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
羅玲？她被撞了？
她從一邊走過來，定睛一看，還真是那個守在他們辦公室外的生活助理。
此刻她雙眸緊閉，後腦勺暈開了一大攤的鮮血。兩條腿被卷在車輪底下，生死不知。
“姜同志，你也在這裡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羅同志怎麼會走到公交車的前頭啊？”
門衛慌了陣腳，一旁機械廠的同志大聲叫著，“快把車弄開，把人擡出來。”
姜棠上前阻止了他們，“不能擡出來，會死的。”
現在的羅玲雖然樣子也很慘，但她卻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若是隨意亂動，可能就斷氣了。
“那這要怎麼辦？不能把她擡出來，我們要把車擡走嗎？這麼大一輛車，怎麼擡啊？”
“人多就能擡了。”
姜棠說話間，上前去伸手握住了羅玲冰涼的手。在血液裡，她嗅到了一絲不屬於汽油，也不屬於血液的味道。
她眉頭皺了起來。
旁邊的人已經招呼大家，開始擡車。
“小心一些，不要碰到羅同志，不能加重她的傷情。”
握著羅玲手的姜棠，緩緩站起了身子，古井無波的眸子裡，清冷平淡。
她宣佈了羅玲的死亡。
“她已經斷氣了。”
“什麼？”
邊上的人吃驚萬分。
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明白這是必然的結果。
傷得那麼重，還是傷在後腦勺，想要活下來很難。
“那現在怎麼辦？”
車旁邊的衆人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姜棠疑惑的看了一眼他們，“不是要擡車嗎？”
在她看來，不管羅玲是活著還是死掉了，都不應該讓她在車底下一直待著。
姜棠率先伸手，握住了車前輪邊上的位置。
“把車擡開。”
“好。”
公交車的周圍站滿了人，大家一起用力，把公交車擡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被車輪捲去了雙腿的羅玲的屍體，也被擡了出來。
機械廠的領導們在聽到消息後，紛紛從機械廠走了出來。
以盧愛國，許國昌爲首的領導班子，在看到血肉模糊的羅玲時，臉色都不太好。
“小姜，小姜…”
秦國升從人羣外擠進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姜棠。
看到她平安無事，他那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我剛聽人說在廠門口有個女同志被公交車撞死……”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會是小姜遭人報復了吧？
匆匆趕過來，看到徒弟好好站在這裡，他鬆了一大口氣。
秦國升站在姜棠身邊。
姜棠指著不遠處，蓋著布的屍體解釋，“是羅玲。”
“羅玲……”
秦國升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向那邊，在跟羅家父母交涉的許國昌。
“兩位同志請節哀。”
許國昌說著說著，眼淚也要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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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下眼鏡，從兜裡取出洗得發白的手帕，輕輕擦拭自己的眼角。
發現秦國升在看他，他還不忘記朝秦國升點了點頭。
興致不高。
秦國升嘆了口氣，收回了視線。
本來他是相當不認同羅玲與許國昌那混亂的關係的，想著找個合適的時間，把這事跟老盧透露一下。
但是不曾想還沒等他找到機會，羅玲就出了車禍……
這人死如燈滅，許國昌跟羅玲的糾葛，或許也該畫下一個句號了。
今天機械廠裡大家都在討論的話題，無疑就是羅玲的意外身亡。
辦公室內。
秦國升在整理這幾天在省城學習的時候，登記的筆記。
姜棠坐在自己的辦公桌邊，一隻手轉著鉛筆，一隻手託著腮思考，羅玲真的是自己走到公交車前邊的嗎？
她出意外的時間，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得知了羅玲的死訊，許浩然又會有什麼反應？
小人蔘的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來回整理這些信息，想要找到可疑的地方。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
“師父。”
姜棠轉身與秦國升說話，“你跟廠長說了嗎？”
說什麼，秦國升心知肚明。
他也停下手中的筆，擡起頭回答姜棠，“小姜，我想羅玲同志如今遭遇橫禍，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件事就不用跟廠長說了。”
“爲什麼呀？”
姜棠不是很明白，“師父是擔心損壞她的名聲嗎？”
“對，死者爲大，她既然已經死了，那麼有些事情就隨著她的去世而埋葬起來…”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事情沒發生過。”姜棠皺了皺眉，不是很認同她師父的話。
“師父，那許副廠長不是還活著的嗎？”
秦國升知曉徒弟的性子，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只是沒等他開口，姜棠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她真的是意外被撞死的嗎？”
“什麼？”
原本還在想如何說服徒弟的秦國升，在聽到姜棠這話之後，著實吃驚不小。
他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先是面色如常的把門打開，朝外邊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再把門鎖上。
幾步走回來。
“小姜，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你發現了什麼了嗎？”
秦國升壓低聲音詢問。
姜棠搖頭，“我只是覺得她死的時候太湊巧了。”
“爲什麼這麼說？”
“嗯？”
姜棠想了想，就把昨天看到許浩然跟羅玲一起走的事情，告訴了秦國升。
秦國升雖然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研究上，性格也比較的無趣。
但是這不表示，他是個沒腦子的。
聽完姜棠的話，他自然而然的就展開了聯想。
不想不要緊，一想要人命。
“小姜，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跟其他人提起。”
秦國升語氣著急，話裡意思指的是她昨天看到的事。
姜棠乖巧回答，“只有陸長征跟我，還有師父知道。”
“好，好，就我們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訴其他人。”秦國升面色凝重，連說了幾個好。
如果事情真是他們想的那樣，那麼姜棠很可能會成爲關鍵證人。
若是被許國昌知道了，保不準她會有生命危險。
秦國升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徒弟置身於危險之中的。
“小姜，這件事到這裡就暫時打住了，你別去打聽，知道嗎？”
“噢！”
姜棠似懂非懂的答應。
秦國升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
許國昌雖然一直都是站在反對自主研發的那一邊的，但是他應該不至於糊塗到去殺人吧？
許國昌辦公室。
許浩然眼眶通紅的看著他質問，“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