覺到了如從前一般的冰冷寒意。
難道眼前的人的確是晏寒裳,她的表哥?他沒有死?
林青兒迷惑了,這怎麼可能?
如果他沒死,他怎麼會捨得將天下都讓給夜離憂?!
還沒等林青兒想清楚,那兩名去找藤條的侍衛已經回來了。
晏寒裳沒有看他們一眼,便淡淡地道:“扭成一股繩。”
林青兒繼續皺著眉頭審視晏寒裳,而晏寒裳也很大方地讓她審視著,毫不閃躲。
就在繩子快要扭成的時候,林青兒終於忍不住,弱弱的且充滿了期待地問道:“你真的是……表哥?”
晏寒裳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這一眼不含任何情感,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而已,之後,他向旁邊的侍衛一伸手,侍衛便將藤條扭成的繩子放到了他的手上。
於是乎,林青兒被徹底地無視了。
晏寒裳尋了一棵較大的樹木,將繩子的一頭綁在樹上,之後,他便作勢要順著繩子下去。
“表哥,你這是要去做什麼?”林青兒緊張極了。
不管晏寒裳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不管眼前的人到底真是晏寒裳還是根本不是,衝著那股子淡漠的態度和晏寒裳一模一樣的臉龐和尊貴的氣質,她便下意識的不想他出事,更不想他爲沈瑟兒付出任何!
“你不是看到了嗎。”晏寒裳仍舊是沒看她一眼,便順著繩子往下滑去了,速度快到林青兒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那個孩子如果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讓你活下去的。”突然,晏寒裳的聲音從下面響了起來。
林青兒這才意識到秦昊延的孩子還在自己手中,既然她的表哥不讓她殺那個孩子,那她不殺便是了。
“表哥,我和你一起下去啊……”她衝著懸崖下方吼,沒有得到晏寒裳的回答,她便抓住了繩子,作勢要跟下去。
大約是感受到了她的動作,晏寒裳的聲音再次傳上來,“你太重,繩子承受不住你。”
“哦!”林青兒連忙鬆開繩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剛纔晏寒裳的話語似乎是對她的身材不滿意。
林青兒撅起了嘴脣,也許自己真的該減肥了。
……事實上,她的身形很好,身姿聘婷,晏寒裳不過是爲了刺激她才說了那樣的話而已,若是林青兒需要減肥,怕是連單薄的沈瑟兒都需要減肥了。
可惜,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女人往往沒有理智可言,林青兒便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下方,夜離憂正在艱難地抱著沈瑟兒,夜晚的風不斷地吹拂著他們的袍角,雖然能緩解夜離憂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卻無法使得他手臂上的血液凝固,反而還有越流越多的趨勢。
而且更要命的是,沈瑟兒雖然有些清醒了,但是全身上下依舊使不上力。
夜離憂儘量和她說話,也儘量不讓她使力,這樣興許她能恢復得快一些。
而沈瑟兒自己也是很努力。
她雙手環住夜離憂的腰身,艱難地道:“你不用抱著我,你只管想著怎麼上去就可以,我來抱著你!”
一句話聽起來雖然虛弱,卻不曾斷過,這是她爲了不讓他擔心。說完,便用盡全身力氣將夜離憂給抱住。
夜離憂咬脣,低頭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不過他自己也知道,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思及此,他便仰起頭往上看去,看看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安然地到達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