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臨進了屋,揮起棍子,正打算砸它個稀巴爛,屋裡卻只放著一張小鋼絲牀,牀上放著棉被衣服,牆還很乾淨,沒有絲毫住過人的痕跡,高臨皺皺眉,沒什麼可砸的,他準備的滿腔熱血落了個空,轉身出了門向院子右側兩間房屋走去,高臨不太友善的推開了門,果然沒錯,這兩間更是乾淨,連個牀都沒有,高臨捏緊了棍子向正上面的其中一間走去,這裡應該是樑大海夫婦住的屋,屋裡有張牀,一張老舊的黃色漆桌,一套同色系的舊沙發,還有一張玻璃茶幾上面落著灰塵,側面看去幾個清晰的手印留在上面,最主要的是有一臺電視,這是這家裡的第二件電器,一個四方塊的臺式老舊電視,大概有二十一寸,高臨當然不會砸冰箱,他還要用,也不會砸玻璃,他不喜歡玻璃破碎的那些尖銳。
他超電視走去,掄起棍子超電視砸去,一棍子下去電視屏幕就裂了開來,高臨低頭看了眼被震的略微疼痛的手,沒想到這電視質量還挺好,樑大海聽到聲音這纔過來,高臨又是連著兩棍,電視才徹底報廢!
樑大海早在他砸第一棍子的時候已經進來了,他驚恐地看著高臨,怒聲道:“你幹什麼?”說罷便要伸手去奪高臨手中的棍子,他哪裡是高臨的對手,高臨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去就是一棍打到了樑大海的背上,樑大海悶哼一聲蜷縮了起來。
高臨平靜地從他身上跨過了過去,他下手多重心裡還是有數的,那一棍只會讓他疼,傷不了他,先給他個警告,提個醒!
樑大海在地上躺了許久,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扶著腰艱難地坐了起來,忍不住扶著額悶聲哭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爲疼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樑大海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高臨坐在剛進大門的屋檐下,不知在哪兒找了個摺疊桌子撐開了放在屋檐下,桌子上有張紙,高臨坐在一邊抽著煙,吐著菸圈,微瞇著眼看樑大海一步步艱難地超這邊走來,高臨深吸了口煙臉隱藏在這片煙霧繚繞裡,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樑大海走近,高臨瞥了他一眼,伸出中指敲了敲桌上的紙道:“這是你兒子的借條,借了十萬,利息五萬,總共十五萬!七天之內給我湊夠!”高臨語氣中的狠厲,眼中的無情不容樑大海忽視!
樑大海不敢直視高臨的眼睛,強硬道:“這利息太多了!”
高臨沒說話,樑大海知道高臨在看他,他擡起頭,高臨的眼神讓他禁了聲。
他放高利貸的吃的就是高利,這點樑大海也明白,這個利息他不給也得給。
“明天,明天我去借!”樑大海佝僂著身子,低著頭,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站在那裡像個六七十的老頭,顯得有些可憐,可這跟高臨沒什麼關係。
樑大海今天出不了門,那一棍子夠他受的。
高臨吐著菸圈,兩腿叉著,半開的衣領看起來有些痞氣,除去他身上的陰冷看上去還有些端正,若不是幹這行久了給他身上添了點陰鬱,高臨肯定是個搶手的!
樑大海站在一旁沒說話,僵持在那裡,他以爲他在跟高臨僵持,高臨卻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樑大海畢竟是個活了五十多年的人了,也算是經歷過風雨的,他雖然對高臨有點怵,但扛不住背疼的厲害,便找了個板凳坐在了一邊。
可能是板凳聲拉回了高臨的思緒,他撇了眼樑大海開口道:“你老婆呢?”
“她在外面!”樑大海慶幸老婆不在家,後有添了句,“在飯店洗碗。”
高臨心裡冷笑一聲,他見多了這種扮可憐的:“打電話讓她把工資打回來。”
樑大海沉默片刻後低聲道:“嗯,她一個月一千八,除去生活費真沒多少!”樑大海說的認真切低沉。
“有多少打多少!”
樑大海不說話了,滿是老繭皺紋的雙手緊捏在了一起。
高臨按滅了菸頭,緊接著又點了一根。
“你卡里有多少?”高臨吐出一個菸圈,看著樑大海。
“我卡里沒錢,我在家種地,能夠吃就不錯了,存不到錢。”樑大海頭扭到了一邊,盯著牆根,好像爲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
“你耍我呢?”高臨嘴裡叼著煙,撿起地上的棍子指著樑大海惡狠狠道。
高臨突然發難,樑大海慌忙起身顧不得後背的疼痛連退了幾步:“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沒有,我這一輩子掙的錢全都花在這房子上,蓋這房子還花了我女兒一半彩禮錢,我是真的沒有啊!”樑大海大聲辯駁著,目眥欲裂!
高臨卻抓住了樑大海話裡的重點,走過去抓著樑大海的衣領,抓到手上高臨才發現,樑大海的衣領上滿是污垢,高臨嫌惡的甩了甩手:“你說花你女兒一半的彩禮錢,另一半呢?”
樑大海後知後覺地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扭頭盯著地面沉聲道:“沒有另一半。”
高臨見他嘴硬,上前掄著棍子就要打他,樑大海退到了牆根,直勾勾地看著他,另一個胳膊卻舉在頭頂護著頭,眼裡透著點不怕死的倔,眼看棍子就要落下,高臨卻收了手,把掄改成了戳,用棍子邊戳樑大海的肩膀邊一字一句道,“現在讓你老婆把錢打回來,明天去銀行取!”
不等樑大海回話,高臨的手機響了起來,高臨拿出手機看了下,又看了眼樑大海超門外走去。
樑大海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棍子沒有落下來,見他出了門卻並沒有走遠,樑大海隱隱約約聽到高臨叫了聲‘大哥’,還說了些‘到了’。
對方不知道還問了些什麼,高臨扭頭超樑大海看來,樑大海目光沒有躲閃。
“有些難!”
那頭有聲音傳來:“那麼窮哇?你也別急,在那兒先避避風頭,錢能要多少要多少,給不完就給他點苦頭吃!”
“嗯。”
“臨子,辛苦你了!等過了風頭,回來哥好好犒勞犒勞你!”
高臨看了看遠處的楊樹,扯了扯嘴角低聲道:“嗯。”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高臨掛了電話後並沒有回來,站在外面陰涼處點了根菸,看著遠方,悠悠地吐著菸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