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診所
楊錦文之所以要當著茍浩的面問一遍,是要確認他推論的真實性。
茍麗的同事說,她請假的理由是肚子不舒服。
茍浩也說,自己妹妹的肚子被杜立成搞大了。
春風巷的住戶說,10號之後,也就是案發第二天,茍麗就沒見了。
城北刑警隊趕來時,門外牆上的小彩燈沒關,門也沒落鎖,鋁鍋裡煮過麪條,而且還用了三個雞蛋。
幾條線索,交叉對比,茍浩十有八九是送飯去了。
那麼茍麗在哪兒呢?
茍麗如果懷孕許久,她的同事不可能看不出來,不是請假生孩子,那就是墮胎。
墮胎的地方除了醫院,就是診所。
果然,茍浩表情出現了混亂。
何金波恍然,他趕緊打電話給聯防隊的汪大全。
聯防隊來的很快,個個都沒穿制服,只在手臂上套了一個袖章,表明自己的身份。
幾人一商量,沿著春風巷這幾條街,開始擴出去。
茍浩依舊坐在長椅裡,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但沒人搭理他,只有楊錦文站在一邊,留意著他的表情。
時間緩緩過去。
茍浩經過心理鬥爭,轉過身來喊道:“我交代,我交代,別去找我妹!”
與此同時,外面的何金波喊道:“把茍浩帶回去,茍麗找到了!”
聽見這話,茍浩肩膀一垮,像是泄氣的皮球。
楊錦文走到他跟前:“你不是要交代嗎?”
茍浩惡狠狠地盯著他,如果不是雙手被反銬,他恨不得撲上來。
貓子上前,往他後腦勺招呼了一下:“瞪誰呢,我告訴你,跟國家機關作對,你膽子蠻大的。”
楊錦文道:“茍浩,你交代的這些事情,都是你編造的,對吧?等抓到趙雄和寇勇,咱們再好好聊。”
接著,茍浩被刑警隊的人押走。
楊錦文和貓子坐溫墨的車,跟著何金波他們去一公里外的診所。
診所的捲簾門已經被拉上去,天花板吊著兩盞燈泡。
聯防隊先一步趕來,已經把診所的醫生給控制住。
所謂的醫生,其實就是江湖郎中,大部分都是沒有行醫資格證的。
他跟自己妻子一同經營這家診所,治個感冒、輸個液還行,其他的都是‘二把刀’。
每年因爲一些黑診所醫死人的案子,不在少數,醫生又比較有權威性,在家屬跟前一頓瞎忽悠,就能把自己的責任給撇的乾乾淨淨。
診所最裡面有一個小房間,裡面有兩張病牀。
茍麗就躺在靠窗的那張牀上,左手背上吊著輸液瓶,病牀邊上的櫃檯上放著一個飯盒,裡面有沒吃完的麪條和雞蛋。
她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動都不能動。
因爲擠進來的人太多,聯防隊被要求先出去,只留下刑警隊的在屋內待著。
楊錦文和貓子一進門,何金波便發話了。
“你是茍麗,對吧?”
單看她的相貌,那是不差的,畢竟在金色時代歌舞廳混跡的女孩,多少有幾分姿色。
見到一屋子的人,茍麗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慌張起來。
“別裝了,起來!”江建兵毫不客氣的道。
何金波點頭,江建兵和幾個老幫菜,把茍麗的上半身拽起來,讓她靠在牀頭。
茍麗咬著牙,額頭冒出冷汗。
“你……你們要幹什麼?”
何金波出示自己的證件,介紹道:“我們是城北刑警大隊的,知道爲什麼找你嗎?”
茍麗的腦袋一縮:“我……我不知道。”
“趙雄和寇勇認識嗎?”
茍麗的神色越來越混亂,額頭的汗水直冒。
“……你們找他們幹什麼?”
“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
“他們回老家了。”
“他們老家在哪裡?”
“嶺蒙縣五羊鎮。”
“你老家也是五羊鎮的?”
茍麗點頭,隨後問道:“你們找他們幹什麼?”
何金波問:“你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茍麗搖頭:“我……我不清楚。”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
“就前幾天的早上……”
“具體是哪天?”
“十號,那天我請假了。”
“在哪個地方見到他們的?”
“我家裡,就是我哥的錄像廳。”
“然後呢?”
“我哥讓他們先睡一覺,醒了後就回老家。” 茍麗沒有絲毫隱瞞,該回答的都回答了。
這時候,何金波已經出去,打電話給五羊鎮派出所,看情況是否屬實。
楊錦文走到病牀邊,看向滿頭大汗的茍麗。
“你這是受了什麼傷?”
茍麗咬著牙,沒有回答。
楊錦文繼續問:“你真不知道趙雄和寇勇做了什麼?”
茍麗搖頭。
“這兩個人和你哥平時的關係怎麼樣?”
“你們到底想問什麼?我哥他們怎麼了?”
“你認不認識杜立成?”
聽到這個名字,茍麗的眼神愣住,隨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顯得非常慌亂,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
楊錦文一瞧她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
他伸手掀開蓋在茍麗身上的被子,她下半身全是血,把牀單和被套都給染紅了。
站在一旁的貓子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見過這種事情?
楊錦文向外面招呼:“來幾個人,送急診,快!”
汪大全帶著幾個聯防隊隊員跑進來,一見到這個情況,趕緊把茍麗擡上車。
診所醫生和他老婆坐在外面的涼椅上。
看見茍麗被擡走,兩個人都是嚇得一哆嗦。
楊錦文出來後,盯著他們:“人怎麼搞成這樣了?”
醫生壯著膽子,反咬一口:“本來好好的,都是被你們嚇出來的。”
“滾你……”江建兵吼道:“你這個黑醫,還敢栽我們的髒!”
溫墨開口道:“一會兒讓聯防隊把他們帶回去,把這個診所給封了,不允許再營業,該罰款罰款,該拘就拘。”
老闆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哭訴道:“別,千萬別!我求求你們,我一家子就靠這個診所吃飯,你不是要我一家子的命嗎?我說錯話了,我該死,別斷我生路啊。”
說完,老闆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臉上扇。
溫墨趕緊把他拽起來,語氣和善了一些:“你有沒有行醫資格證?”
醫生不說話,只是哭。
“你得去考一個,不然,只能讓你關門,你做的是人命關天的生意,人死在你的診所,人家不找你麻煩?
我就直接和你說吧,我們來的及時,那女孩要是死在這裡,她家裡人找來,你跑不掉。
我們要抓的就是她哥,她哥是一個亡命徒,你把他妹妹醫死了,這小子絕不會放過你。
所以,你最好掂量掂量,我是在幫你,你一家要活,病人也要活,你聽明白了嗎?”
醫生想著那個左半邊臉被大火燒過的年輕人,心裡一個激靈,忙點頭。
“我曉得,我曉得……”
“那好,就這樣。”溫墨放開了他。
這時候,何金波從外面跑來:“五羊鎮派出所反饋,他們那兒確實有這兩個人,住離五羊鎮不遠的一個村子裡。”
溫墨問:“要不要給你們支援?”
何金波搖頭:“我們人夠了,再說,還有五羊派出所幫忙,抓兩個人而已,沒事兒。”
其他案子的話,何金波也就接受了,但今次這個案子,除了城北大隊,誰也不許插手,這不是功勞的問題,而是晉升的問題!
往市裡提一個副支隊長職務,城北分局得空出多大的位置來?大家都能往上提一提!
楊錦文想要說些什麼,何金波大手一揮:“事不宜遲,趕緊上車,天亮之前,把人抓了,帶回市局,給溫支隊交差,動作快!”
他一吆喝,老幫菜們開著三輛車,直奔嶺蒙縣。
溫墨回到車裡,拿出大哥大,想了想後,給嘉興分局的柴濤打去電話。
“喂,老柴?”
“啊?溫支隊,您有事兒?”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溫支隊說笑了,楊局要求一週破案,不然省廳就要下來人,再怎麼,我們也得給市局頂著啊。”
“辛苦了。”
“對了,溫支隊,你有啥事兒?”
“你們現在查到哪兒了?”
柴濤回答道:“嘉興區這片的加油站,我們都查過了,抓了一批油耗子。有一個姓陳的油耗子,這老小子有一夥人,常年在國企大廠這些單位,買通單位的司機,偷汽油出來賣。
這些人把油罐埋在地窖裡,他們有好幾個地窖呢!
我們挨個審了,他說每個月都會丟一些汽油,懷疑是自己手下黑吃黑,我們正在查這條線呢。
我琢磨著,只要順著這條線查下去,肯定能排查到火燒招待所的汽油來源!”
柴濤在電話裡很是興奮,他忍住沒往下說,其中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只有他們嘉興刑警大隊知道,所有人被勒令,誰要是往外講,就扒掉誰的衣服。
陳耗子地窖的油罐裡,每個月不多不少,剛剛好被偷了十五升左右的汽油,這剛好是火燒招待所的用量。
溫墨聽完後,笑了笑:“你們嘉興刑警大隊,乾的好啊!”
聞言,柴濤差點笑出聲來:“這都是平日裡,溫支隊和楊局教導有方,我們大隊也是嚴格遵守市局的辦案精神……”
溫墨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那邊能分出一隊人嗎?”
“啊?可以倒是可以……”
溫墨又打斷了他的話:“分一隊人出來,全部帶槍,去嶺蒙縣,跟何金波他們匯合。”
柴濤嚇了一跳:“老何他們在嶺蒙縣幹啥?又有大案?”
溫墨回答道:“招待所縱火殺人案的兇手,何金波他們已經找到人了。但人不在市區,我怕出現意外,你趕緊的,多帶人,警用器械都帶上。”
頓時,電話那頭沉默了。
溫墨聽不見聲兒,感覺像是在和宇宙深處的某個聲音對話,只剩下虛無縹緲的雜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