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夜離憂,但是夜離憂卻一直沒有來。她苦苦地掙扎著,不斷地掙扎,精疲力盡、絕望侵蝕著她的內心。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不住這樣的折磨,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卻在此時,她感受到了一道光,於是她將腦袋從膝蓋處擡起來,見到的便是乾淨整潔的房間,是她住在皇宮裡的房間。
有人在給她擦眼淚。是她的侍女。
“娘娘,您終於醒了!”侍女見她醒來,一陣高興,高興得差點就哭了。
“扶我起來。”沈瑟兒艱難地說道,喉嚨幹得要冒煙。
侍女將她扶起來,在她的後背放了個靠墊,之後給她倒了一杯水,沈瑟兒喝過水之後,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皇上呢?”她問。語氣輕輕的,關於他倒下的那個場景,她都還記得,但是之後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他死了嗎?
如果他還活著,爲什麼不在她的身邊?爲什麼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他?
“娘娘,你先養身體,皇上的事情您不用擔心。”
“本宮問,皇上呢?”沈瑟兒的語氣冷起來。
這是侍女從未遇到過的。
“御醫還在給他診治。”突然,一道清涼的稚嫩聲音傳了過來。
沈瑟兒循聲望去,居然是身穿白衣的夜晴安。
“你既然醒了,那就照顧好自己,也許……他還在等著你去照顧他。”夜晴安如此說道。
沈瑟兒的眼眸瞇了瞇,她的女兒這是怎麼了?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說完,她就真的轉身走了,沈瑟兒沒喊住她。
宮殿的石階之下,一襲白衣的晏寒裳站在那裡,夜晴安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走到他的面前停住。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告訴她了。”她的語氣冷漠。
“安安很乖!”他將她從地上抱起來,“你想去玩什麼?”
夜晴安居然乖乖地窩在他的懷裡,“我想看看你的臉。”
“……”晏寒裳眼底一陣黯然。
她卻伸出手來,細細地摩挲著他的面頰,從眉眼都下巴,一寸一寸的,哪裡都沒有放過。“你長得比他還好看,爲什麼她會選擇他,而不是你?”
這個他,指的是夜離憂,而她指的是沈瑟兒。
“大概愛情這東西,和相貌沒有直接的聯繫。”
晏寒裳頓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從來都不靠近你父皇的嗎?怎麼會知道我比他好看?”
“我知道我長得是什麼樣子。”夜晴安說。因爲很多人都說她長得像夜離憂。像極了。且他們還說,她才這麼小,就已經看出了是美人胚子。
她不是美人胚子她不需要別人來說,所以她從來不將那樣的話放在心上。
晏寒裳聽言,嘴角抽了抽,“這麼說,你是對你自己的相貌不滿意嗎?”
“她長得好,我是她和他的結晶,我比他們都好看。”
言外之意就是,夜離憂和沈瑟兒的美貌加起來纔是她的美貌。
晏寒裳瞬間就明白了,爲什麼她說夜離憂沒自己好看的原因,大概是她以爲在她的美貌上減掉一半,就是夜離憂的相貌了。
小孩子,真是能逗笑啊!
“我不是小孩子,我三歲多了。”夜晴安忽然說道。
晏寒裳皺眉,這個智商到底是遺傳誰的?
沈瑟兒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夜離憂的寢殿,彼時,他的寢殿大門是緊閉的,外人在外面守著,誰也不能進去。
“連本宮都不能進去嗎?”沈瑟兒惱火了。
小丁子連忙跑出來,“參見皇后娘娘。”
“你們的眼裡還有本宮這個皇后?”沈瑟兒冷笑,“若是真有本宮這個皇后的話,現在就讓本宮進去。”
她居然昏睡了三天三夜!
她想要見夜離憂,現在、立刻、馬上,否則她會瘋掉的。
小丁子顯得很爲難,最後卻艱難地說:“皇上失血過多,需要靜養,皇后進去了,千萬別出聲就是。”
沈瑟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夜離憂纔出事,這些人就開始針對她了嗎?偏偏,她不是那樣脆弱的人。
之後,小丁子引了她進去。
裡面沒有御醫,只有夜離憂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他的身體旁邊放了兩塊很大的玉,沈瑟兒就算再無知,也知道,玉對人的身體是有好處的。
她走過去,發現他的腹部還在溢出鮮血,她伸手在他的鼻翼下探了探,這才鬆了一口氣。
“讓所有御醫都給本宮滾進來!”沈瑟兒怒喝。他還在流血,這些人居然就這樣放著他不管了,玉雖然對身體有好處,但是是不能療傷的。
小丁子顫了顫,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瑟兒了,他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沈瑟兒跪在夜離憂的牀前,拉住他的手,貼在她的臉上。
“放心,有我在,你會活過來的,而且我不會讓滄宇國有什麼事情發生的,你放心就是!”她依然虛弱,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鏗鏘有力。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她說話,但她還是固執地說“我等著你醒來!我的肚子已經開始見形狀了,我這次給你生個男孩子,你以後要負責教他武功,教他做人的道理,而我呢,就只負責打扮我自己和女兒!”
她說著說著,鼻子酸澀起來,眼眶也發紅,但是她忍住了,不讓自己流出眼淚來。
“還有一點,我要警告你,你如果敢不醒來,那我就陪你一起睡下去!”
夜離憂仍然是沒有什麼反應。
而在此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沈瑟兒放下夜離憂的手,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她在夜離憂曾經坐著的主位上坐下來,所有人在她面前跪下,三呼千歲。
沈瑟兒冰冷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卻沒有立即叫他們起來。
這些傢伙,不給點顏色,他們是不會知道害怕!
第
“皇上的傷口現在還在流血,你們誰來告訴本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瑟兒冰冷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
在場的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瑟兒,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
“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的傷口太深,臣等已經盡力了!”終於,還是有人說了出來。
“好!”沈瑟兒道:“這個理由不錯,那麼,你們告訴本宮,皇上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是打算讓夜離憂自生自滅了。
底下又是一陣沉默,半晌纔有人回答:“皇后娘娘,皇上的的腹部被戳穿,裡面的重要腸道已經破損,臣等……無能爲力。”
說完,所有人都磕起了頭。他們的額頭貼在地上,似是在與沈瑟兒較量。
沈瑟兒抿脣,胸間團聚一股怒氣。
“這麼說你們打算任由皇上自生自滅了,是嗎?”她聲音冰冷,眼神比聲音更冰冷。
地上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告訴本宮,如果這樣下去的話,皇上還有多少時間!”沈瑟兒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血,流乾的時候,當然如果能夠止住血的話,皇上還是有希望醒過來的。”其中一名御醫回答。
“好!”沈瑟兒站起來,“你們回去準備一下,鋒利的刀子,消毒的鑷子,還有最細的針和線。”
御醫面面相覷,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明天中午,到這裡來見本宮!”沈瑟兒說。
“微臣遵旨。”
他們退下之後,沈瑟兒幾乎昏倒。之後她讓人在夜離憂的牀邊放了一張臨時牀,然後在上面休息。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她整個人精神多了。
中午,御醫們齊齊地來了,都在大殿上等著她。
沈瑟兒只留下五個醫術最好的御醫,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他們跟在沈瑟兒身後進入內殿的時候,發現裡面都點上了蠟燭,哪怕此時的天色是一天中最亮的時候。
沈瑟兒身邊只留了兩個手腳麻利的侍女,剩下的便是五個御醫了。
她讓人將門關上,窗子也關上,但是房間還是一片明亮。
她走過去,將夜離憂的衣服撥開,發現他的傷口只用繃帶綁了起來,此時還在滲血。
“將他的傷口打開。”沈瑟兒吩咐道。
御醫愣住,“這樣皇上會血流不止的,皇后!”
“難道他現在不是血流不止嗎?”
御醫咬牙,只好打開。傷口雖然被清理過了,但是血肉模糊。
沈瑟兒倒吸一口涼氣,“誰在縫補方面的能力比較強?”她問。
陳御醫站了出來。
“你負責將皇上體內被割破的腸子都縫補好。針腳要細,速度要快,聽明白了嗎?”
“……”御醫面面相覷!
“皇上的生死本宮一律承擔,你們按照本宮吩咐的去做就可以了!”因爲當初爲了治好夜晴安的眼睛,她讀了許多醫書,所以知道這樣的手術是可以進行的,只要速度夠快,動作夠準。
現在的人當然不會想到這個方法,但誰讓她是從現代來的呢?
“微臣遵命。”
“現在開始,將他的傷口割開,然後補好他所有的腸道傷口之後,再用一塊布與他的傷口縫起來。”如此,他便不會再流血了。
“……這樣可以嗎?”御醫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這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醫治方法。
“本宮說了,所有後果本宮承擔!”
見沈瑟兒態度這麼強硬,他們只好答應下來,但是心中難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