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芳氣喘吁吁地穿過了灌木叢,她的臉上、身上劃了多處傷痕。
灌木叢前面是一片樹林,她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才能跑回沙平鎮。
沒有時間考慮,她不能停,停下來就有危險!
她只好往前跑了,忽然起風!不好!肯定是黑衣人追上來了,她用盡力氣“蹭”地上了一棵樹,過了一刻鐘,只見有五個黑衣人騎馬飛奔而來,稍稍停了片刻。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怪了,剛剛明明看到她在前面啊,怎麼一下子沒了人影。”
白沁芳在樹上屏住呼氣,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
又一個黑衣人說道:“在往前面看看!”於是五個黑衣人策馬奔向前方。
白沁芳低頭看他們跑遠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在樹杈上閉著眼睛休息了半個時辰,她剛準備跳下來,又見一陣風起,不好!又有人來了。
果然,剛纔跑過去的五個黑衣人又折了回來,罵罵咧咧:“他孃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說完,又往回跑去了。
白沁芳想了想還不能下來,如若他們再折回來怎麼辦?
她只得在樹杈上又休息了半個時辰。
一道霞光灑進了樹林,有些刺目,她睜開了眼睛。
她跳下了樹,輕輕地揉了揉發麻的腿。
這時她纔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被樹枝扯爛了,露出的皮膚上有著一道道的血印。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少個時辰,她來到了一個小湖邊,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水來喝了兩口,平靜的湖面上照著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她嚇了一跳!
誰?轉身向後看,沒有人。
原來是她!
原來嬌貴的四小姐現在是一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叫化子!
她自己苦笑了一下,又捧起水喝了兩口,這湖水真甜??!比白府裡的上等好茶都甜。
她又聽到了“咕咕”的肚子的抗議聲。
她餓了!
她順著湖邊走,試試看有沒有野果可以充肌,走了半天也沒有看到。
她只好又蹲下喝了幾口水,這時她驚喜的發現湖水裡居然有魚,幾條不大不小的魚在湖裡游來游去。
她逡巡四周,尋找粗壯的樹枝。
找到一枝前面略尖些的楊樹枝,她再次來到湖邊,脫掉已經爛的不成樣的鞋子和沾滿血的襪子,挽起褲腿走向湖裡,陰冷的湖水刺激著她的皮膚,就像傷口上撒了鹽,疼得她鑽心地疼,她咬著牙,忍者痛,仔細地看著身邊游過來的魚,游過來一條,她用樹枝猛得一紮,沒有扎住,狡猾的魚受了驚嚇迅速地遊走了。
她又往前走,換個地方試試,魚兒似乎知道了有狩獵者,遊得遠遠的。
她只好站在湖裡等,又等了半刻,游過來一條大魚,她這回沒有急於下手,靜靜地等著大魚越來越近,然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下去!
這下她成功了!
她高興地差點要跳起來。
一條大魚啊,足有四斤左右!
她返身回到岸邊。
那條被扎住的大魚此刻正痛苦地掙扎著。
白沁芳無奈地說道:“對不住啦,我也是沒有辦法??!”
她把帶著樹枝的大魚放到身邊,然後撕下上衣已經掛扯的布條,她用布條擦了擦腳,穿上了襪子、鞋子,把褲腿放下來。
然後,她撿了一些樹枝樹葉,堆成一個柴火堆。
又從湖邊找到了兩顆打火石,摩擦著打著了火,點燃了柴火堆,開始燒烤大魚,不一會兒,一股魚肉的香氣撲鼻而來,她把大魚翻來覆去地烤了幾遍。
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她拿下來大魚,用一個小樹枝颳去了魚鱗,接著就開始下手撕下一塊魚肉來吃,嗯,味道不錯,哈哈,要是再有些鹽就更好了。
她吃得有些快,不小心一個魚刺扎住了喉嚨,疼得她直嚥唾沫。
哎呀!嚥了好半天,總算不太疼了,再吃,她就小心了。
吃了一半就打起了飽嗝,她又到湖邊喝了幾口湖水。
順便撩起湖水抹了一把臉。
然後用布條包起了剩下的大魚,擡頭看著陽光,她辨別了一下方向,她覺得沙平鎮應當在小樹林的東方,於是迎著陽光走去。
彼時,陽光灑滿了大地,身上暖洋洋的。
她的嘴角揚起了笑容。
……
小鳥嘰嘰喳喳,不時有野雞飛過,萬物生長的大自然展現出勃勃生機。
白沁芳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她想到很快她就能走出困境,回到白府,回到父母的懷抱,能看到涵兒、三姐……
……
日暮時分,她仍沒有走出樹林。
更令她沮喪的是她又回到了晨曦出發的地方。
她迷路了。
眼看著黑夜的大幕就要緩緩拉開,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坐在地上,懊惱地把剩下的魚肉吃了,食不滋味……
夜越來越黑了,她開始害怕了,在樹林裡過夜,她不敢想,各種野獸都有可能出沒的地方……
這回她換了反方向快步跑起來,她可不想在林子裡過夜。
跑著跑著疲乏了,就換成走。
黑夜說來就來了,走著走著她就看不清了,如果再這樣走下去,很危險。
爲了保存體力和安全,她想只有上樹。
她選了一棵較粗大的樹杈做爲她晚上的棲息地。
她閉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天明。
身心俱疲的她睡不著,她懼怕了,明日若還走不出去,那她就有可能有多種死法:一是餓死;二是活活餵了野獸;三是再次落入黑衣人手裡被打死。
啊,越想越驚懼。
一陣夜風吹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蜷縮起身子。
還有可能凍死!
她不能在樹上過夜。
她跳下樹來,她得找一個山洞。
於是藉著微弱的月光她又往前走。
這回她往高處走,走著走著,果然看到有一個山洞。
她不敢貿然進去,她先向山洞裡扔了幾塊石頭,沒有迴應。
她這才鑽進山洞,這是一個極小的山洞,只能藏下一個弱小的她,她用一些樹枝擋在了洞口,舒了一口氣,洞裡還是很溫暖的,她把頭靠在了牆壁上,閉上了眼睛,這回她睡著了。
朦朧中她看到路言棋向她走過來,她高興地說道:“怎麼你也在這裡?”
路言棋用愛憐的眼神看著她說道:“沁芳,你受苦了,我來遲了?!?
白沁芳的眼淚不由地灑下來,她強忍者說道:“來了就好,我以爲你們都把我給忘了,沒人想著念著我了?!?
路言棋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說:“我沒有一日不思你,沒有一夜不念你,是你好狠心拋下了我!”
白沁芳忽的想起路言棋是她三姐夫,連忙躲到一邊說:“你是我姐夫,我不能喜歡你!”
她說完就看到路言棋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她想留住他,可是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又開始後悔。
這時,劉展笙向她走過來,她又高興地說道:“師傅,你來救我了?”
劉展笙卻搖搖頭說:“我不是來救你,我是告訴你,我要娶你二姐了,以後不能教你武功了?!?
白沁芳這回不想讓劉展笙走,急忙說道:“師傅,不教我武功沒什麼,你現在把我帶出這個樹林吧,我走不出去。”
劉展笙卻冷冰冰地說道:“我還要走鏢,沒時間帶你出去。再說,我要成爲你二姐夫了,帶你出去讓人看見了不好。”說完也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沁芳的心泠到了極點,她開始大哭。
又看到她母親過來了:“你這個死丫頭,一天不給我長臉,盡幹一些丟人現眼的事,以後你不用回來了,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沒有我這個娘!”
她拉住孃的手不放:“娘,別人不管我可以,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現在只有靠你啦!”
她娘使勁掙脫她的手,惡狠狠地說道:“你也知道是我的女兒,那你怎麼不給我爭點氣,給我長點臉!現在說是我女兒啦,我的臉已經讓你給丟盡了,我沒有女兒,我只有兒子!”說完也悻悻地離開了。
白沁芳眼淚哭幹了,她想著沒有人疼她,沒有人關心她的死活,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她一生氣就往山崖上跑,跑到邊上往底下一看,黑洞洞的深淵啊,深不見底!
她兩眼一閉,縱身一躍!
……
兩腿猛的一蹬,她嚇醒了。
原來是個夢!
她渾身冒著冷汗,她回想夢中的情形:先夢到的是路言棋,當她說他是她的三姐夫時,他就走了;接著夢見劉展笙,他說是她二姐夫不方便救她也走了;最後她母親,她最親的人,嫌她不爭氣也走了。
雖然是夢,但是和現實好像。
她現在不就是一個人在山洞裡嗎,誰能來救她,誰又能救得了她。
路言棋,文弱的君子,他沒有救她出水火的本事。
劉展笙,有武功,但是架不住黑衣人人多勢衆。
母親,一個弱小的婦人,她更沒有能力救出她來。
人人都有難處,不是他們不來救我。
想到這裡,她釋懷了。
她忽然又想起了黃鷹,如果說最有能力救她的,只有黃鷹,那個揮舞長鞭殺進重圍救她的蒙面人。
可是,現在,他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