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曦拉開警戒線，自己再往裡邊進。
在距離屍體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她便聞到了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
屍體腐爛的臭味，與平時東西腐爛的臭味是不一樣的。
雖然說屍體是肉，豬肉也是肉，但是豬肉跟屍體腐爛以後，絕對是兩個不一樣的味道。
屍體身上，除了腐爛味外，還有一股死氣。
那叫做死氣的東西，無法用具體的言語來形容。
就是感覺沾上以後，不管你距離多遠，那味道也都會粘在鼻尖，一直伴隨著你。
“小陸過來了。”
遠遠的，帶她實習的師父就看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快來這裡看看。”
“好。”
陸晨曦上前，來到了師父身邊。
當她看到地上躺著已經泡發了的女屍時，她總算知道爲什麼師兄爲什麼會那麼誇張了。
這種泡得發脹，皮膚薄薄一層，輕輕一碰就能掉下來的屍體，他們也叫巨人觀。
做法醫的，很少人會喜歡遇到這樣的屍體。
臭就不說了，主要是泡發了以後，想要提取有效的證據就比較的困難。
“小陸，你去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證據留下。”
向洪是老法醫了，面對這種年輕人都不喜歡的屍體，他也沒有讓陸晨曦這麼一個實習生上的意思。
他們法醫鑑定科這邊好不容易纔來了一個新人，還是長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可不能把她嚇走了。
但是向洪低估了陸晨曦的膽色與勇氣。
她去四周蒐集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向洪的身邊，面不改色的協助他處理巨人觀女屍。
向洪看了一眼陸晨曦。
陸晨曦一句話沒說。
認真配合。
向洪有些意外。
不過現在不方便說話，他也就認真工作了。
陸晨曦一直很配合。
她雖然還在實習期，但是這穩定的情緒，看到巨人觀也不嘔吐的反應，已經讓向洪在心中有了決定。
或許回去後，能與主任說說，提前讓她結束實習期？
陸晨曦與向洪採集了一些現場的資料，水庫的水樣帶回去。
最重要的，是他們得把這具屍體帶回去，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有人過來幫忙收拾。
陸晨曦把手套取下，放在了專門的回收袋裡邊，與口罩一起打包密封好，回去單位了丟到專門的垃圾桶裡。
馮浩川在遠處等，看到師妹面不改色的過來，他越發羞愧。
“師妹，不好意思啊，讓你受罪了。”
本來這事應該他上的，但是他這身體不爭氣。
陸晨曦笑著擺了擺手，在車邊借用馮浩川帶來的消毒液清洗雙手，再往身上噴一些消毒噴霧。
剛收拾好，兜裡電話就嘟嘟的響起來了。
陸晨曦拿出來看了眼，笑著按下了接聽鍵。
“師兄，我帶你？”
她回頭問馮浩川。
馮浩川沒車，他是跟局裡的車一起來的，師妹現在回去，他坐師妹的車也行。
不過想到自己剛纔處理了什麼，再看了看師妹那乾淨的桑塔納，他笑著擺了擺手。
“下次。”
“行。”
陸晨曦回答完，這才與電話那頭的手說話，“怎麼了？”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飯菜都做好了。”電話裡傳來成朵的聲音。
陸晨曦把電話夾在耳朵旁，扣好安全帶，一手擰鑰匙點火，一手扶著方向盤。
“我今天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你跟奶奶說不用等我，晚上到時間了就早點睡。”
說完她又問成朵，給家裡打了電話過去沒有？
“姑婆打了……”
成朵小聲回答。她沒膽子打電話給媽媽，姑婆心疼她，就主動打了個電話過去。
“噢！那姑姑是不是要馬上飛過來，把你逮回去了？”
陸晨曦聲音裡帶著笑意。
“姐！”
成朵又炸了，“你別笑話我。”
“我跟姑婆說了，我今年就在這邊過年了再回去，誰來我都不走。”
“趙宏民來了也不走？”
“姐！”
成朵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陸晨曦逗了妹妹一下很開心，她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有道身影，就先掛了電話。
“好了，我先忙。”
掛掉電話，陸晨曦也把車停了下來。
熄火，拉上手剎，解開安全帶下車。
遠處的身影似乎也發現了她，原本偷偷趴在那兒看的，立刻轉身要跑。
陸晨曦見狀，快步追了上去。
水庫四周是山坡，山坡上植被茂密，在前邊跑的身影動作很靈活，陸晨曦也不賴。
快速的衝了出去。
在一個土坑處，抓住了逃跑的人。
“郭陽，跑什麼？”
被陸晨曦壓在胳膊下的人，聽到她的聲音才擡起頭來，看到她的臉，眼睛亮了起來。
“漂亮姐姐。”
這叫郭陽的，是個外表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孩子。
但是他因爲腦袋受過傷，導致他的心智遠遠低於他的年紀。
陸晨曦會認識他，也是機緣巧合。
她進了單位，第一次隨著師父出現場的時候，在外圍遇到了郭陽。
他的異常反應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個時候周圍的鄰居都說他是傻子，傻子的話不可信。
但是陸晨曦不這麼認爲。
可以說郭陽心智不全，但是絕對不是傻子。
至少那雙乾淨的眼眸，就不像是一個傻子能夠擁有的。
………
“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晨曦坐在一旁，好奇的詢問郭陽。
他是有家在城裡的，怎麼會跑到郊區的水庫來？
郭陽搖了搖頭，看著她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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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曦伸手摸了摸口袋，衛衣口袋裡剛好有幾顆糖。
她取出來，全都給了郭陽。
郭陽拿到了糖，這才笑呵呵的一邊剝糖紙，一邊道，“打架，打架，嘭！啪！不見了，不見了。”
“嗯？”
陸晨曦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什麼打架？你在這邊看到人打架了？”
“嗯嗯嗯，打架，打架！石頭，大石頭嘭！”
郭陽站起來，手舞足蹈的指著對面比劃。
陸晨曦慢慢捋，弄清郭陽想要表達的意思。
“等一下，郭陽，你跟姐姐說，你看到兩個人在那邊打架，然後一個人被另外一個人用東西砸了，掉入了水裡面，砰的一聲後就不見了？”
“嗯嗯嗯！”
郭陽含著糖，口水從脣角滴落，模樣並不是像正常人。
陸晨曦掏了掏口袋，又在口袋裡摸出了手帕，替他擦掉嘴角的髒污。
“你帶姐姐去他們打架的地方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