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縱火犯!
“這之後呢?”
寇勇抿了抿嘴,回憶道:“這之後,我們又等了一陣子,沒多久,茍浩就回來了。
他從錄像廳拿來的汽油,這汽油是我和趙雄偷來的,是從一個油耗子那裡偷來的。
他在郊外有好幾個地窖,裡面放著罐子,柴油汽油都有,最多的是柴油。
油桶拿來之後,茍浩就向雜物室潑灑汽油,我和趙雄把屍體壘起來,放在一塊燒。
我是不同意的,我覺得這樣燒的不徹底。
但茍浩說,堆在一起燒的話,屍體跟屍體黏在一起,公安分不清誰是誰,就查不到我們身上。
我覺得他是在胡扯,他就喜歡堆在一起燒。
至於202號房間那兩具屍體,我們也懶得搬,就直接潑汽油燒掉算了。
殺人很累的,那天晚上,我都累虛脫了,比下地幹活還累……”
“誰點的火?”
“茍浩點的火。”
“他以前殺過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一號審訊室內。
趙雄點頭:“茍浩殺過人,要是沒這一茬,我也不怕他了。”
聽見這話,何金波精神一震,這又牽扯出命案來了。
招待所縱火殺人案,七名被害人,這麼大的案子,確實不太可能是生手做出來的。
“他殺的誰?”
“我也是聽他喝酒時,吹牛說的,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他說,他曾經在我們鎮子邊上幹過一事兒。
他有一個愛好,沒事兒就喜歡點火玩,喜歡燒東西。
地裡的麥秸稈,田裡的稻草堆,他就喜歡這些東西燒起來,躲在一邊看。
那是幾年前來著?他也沒具體說,不過當時他還沒去城裡開錄像廳,開錄像廳是他媽給的錢。
幾月幾號我也不清楚,我只聽他說,當時是秋天,鎮子邊上有一大片水田,十幾個稻草堆,堆的好高的那種。
他就忍不住,趁著快要天黑的時候,就跑去點燃了三個大的稻草堆。
他給我們形容,那火一下子就起來了,秋天乾燥,還有風,火燒的特別旺。
他就躲在鎮子邊上看,本來就是稻草,鎮子上的人看見過後呢,也不去撲火,只是罵娘,反正燒了就燒了。
事後,鎮子上有兩家人的孩子不見了,一個七八歲,一個五六歲。
這事兒我是知道的,當時派出所還組織人去找過,也來我們村裡問了。
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那水田的莊稼戶,竟然從灰燼裡扒出兩個燒焦的東西。”
聽到這裡,審訊室裡一片靜默,但呼吸卻變得很沉重。
何金波趕緊向一旁的貓子道:“打電話去五羊鎮派出所,問問這個事兒是不是真的?”
貓子點頭,趕緊推門出去。
趙雄繼續道:“公安同志,我和寇勇根本就不知道,茍浩竟然這麼喪心病狂。
我們就以爲就是去找那個杜立成的麻煩,訛點錢,或者是打他一頓。
哪裡想到,茍浩就直接動手殺人,最後把事情搞成這個樣子。
招待所的大火燒起來了後,我和寇勇就騎著摩托車離開了,但茍浩膽子很大,他還在馬路對面看。
他那樣子,好像對那火特別著迷,直到有人喊‘著火了’,他才騎著摩托車離開。
我們回到錄像廳的時候,我和寇勇都很害怕,睡不著覺,然後茍浩就說,屍體都燒焦了,公安連人都認不出來,不可能查到我們身上。
我們想想也是,所以就放下心來,茍浩還叫我們回老家待上一陣子,等沒事了纔回城裡來,我們都是聽他的。”
何金波心裡堵得慌,問道:“你說的這些屬實?”
趙雄連忙點頭:“自始至終,我就失手殺了一個人,我不是故意殺人的,我保證。”
“讓他先簽字。”
何金波把記錄好的口供拿給兩位檢察官,何晴看完後,點點頭,確認無誤,便拿給趙雄。
他確定沒問題之後,簽好了字,按了手印。
何金波把口供拿起來,輕輕吹了吹紅色的拇指印。
趙雄問道:“公安同志,像我這種失手殺人的,要判幾年?”
何金波瞥了他一眼,笑道:“失手殺人?趙雄,你聽好了,這麼大的案子,你說你失手殺人,你覺得有說服力嗎?
這份口供,已經記錄在案,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我們會調查,要是不屬實,這就是你的罪狀。你自己掂量!”
聽見這話,趙雄的表情出現了慌亂,不斷地咽口水。
連續審了好幾個小時,何金波也不願意再繼續和他耗費時間。
人雖然抓到了,審訊還得展開好幾輪,不可能一次審訊就能搞定的。
趙雄被帶去看守所後,何金波這組人和江建兵一碰頭,拿著口供一比對,果然是漏洞百出。
趙雄的說辭和寇勇的口供完全相反。
趙雄說自己在一樓前臺看著店,寇勇說看店的是他。
除此之外,在殺害202號兩名被害人時,他們都把殺人推給了對方。 會議室裡。
鄭康道:“誰在前臺待著的,這事兒不難證明,當晚,趙建新是去過東風招待所的,可以讓他辨認。”
江建兵搖頭:“他的口供上也說了,他看見的是兩個人,這個趙雄和寇勇當時都在一樓。
最難證明的是,這七名被害者到底是誰殺的,誰先被殺,誰是後來被殺的。”
何金波看向進門的溫玲,問道:“溫法醫,能查清楚七名死者遇害順序嗎?”
溫玲兩手插兜,搖頭:“我只能告訴你,202號房間的兩名死者,他倆應該是死在最後的,前面五個死者查不出遇害的具體時間。”
徐國良道:“管他的,反正都是槍斃,總不能槍斃兩回。”
何金波瞪著他:“說什麼呢!固定證據,移交檢察院,這一項不做了?抓完人就想撂挑子,什麼態度啊你。”
徐國良翻了一個白眼,低頭閉眼,摒去一切雜念,沒幾秒便失去了意識,人睡著了。
這時候,溫玲走到會議桌末尾,坐在楊錦文的旁邊。
楊錦文擡頭笑了笑,繼續盯著趙雄和寇勇的口供看。
溫玲看他表情繃著的,問道:“人都抓了,你還愁眉不展的?”
楊錦文沉吟道:“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
溫玲剛要問他幾句,何金波的聲音傳來。
“溫法醫啊,小玲同志,202號房間,那具女性屍體,名字叫吳清芳的洗頭妹,能查出是誰侵犯她的嗎?或者說有沒有什麼證據,是誰動手殺的她?”
人雖然是抓了,但固定證據就得靠法醫和技術隊了。
溫玲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像是這種侵犯被害人的案子,其實可以通過DNA來認定犯罪事實。
比如說體液、毛髮這些,但是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留下,怎麼認定是誰殺的人呢?”
江建兵罵道:“趙雄和寇勇這兩個叼毛,肯定是基於這點,所以都不承認自己殺的人。”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叼毛’這個詞哪裡學來的?什麼意思?”
江建兵道:“電影裡學來的。”
“少看點電影!”
鄭康打了一個哈欠,他拿出白塔山來,一邊散煙,一邊道。
“人雖然抓到了,案子還得查,一大堆事兒呢,不說其他的,就是二號、四號、五號死者的身份,咱們都還沒查清楚呢。”
這時候,楊錦文頭都沒擡,悠悠說了一句:“兇器。”
“什麼?”何金波看向他。
楊錦文放下口供,擡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看了審訊的口供,沒問作案兇器,這七名死者都被榔頭錘死的,咱們得儘快找到這把兇器。
兇器上有死者的血跡,可以匹配被害人的DNA。
除此之外,作案兇器上還有犯案人留下的指紋,誰的指紋是最後留在上面的,那人肯定就是殺害一號和二號的死者。
這把榔頭、或者是錘子,犯案人用來殺了七名被害人,在本案中,是至關重要、也可能是唯一的物證。”
他這話一說,會議室裡的老幫菜們都靜默了。
特別是何金波和鄭康,臉像是吃了苦瓜一樣難看。
對啊,作案兇器爲什麼沒問呢?
不是不問,而是熬了一夜,何金波和鄭康他們長達兩天一夜沒閤眼,事情肯定是有疏漏的,不可能短時間把案子做的盡善盡美。
並不代表他們就真的忘記作案兇器了。
但作案兇器在本案中確實是最關鍵的一環。
在後面的審訊中,肯定也會提起來的。
但從作案兇器上的指紋,來推斷誰殺害了一號和二號死者,卻是一個很不錯的思考方式。
這點,他們是沒想到的。
眼見會議室裡的氣氛突然陷入尷尬,溫玲趕緊笑道:“何隊和鄭隊都幾十個小時沒閤眼了,先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打起精神來嘛。
哪像你楊錦文,二十幾歲,人年輕,熬一個晚上,還這麼神采奕奕的,希望你到了何隊他們這個年齡,也能保持住啊。”
有溫玲緩和,會議室裡的氣氛稍微好了一些。
何金波一拍桌子:“老江,你跟我走一遭,咱們再去審一審。”
江建兵不情願的站起身來,鄭康馬上道:“咱倆去吧,讓老江他們先休息。”
“好。”
臨出門前,貓子跑進來報告:“師父,五羊鎮派出所回消息了,五年前,確實有兩個孩子被燒死在稻草堆裡,案子到現在都沒破。”
“好,我知道了。”何金波應了一聲,和鄭康一起出了門。
緊接著,會議室裡的老幫菜們也都起身離開。
貓子進屋,看向楊錦文和溫玲,皺眉道:“咋了這是?這些老傢伙們怎麼悶悶不樂的?”
溫玲看向楊錦文:“你呀,有點情商好不好?有些事情,私下裡說,別當做那麼多人的面,你是一點都不給何隊和你師父面子。”
楊錦文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氣,回答道:“我該在審訊的時候,提醒他們的,我也犯傻了。”
“沒錯,傻不拉幾的。”溫玲拍了拍他的肩膀:“且熬著吧,等你以後當上大隊長了,你就知道何隊和你師父他們有多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