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先生!霍恩大人已經答應——不不!你們不能就這樣到大漩渦去…柯林斯先生!聽我說!我…”
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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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都在試圖阻止羅蘭。
他認爲自己已經同霍恩達成一致,等上幾日,一切都將平息。
羅蘭·柯林斯的做法,無疑會將這件事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事實上,在您的主人非法囚禁吉爾絲·豐塞卡女士時,事情已經無法收拾了,”倚著羅蘭的少女笑瞇瞇說道:“我們有必要提醒霍恩先生,以及大漩渦…或其他教派的諸位——審判庭並非近十年的模樣了。”
這也是其他執行官樂意奉陪的原因。
能留在審判庭的都是什麼人?
“…相信我,我已經同霍恩大人講好…”西奧多還想嘗試。
羅蘭擡眼,對著做出傾聽姿態的金髮男人。
他看上去耀眼極了。
從頭髮到長相,從體魄到談吐——可讓羅蘭惋惜的是,他明明有一對兒望濃痰都深情的漂亮眼睛,卻看不清這世界的真相…
換句話說。
他過於相信‘規則’,就像蘿絲曾調侃過的、她認字讀書時看過的——
也不知是哪個蠢東西寫的,但她的老師私下向她保證過,確有其事,並且親眼見過。
就是…
貴族姑娘與盜匪的故事。
這本書足夠下流,但蘿絲的老師樂意讓她讀的緣故,也不全因蘿絲的‘個人魅力’:他對每一個自己教過的淑女都這樣要求,讓她們讀一讀這本書,從下流中看出‘警告’。
刨除那些精妙的、繪聲繪色的描寫之外,整本書實際上講述了一個輕信男人的貴族小姐,由於她的天真與仰賴規則的愚蠢,導致自己失去了名譽、受到衆人嘲笑、鬱郁寡終的故事。
(當然,這位老師接觸蘿絲幾日後就後悔了。他認爲沒有必要讓盜匪本人讀這本書。)
確有其事。
在圈子裡,不全都流傳著浪漫的故事。
還有一些下流、卑劣、可怕的。
姑娘們要時刻警惕自己的愚蠢與天真,同時,規則也不會真像束腰一樣無時無刻不狠狠包裹著她們。
在羅蘭看來。
西奧多·加布裡埃爾·薩克雷就是書中女孩的模樣——當然,在倫敦,在這個年頭,用‘姑娘’來形容一位男士算得上不小的侮辱…
可西奧多給羅蘭的感覺,實在與他的模樣不相稱。
說真的。
羅蘭認爲,他有個姑娘的靈魂。
就藏在那兒。
悄悄躲了半輩子。
…………
……
樹母的‘聖所’,實在沒法讓執行官們入眼——外界對「大漩渦」的教徒們有著諸多趨同看法,認爲這些人並不耽於享樂,厭惡通過所謂‘智慧’強硬扭曲自然後的一切產物。
實際上。
「諾提金燈」的存在正無時無刻證明著…
這些人並不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
當儀式者抵達高環,或者,有個負責的、博識的導師,學徒會很快會見到各個教派的‘真正面目’——這也是克什亥對羅蘭講費南德斯不怎麼負責的原因。
不過。
某種程度上,「諾提金燈」是符合大漩渦教義的。
一件件黑色的教服從烙著金焰紋的黑色馬車上跳了下來。
彼得·赫勒眼中浮現出罕見的懷念之色。
“…至少有十年沒見到了。”
“先生?”小約克跟在自己的導師身邊。年輕的、還未真正算得上執行官的少年並不明白導師在感嘆些什麼——他沒有經歷過,只踩著審判庭那格外‘慵懶’的十年的尾巴到來。
“你聽過這個詞嗎,約克,”彼得·赫勒撣了撣袖口,按住文明杖的握柄:“選鋒。”
“…選…什麼?”
“鋒。”彼得·赫勒跟隨刀刃和仙德爾,一羣黑色的教服無視了大漩渦駐地的守衛。
他們沒有資格攔截恩者的刀劍。
——也不怪議員與貴族們擔憂。當這羣無視規則的人圍繞在克什亥身邊時,造成的破壞力將難以估量。
“他們是最好的‘鋒’,”彼得·赫勒頓了頓:“只可惜…”可惜落在了伊妮德·茱提亞手裡。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曾經銳利無匹的刀刃,成了書架上的裝飾品,一年年隨時間與人心的潮溼漸漸鏽蝕、脆裂,徹底變成廢鐵。
小約克聽不懂導師的話。
他只覺得威風神氣。
特別是作爲‘刀尖兒’的羅蘭·柯林斯,最令他著迷崇拜的,不愧被稱爲審判庭新一代最優秀的儀式者——他以後也要做這樣的人。
“快跟上去!先生!我們要大發神威了!”
這時候,小約克才‘暴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彼得·赫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不會有大發神威的。”
事實就是。
赫勒講得正確。
當令人聞風喪膽的黑色洪流毫無徵兆地撞進這羣藤蔓腦袋的駐地,彷彿羣狼刺入了綿羊的軟帳,幾乎沒有人敢上前阻攔,詢問上幾句。
這讓刀刃不知搖了多少次頭。
“他們的信仰不純粹了。”
不止恩者的刀劍。大漩渦或永寂之環,任何一個正神的信徒,都該有爲神靈獻身的準備——現在,他們卻讓這羣黑教服在自己的聖所裡橫衝直撞。
“以前的大漩渦可不是這樣。”
彼得·赫勒狐疑。
他指的是獸牙。
現在成了樹母。
“停步!焚燒者!誰準許你們闖進唯潔淨之靈纔可踏入的聖地?”
終於。
當百無聊賴的刀刃準備開始用菸頭點燃道旁不斷縮退的植物葉片,終於有個綠袍領著衆多教徒匆匆而來。
他們截斷了去路,不允許執行官再向內。
“當然是父神了,自然行者。”
羅蘭撫胸行禮:“作爲恩者的刀劍,怎麼能對污穢視而不見…邪教徒,閣下,我們追蹤一夥邪教徒——”
爲首的綠袍皺著眉打斷羅蘭:“這沒有什麼邪教徒,滾出——”
砰!
槍響了。
子彈擊穿了綠袍的大腿。
“你們說得可不算,諸位。”
仙德爾端著精巧的火槍,在鳥兒的振翅聲中輕聲細語。
西奧多幾乎要瘋了。
“你怎麼能!!你們——你們不能——”
他繞過羅蘭,擋在兩方人中間。
“停手!停手!聽我說——這不是個——”
羅蘭撥開西奧多,領著執行官們徑直往囚禁豐塞卡的小樓去。
刀刃瞥了眼滿面春風的彼得·赫勒,哼笑:“你倒高興了,是不是?”
“明顯嗎?”
“相當明顯,老東西。我看克什亥也出現了,你不如和他一起離開審判庭——錯過這個機會,恐怕再沒有下一次。”
刀刃顯然和羅蘭一樣,猜的到彼得·赫勒心裡想些什麼…或者他的立場。
——他本來也沒有遮掩過。
意外的是,老紳士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現在不行,刀刃。”
“現在不行?”
“現在不行了。”他望著瘋跑的小約克,看他得意洋洋挺起胸脯,模仿著羅蘭·柯林斯的樣子,敲打自己手裡那根兒童文明杖。
他不是聖焰。
除了撲克…
他更多的情感流於‘世俗’,很難再‘崇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