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回來了,他能思考便是最好的證明,但感覺還沒有。他依舊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黑暗的世界中萬籟俱寂,時間變成了不存在之物直到疼痛傳來,他的視力才得以恢復。
刺痛感像是針一樣刺進了眼球,使淚水奪眶而出,只是它們纔剛出現(xiàn),便被高溫蒸發(fā)。他壓抑住咳嗽的衝動,就這樣深呼吸。強烈的耳鳴在第四次後爆發(fā)開來,尖銳的嗡鳴聲讓他情難自禁地低吼了一聲,但他總算能看清周遭了。
他看見跳動的火焰、結晶化的地面。煙霧飄蕩,黑如煤炭,遮蔽了遠方,以及天空。他搖搖頭,摒棄疼痛,回憶起一切,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以及這地獄般的景象到底是由誰鑄就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發(fā)現(xiàn)原本黝黑的皮膚消失不見,只剩下和些許碳化的血肉糾纏在一起的骨頭,粗看之下甚至像是一隻畸形的戰(zhàn)錘。
他試著張開五指,無果,又想用左手去掰開指頭,依然無用。
諾恩·科貝恩擡手抹了把臉,轉而開始思考他爲什麼沒有死。
他是火裔,是伏爾甘的子嗣,傳承著他的血,這點確鑿無疑。而且他是灰燼之錘,相較母團的兄弟們擁有更強的對火焰的抗性,以及喚起龍焰的本事。
但是,仍然,他沒有灰飛煙滅真是奇怪。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思考的時候。
諾恩把這些思緒掃入心底深處,爬起身來,繼續(xù)觀察自己,看見了多處嚴重的燒傷,好在都已止血,而細菌感染這種事多數(shù)情況下都不在阿斯塔特的考量範圍之內。
他試著走了幾步,踉蹌不已,大腦中似乎有某個地方出錯了,以至於他甚至無法保持平衡。
別無選擇,他只好暫時停下來,想試著等到那股眩暈感消失,但他的聽力卻先行一步迴歸了大半。
在劇烈的火焰燃燒聲中,他聽見了一種詭異的嘎吱聲。
浴火的巨人用那赤紅的雙眼看向了火焰後的某處,然後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他已用不著再主動握緊拳頭,他的左手現(xiàn)在沒有力氣,而右手自手肘以下都已失去了知覺,就像一把後天澆鑄成的錘子——而錘子自然比拳頭好使
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怒火,諾恩穿過了火焰,並看見一種粘稠的、宛如瀝青般流淌著的事物,正在火中扭曲。
那聲音好似哀嚎。
他走過去,用腳踩住其中一塊較大的,將它踢入了火幕中。
起源於死亡火山之下的特殊火焰看上去幾乎像是純白色的,頗具欺騙性,似乎根本沒有威脅,甚至還帶著點美感。但那東西一落入其中,便迅速開始融化,嘎吱聲不斷響起。最終,它消散於火中,再無半點存在的痕跡。
諾恩轉過頭來,看向那些仍在地面上抽搐著的。
幾分鐘後,他走出愈發(fā)高漲的火幕,開始觀察四周。
採石場原本就因連年的開採而成爲了一個深坑,在他使用火龍徽記脫困後,它的深度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個未知數(shù)。
諾恩別無他法,只好選定一個方向一直走,在幾百米開外找到了尚未融化的巖壁。他揮動右手,敲下幾塊大石,又將它們迭在一起,爬了上去,隨後縱身一躍,攀上了巖壁高處。
依靠著這點加速度,他殘疾的右手像一根鋼釘一樣深深地刺入了石頭之中,雙腳則緊貼其陡峭的巖壁,勉強找到了一個立足點,但此舉並非爲了找尋到一條離去的路,而是偵查。
他仔細地掃過深坑中的每一寸,在火焰與融化的石頭之間找尋可能殘存的漆黑
數(shù)分鐘後,他一躍而下,落地後俯下身體,左耳緊貼地面,又轉爲聆聽。
改造手術帶來的超凡感知又一次地發(fā)揮了它的作用,數(shù)百種不同的聲音被捕捉、然後被一一拆分、歸類,最終,他直起身來,沿著一個方向直直地走了過去。
他停在一處廢墟前,許多原本就被裁切好的石料不知爲何堆積到了其正前方,一層接一層,且得益於此處遠離火焰的關係,它竟然沒有像採石場內其他的建築一樣被徹底汽化。
諾恩冷冷地看著它,然後走近它,再次揮動右手。
他已經(jīng)開始熟悉這種感覺了,甚至有些喜歡上了它——石料像是脆弱的普通玻璃一樣被他的骨頭敲成粉碎,一塊接著一塊,很快,他就打出了一條路。
然而,在這條路的盡頭所等待著的東西卻並不如他所料的那樣,是那個年輕人,而是一羣驚恐且遍體鱗傷的部落民。
他們前方還有兩名餘燼的士兵正在守衛(wèi),兩人看見他的身影,原本提起的警惕瞬間煙消雲(yún)散,狂喜的笑容取而代之。
他們敬禮,呼喊,但諾恩始終保持沉默。
他試著把右手握了又握,已經(jīng)不存在的神經(jīng)與血肉傳來貨真價實的疼痛。
“大人?”士兵中的一個察覺到了不對,於是略帶小心地開口。“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上尉人呢?”
灰燼之錘向他走去,伸出仍顫抖著的、沒有多少力量的左手,捏住了他的脖頸。
士兵起初還掙扎了一下,但隨著諾恩合攏手指,他便再也不動了。其雙眼突出眼眶,面色青紫,再無生機可言。
另一個士兵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嘟囔著發(fā)出了一句呢喃:“帝皇啊”
諾恩看向他,士兵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現(xiàn)在的情況,但他沒有逃跑,而是拔出了腰間的戰(zhàn)鬥刀,擋在灰燼之錘與那羣平民們面前。
最初的恐懼和迷茫已經(jīng)過去了,僅剩下顫抖的決心.
不完美,不堅硬,但仍是一種決心,它讓他神智清明地站了他該站的地方。
“諾恩連長!”他帶著僞裝出來的厲色,大喊起來。“你瘋了嗎?!”
我希望如此。灰燼之錘想。我希望這一切只是幻覺。
但那枚已經(jīng)卡死在我右手裡的徽記,它一直在提醒我,我沒有瘋。
他向前一步,呼吸間噴吐出的高溫讓士兵如臨大敵。
“不要過來!”他怒吼著舉起那把刀。“以帝皇與伏爾甘的名義,假如你還有一點理智的話,就不要過來!”
諾恩揮拳擊中他的胸腔。
這一拳不算重,在他打出的所有拳頭裡甚至算得上是最輕的那一擊,可它仍然讓士兵立刻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儘管如此,那把刀卻仍然卡在他手裡。
部落民們——孩子、老人與母親們——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們縮在一起,老人擋在最前面,幾個勇敢的孩子跟隨他們保護著身後的人,母親們將那些已經(jīng)開始哭泣的幼童按在身下,神色恐懼,卻也隱有仇恨。
此時此刻,只有天才知道諾恩是多麼希望這一切僅僅只是幻覺,他甚至開始希望自己其實是被混沌所迷惑了.他的兄弟們正在趕來,他們就在不遠處,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蹤跡.
他等待,明明站在火場中卻覺得如墜冰窖,就那樣站在兩具屍體前等待。
而他等的事物並沒有來。
沒有人用槍指向他,也沒有人怒吼著斥責他,只有那兩具屍體上傳來的嘎吱聲,聽起來幾乎像是一個牙口不好的老人在咀嚼一塊切得太厚、烤得也過熟的肉。
諾恩閉上雙眼,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裡面已經(jīng)什麼都不剩下了。
他朝他們走去。
等他做完一切,天空中方纔傳來炮艇引擎的咆哮。
——
當那道火柱沖天而起時,阿爾文·庫爾託蘭正在爲兩名灰燼之錘的新兵做手術。
他們一人的腹部被切開了,另一人則稍微好上一些,但情況也不容小覷。
不過,阿爾文畢竟曾在醫(yī)療協(xié)會內進修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對付這種不涉及到混沌污染,僅僅只是因爲膽大妄爲地去挑戰(zhàn)高級戰(zhàn)鬥機僕而造成的傷口,他僅需十來分鐘就能處理完一切.
若手術的對象是凡人的話,恐怕情況會更嚴峻一些,但阿斯塔特們在某些方面上來說幾乎與格洛克斯獸一樣。醫(yī)生壓根用不著太精細的操作,甚至只需要縫合個大概,他們就能自己恢復。
但那道火柱帶來的東西打亂了一切——警報、衝過走廊的密集且沉重的腳步聲、喊聲,以及不間斷的載具起飛聲。眼看著原本安靜地待在手術檯上的新兵的表情正一點點地變得焦急,阿爾文不由得感到幾分好笑。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但這種事顯然是輪不到這兩個服役年限還不到二十年的新兵參與其中的.
可他還是加快了動作,很快就結束了手術。不過,醫(yī)療室的門卻搶先一步,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第三連的副官艾肯恩走了進來,由他自己所鑄的一整套精工動力甲在醫(yī)療室內略顯慘白的光源之下閃著光。
它並不如何華麗,僅在右肩甲上做了些浮雕,更多的細節(jié)則源自艾肯恩那與衆(zhòng)不同的實用主義。比如多出的一條武裝帶,四個額外的彈匣槽,加厚的頭盔與做過調整的環(huán)形目鏡——這一切帶來的肅殺之氣遠比任何精緻的華麗都更加讓戰(zhàn)士沉醉其中。
阿爾文低頭看了一眼,看見那兩個新兵滿眼的豔羨。
他笑了一下,問道:“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的,副官?”
“你們倆。”艾肯恩對新兵說。“去武備庫換好動力甲,然後去第二機庫準備好參加任務。”
鴉衛(wèi)眉頭一皺,本能地想要勸阻這種讓傷員上前線的行爲,但他立刻意識到了不對之處。
他原先只以爲那沖天的火光是某座巨大的火山因試煉之時而提前爆發(fā)了,現(xiàn)在想來,情況恐怕糟糕十倍不止。 艾肯恩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副官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表情複雜的臉,隨後緩緩開口。
“七個小時前,連長和餘燼第十二團的一批士兵一起出發(fā)了。他們本來是去執(zhí)行原體的命令,去勸說部落民們提前全體進入庇護城內避難,卻在中途改變了航線,降落在了龍脊山脈的頂端機場。”
“根據(jù)駐守機場的部隊們的情報,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個採石場廢址。在最近幾個月裡,那裡成了一個大型的聯(lián)合部落的居住地點.火柱正是從那裡升起的。”
“爲什麼對我說這些?”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阿爾文謹慎地問。“這是你們戰(zhàn)團內部的事務,按理來說,我作爲協(xié)會指派來的藥劑師是不該得知的。”
這次,第三連的副官沒有再立刻回答,只是轉過身,走出了醫(yī)療室。鴉衛(wèi)思索數(shù)秒,還是脫下了藥劑師的長袍,跟了上去。
兩人在已經(jīng)變得空蕩的走廊內並肩而行。他們一路來到了駐地的戰(zhàn)術室,這裡空無一人,中央的大屏幕卻亮著。
屏幕裡,一個遍體鱗傷的阿斯塔特坐在一片熊熊燃燒的火場之外,接受著醫(yī)療處理,雙眼已成一片猩紅。
阿爾文深深地皺起眉。
畫面那頭,諾恩·科貝恩沒有浪費時間,他語氣平靜地將不久前發(fā)生的事情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沒有半點遺漏,甚至包括他殺死那兩名士兵與剩下的部落民後,他們的屍體產(chǎn)生的變化。
副官隨後接上話,將他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在他清晨時分所提到的有關於惡靈的事情說了一遍。
待到他們二人講述完畢,暗鴉守衛(wèi)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極爲凝重,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
“你要我做什麼?”他如是問道。
屏幕上,灰燼之錘笑了一下,血肉模糊的臉抽搐著淌下粘稠的血水。
“我一直很欣賞你的這種性格,阿爾文,但我必須把其中利害關係完整地對你說一遍.夜曲星有七座庇護城,其中六座都由那裡的人民自己統(tǒng)治,唯獨王城赫西奧德不同。它是伏爾甘的故鄉(xiāng),是最大的庇護城,居民全都擁有榮譽頭銜,不是實權上的貴族,便是名譽上的。”
“不僅如此,許多大型部落的首領都在這裡擁有房屋或一小片領地。可以說,這裡就是夜曲星的政治中心。也正因如此,母團沒有在此派駐過多的戰(zhàn)鬥兄弟,常駐僅有一個小隊,不過十人而已。他們不想施加太多影響力在這裡,畢竟夜曲星並不是由火龍之子們所統(tǒng)治的。”
“而赫西奧德每天的人流量完全可以用天文數(shù)字來判斷,在這種情況下——”
他稍作停頓,臉頰抽搐起來。一根醫(yī)療探針從右肩刺入,將複合型的醫(yī)療液灌注其內,以保存他這條手上還剩下的那點能夠恢復的肌肉組織。
“——我想你大概已經(jīng)知道我要說什麼了。”他低沉地說。“普羅米修斯修道院上的第一連老兵們已經(jīng)乘坐穿梭機下來了,他們不想打草驚蛇,因此將以潛入的方式進入赫西奧德。而你,阿爾文,我們想讓你發(fā)揮你的長處。”
“監(jiān)視,還是刺殺?”鴉衛(wèi)簡短地問。
“二者皆有。”灰燼之錘說。“這場滲透肯定不是臨時起意的,我不相信它們不會像替換那些部落裡的人一樣去替換赫西奧德內的首領和貴族們”
“那就是刺殺了。”鴉衛(wèi)說著,又轉向身邊的艾肯恩。“明白了,我現(xiàn)在去穿甲,你可以將用來與火蜥蜴第一連的老兵們聯(lián)繫的通訊碼發(fā)給我了。還有,把那孩子控制起來。”
“我已經(jīng)這麼做了。”副官平靜地說。
“多謝你,兄弟。”畫面上,諾恩·科貝恩終於流露出一點疲憊。“願火焰保佑你。”
——
從軌道上向下看,夜曲星幾乎在燃燒。
諸多火山以及它們中最大的那一座所散發(fā)出的火光與熱量使它好似一顆火球,哪怕在火山的休眠時節(jié),它也是暗紅色的。
而現(xiàn)在,卡里爾正凝視著一道逐漸消逝的熾白色光柱。
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有一陣子了,直到此時才緩慢消弭,若站在審判長號上看都是這樣,那它真正的體積恐怕只會更驚人。
審判官皺起眉,一些不算太良善的念頭從腦海中浮現(xiàn),隨後像釘子一樣刺入了心底——但他這次沒有縱容它們,只是轉身,走向了指揮王座。
他坐下,心念一動,眼前便只剩下濃郁的黑暗,緊接著是強烈的撕扯感,彷彿進入了一處不斷旋轉著的漩渦.
一段時間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於他耳邊響起。
“雖然加裝一塊你的人性碎片在那張指揮座上的確是我的建議,但我從沒想過你居然你真的會使用它。”
卡里爾睜開雙眼,於遮蔽一切的黑暗中看見了一抹金光——那光芒來自馬卡多手持的權杖頂端的天鷹,它的火焰依舊熾烈。
“不然我要怎麼聯(lián)繫你?”卡里爾反問道。“用靈能嗎?”
“不失爲一個選擇,至少比你選擇的這個方法來得要安全許多。”
卡里爾微笑起來:“我居然能從一個總是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的人口中聽見有關於安全的勸誡?”
掌印者面色陰沉地舉起權杖,好讓它大放光芒:“別閒聊了,夜曲星上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審判官瞇起雙眼,以抵禦這陣光線,平靜地搖了搖頭。
“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但我想,我可能見到了資料裡提到的伏爾甘親手打造的那枚徽章內儲存起來的火焰”
掌印者眉頭一皺:“規(guī)模有多大?”
“我站在軌道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差不多一半的力量還有呢?你還看見了什麼?”
“普羅米修斯修道院上的火蜥蜴?zhèn)冊趲追昼娗斑M入了我們的通訊頻道——”
掌印者的表情變得愈發(fā)陰沉了,白髮之下的那張年輕面孔此刻看上去竟然有幾分他年老時的陰森。
他擡手示意卡里爾不必再多說些什麼,不由自主地嘆息了一聲。
這種明顯的情緒外露出現(xiàn)在他身上是極爲反常的,無休止的政治鬥爭與各類陰謀磨滅了他的許多感情,哪怕是在珍貴的老友聚會時,他也是板著臉的。
審判官注意到了此事,但他沒說什麼,反倒很溫順地站在那兒,等待他名義上的上級發(fā)號施令。
他名義上的上級在不久後也同樣察覺到了這件事,忽地投來了一道冷冽的視線。
他冷哼一聲,但也不太好在此時發(fā)作,只是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傀儡創(chuàng)造的那個所謂的新種族嗎?”
“我的記憶應該沒出什麼問題。”審判官輕聲答道。“而且,荒原一直在搜尋它們的痕跡,沒什麼發(fā)現(xiàn)。”
“審判庭內部也同樣如此——假如你像我一樣把這萬年來的每一份內部報告都讀了不止一遍的話,你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似乎根本不在乎我們的世界。”
“不在乎?恐怕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審判官慢慢地擡起頭,活動了一下肩頸。“它們大概認爲現(xiàn)在就是合適的時機了。”
“說來說去,此事還是與那個實體有關。”掌印者嚴肅地說道。“還有我們最好的鐵匠花了一萬年打造的‘作品’.你見到他了嗎?情況如何?”
“和真的一樣。”
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馬卡多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他的語氣已不如此前那般生硬。
“那他就不只是一件作品,或單純的記憶了。某人做過類似的事,在他們這樣級別的工匠手中,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有時候會超越應有的限制,模糊其邊界.”
他擡頭看向卡里爾。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知道。”卡里爾說。“也就是說,伏爾甘所做之事和他當年製造‘刃’的過程並無太大區(qū)別,是嗎?”
馬卡多罕見地流露出一抹無奈:“單論手藝而言,恐怕伏爾甘已經(jīng)超出他許多了”
談話就此結束,卡里爾睜開雙眼,手中已多出了一塊漆黑且猙獰的甲片。
他順手將它捏碎,某種火焰一閃即逝,沒入他的身體,引起一陣新的感觸。
可惜,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細細體會——數(shù)分鐘後,在審判長號的發(fā)射平臺上,面對著賽拉諾·範·德爾萊夫與倫塔爾·黑貂,他給出了一個命令,隨後便轉身走入了空降倉。
“我會和你們一起行動。”康斯坦丁·瓦爾多站在他們身後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