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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沒走多遠(yuǎn),高臨回身捂著樑漁的嘴閃到了樹後,遠(yuǎn)處三三兩兩的人從前面路口走過,他們邊走邊討論著輸贏如何,其中就有樑大海。

回去的路只有這一條,樑大海已經(jīng)走在前方,沒有近路可超,樑漁有些心急,如果父親回去發(fā)現(xiàn)他們不在,或者直接鎖了門入睡,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第二天也會發(fā)現(xiàn)。

高臨捏了捏她手臂示意她放心,樑大海果真進了門先鎖了大門,就直接回了屋。

高臨跟樑漁站在門外,高臨倒還好,只是樑漁看著緊鎖的大門不知所措。

“怎麼辦?”樑漁像卸了氣的皮球,瞬間蔫了!

高臨轉(zhuǎn)身攤了攤手,尋了個地方坐了下去,他埋頭隱去了微揚的脣角。

樑漁垂頭喪氣地坐在了高臨不遠(yuǎn)處。

“你害怕?”高臨問道,他從來到這裡之後,就發(fā)現(xiàn)樑漁跟樑大海的關(guān)係很複雜,樑漁怕樑大海,但也敢頂撞他父親,卻又很關(guān)心他,他們父女從不閒談,彷彿生活在兩個空間,特別是樑大海,在知道樑漁離婚後,只是那幾天難以接受,之後彷彿忘了那件事再沒有提過。

他麻木了,生活的諸多事情讓他麻木的如行屍走肉,高臨逐漸明白了剛見樑大海時他的眼神了,空洞無物,他早已對生活失去了興趣,樑大海他只是活著而已。

樑漁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爸他也很難,樑成峰已經(jīng)二十六了還沒結(jié)婚,別人都知道他們兩個賭癮很大,沒人敢來我們家!”樑漁把頭放在膝蓋上,“我弟你也知道。”

樑漁頓了頓,“你知道我爸爲(wèi)什麼砍了自己兩刀嗎?”

高臨不說話,樑漁深吸了口氣:“那時候我跟何連瑞是相親認(rèn)識的,我不喜歡他,可是我爸覺得他上進,家裡條件也不錯,就在那時候我爸跟我媽因爲(wèi)這件事吵架,我爸拿家裡的那把菜刀砍了自己,你知道嗎?那彷彿是在威脅我!”他拿自己的生命威脅我,樑漁每次想起那件事,都彷彿感覺到那溫?zé)岬难卧诟觳采希齼嵙渴棺约鹤叱瞿欠N情緒,樑漁頓了頓,擡頭看了眼高臨:“後來我們就結(jié)婚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悲哀?可是生活哪兒有那麼完美!我爸之所以選擇何連瑞,是因爲(wèi)他缺少何連瑞身上有的東西,他有上進心,條件也不錯,我知道我爸不想讓他的女兒再嫁一個像他一樣的人,可是我跟他不一樣,我清楚自己要什麼,我的生命裡不能缺了愛情,即使它最後會變成親情,或者破爛不堪,我也想嘗試!可是我無法反抗,只能接受。”

樑漁說這話顯得很平靜,。

他沒有上前,樑漁需要一個人來完成每次的蛻變,親人之間的傷害是高臨無法填補的,樑漁跟樑大海的不同之處在於,樑漁經(jīng)歷過最終會破繭成蝶,而樑大海卻是一次次的作繭自縛。

樑漁像是累了,抱著腿不再說話,月光撒在她身上,像落在世間的精靈,只是這個精靈受了傷。

高臨輕挪著身體讓自己挨著樑漁,他只是想陪著她,讓她看起來沒有那麼孤單。

這就是她爲(wèi)什麼總是不小心切到手,在高臨第一次見她切菜受傷時,就疑惑她拿刀的手爲(wèi)什麼在輕微的顫抖,還以爲(wèi)自己在旁邊她緊張,還有在那次樑漁幫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高臨就看出了她在害怕,她怕血。

高臨只是扭頭注視這個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樑漁,兜裡的手緊捏成拳,憤怒,心疼在心裡揉成了團,憋得高臨難受,他兩手插在口袋緊抿著脣沉默著。

他不善言語,卻很快收斂了情緒,儘量讓自己平靜地站在她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樑漁失了重倒在了高臨身上,她驚醒:“現(xiàn)在幾點了?”

“兩點。”

樑漁揉了揉眼睛,又想起了明天早上該怎麼面對父親,她面帶愁緒,小聲嘟囔:“怎麼辦?”

高臨看她這個樣子笑了笑,樑漁疑惑,只見高臨起身,後退幾步,迅速奔跑到牆邊,幾個攀爬人已在了牆頭上,樑漁呆愣,這牆少說也有兩米多高,高臨順著牆頭跳進了院子裡從裡面給樑漁開了門。

樑漁因爲(wèi)欣喜能進去了,也忘了追問爲(wèi)什麼明明能早點進來,卻偏偏等到了現(xiàn)在。

樑漁躡手躡腳的超上房走去。

“晚安!”

樑漁扭頭,高臨站在月光下看著她,面帶笑意,樑漁逃也似的快步向房間走去。

樑漁養(yǎng)了一隻狗,一隻剛出月的小土狗,是楊桂花攔了別人的差事,同村的家裡母后生了,主人家愁著一窩小狗沒法處置,楊桂花接了這活兒,愣是給樑漁家塞了一隻,樑漁本不打算要,自己不會在家裡呆太久,樑大海一個人在家飢一頓飽一頓的怎麼顧得小狗,但架不住楊桂花的熱情,小狗看上去又很可愛,乳白色的,就這樣樑漁家又多了一員。

樑漁給它起了個簡單的名字‘小白’,看它晃晃悠悠的很是可愛,每天睡覺也放在自己屋裡,高臨也很喜歡小動物,總不時地逗它玩。

這天高臨在屋檐下逗弄著小白,樑漁在旁邊看著,忽然就起了作弄之心:“小白,你得管他叫叔叔!”樑漁抿著嘴忍著笑。

高臨擡眼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和微勾的脣角,樑漁就知道完了。

“小白喜歡吃魚嗎?我很喜歡吃!”高臨邊順著狗毛邊說著。

樑漁瞬間耳根燥熱,轉(zhuǎn)身直直的進了廚房,這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高臨頭沒擡嘴角卻可見的擴大。

這幾天晚間總是陰雨霾霾,高臨跟樑漁不再外出。

入夜之後,樑漁關(guān)了燈躺在牀上,聽著小白在地上窸窸窣窣,樑漁能感覺到小白爬出了自己給它準(zhǔn)備的狗窩。

忽然有人敲門,樑漁起身開門,高臨站在門外:“我能進來嗎?”

樑漁點了點頭,高臨閃身進了門,瞬間周圍都是他的氣息,樑漁有點緊張:“你來幹嘛?”

“我想小白了!”高臨一本正經(jīng),在地上掃視了一圈,見牀角有一團白色,走過去抱了起來,小白大概是被打擾了,哼唧了兩聲。

屋裡沒開燈,樑漁走到牀邊坐下一直望著高臨的方向,因爲(wèi)沒開燈她看不清,只知道高臨在順著小白的毛,高臨抱了小白一會兒,就把它放到了地上,又匆匆地走了,好像真的是過來看小白的,樑漁吐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放鬆。

第二日亦是如此,高臨習(xí)慣了每天跟她散步,入了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樑漁,就像現(xiàn)在,他撫著小狗,樑漁坐在牀上,兩條腿耷拉在牀邊。

這個屋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和布櫃,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高臨是蹲在屋子中間的。

樑漁能感受到兩人之間安靜的窒息,還有空氣中隱隱的某種氣氛,來不及思考,高臨已經(jīng)起身向樑漁走來,樑漁在朦朧中看著高臨欺身向前。

他捧著樑漁的發(fā),印在了她的脣上,這個吻帶著激烈跟火熱,差點讓樑漁喘不過氣來,沒有言語,一切都在這個吻中,那麼赤誠,那麼直白,結(jié)束後高臨還在她的脣上輕啄了一下。

不知高臨走了多久,樑漁還坐在牀邊,兩手緊抓著的牀單還沒鬆開,腦子一片空白,一切都顯得不可思議,原來和喜歡的人接吻會是這樣的,這樣的讓你久久無法回神!

高臨之後的每晚都會過來,但他不再做些過分的事,有時候逗逗小白,有時很跟樑漁說說話,更多的時候只是安靜的呆著,好像那晚的事情不存在。

“還有一個月就是中秋節(jié)了。”高臨看著外面皎皎月色說道。

“嗯。”樑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過兩天我會去A城辦點事情,順利的話我會趕回來陪你過中秋。”高臨視線轉(zhuǎn)移到了樑漁臉上,這是他這十年來第一次感到不捨,“你在這兒等我!”

樑漁握著的手緊了緊,沉默良久之後纔回道:“嗯。”

高臨安頓好了小白,才起身離開。

另一個屋裡的樑大海輕關(guān)了門,如同雷擊!

今晚手氣不好,沒贏過一把,自己氣悶換了別人頂了自己的位置,沒想到回來聽到女兒房間裡有人在說話,本來以爲(wèi)她在打電話,走近居然聽到了高臨的聲音。

樑大海站在屋內(nèi),頭腦一團亂麻,已經(jīng)無法思考。

樑大海在屋內(nèi)坐了一個晚上。

晨起,樑漁剛出了屋門,遇到了正打開門的樑大海,他雙眼紅絲密佈,樑大海並未走出來,只是打開了門,一手還放在門把上,樑漁直覺有事也來不及思考。

“進來。”樑大海話語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樑大海說完後轉(zhuǎn)身進了屋,樑漁向前方高臨的房間看了看也轉(zhuǎn)身跟著進去了。

樑大海坐在泛舊的沙發(fā)上,雙眼空洞無物盯著前方的玻璃茶幾,:“你跟高臨咋回事?”

樑漁一震,看著樑大海,該來的還是來了,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忽然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好像所有事情都不用解釋,她想告訴父親,想訴說,但好像又那麼難以啓齒,該怎麼說,說她喜歡上了這個上門要債的人,這個人還打過父親,樑漁閉上了眼沉默著。

“說啊!”樑大海暴怒,吼出了聲,他起身面對著樑漁,怒目圓瞪。

“樑漁,你有臉沒有!他是啥人?他是個混子,他比何瑞連好在哪兒?啊?你瞭解不瞭解他?你有沒有腦子!啊?”樑大海氣極,這一夜積壓的怒氣已讓他說出的話不經(jīng)思考。

樑漁在聽到他說你有臉沒有時已經(jīng)愣在了那裡,後面樑大海說在什麼她根本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句你有臉沒有。

樑漁只覺得頭腦發(fā)昏,眼前的一切在腦海中不停旋轉(zhuǎn),這是她的家嗎?這是她的父親嗎?

她深吸一口氣,直看向樑大海,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到最後樑漁是嘶吼的,她的眼神決絕,彷彿要燃燒這一切,這可笑的一切!

高臨闖進來的時候樑漁跟樑大海兩人對立著,他們渾身的怒火焦灼著彼此。

高臨拽了樑漁的胳膊,把她拉了出去。

樑大海怒火未退,他直坐在了沙發(fā)上,片刻後身子前傾兩手支在了額前,是啊,誰都比他好,他作爲(wèi)父親很失敗,作爲(wèi)老公也一無是處,他該怎麼辦?親人離他越來越遠(yuǎn),樑漁母親的遠(yuǎn)離,樑成峰至今未婚,大女兒對他的冷漠,樑漁的離婚,好像一切的不幸都出現(xiàn)在了這個家,樑大海低下頭把臉埋在了雙手間。這樣重複的日子一天趕著一天,真的好長遠(yuǎn),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樑大海不是沒有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他清楚所有的根源,可是他習(xí)慣了這種生活,社會的發(fā)展已經(jīng)把他遺落在了這個小山村,他享受這裡的生活,卻也淡忘了自身的責(zé)任,他漸漸麻木,這根深蒂固的性格和習(xí)慣沒有人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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