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四小姐回到了沙平鎮
次日晨曦,白沁芳鑽出了山洞,林子裡散發著空氣的清新和微微的寒意。
她凝神看了看從樹縫裡灑進的陽光,深深地吐了口氣。
新的一日又開始了,今日的她不知會有什麼等著她,這種未知令她驚懼。
無有時間多慮。
開始了旅程……
這次她邊走邊留下印記,以防再次轉回來。
走著走著,肚子又開始“咕咕”的提出了抗議。
她看到樹根旁草叢邊有一些野蘑菇,可她怕有毒,不敢果腹。
只能耐飢往前走,這個時節正是林子裡青黃不接的時候。
她渴盼能有人路過,給她一些吃食,可是漫漫荒山野嶺,沒有人,只能聽到松濤陣陣,夾雜著鳥兒歡愉的叫聲……
快到晌午的時候,她發現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座廟宇,她高興地拾級而上,這是一座破舊的寺廟,圍牆上長滿了雜草,山門緊閉,山門左右的烏木上寫著一副楹聯。
右邊寫的是:晨鐘墓鼓驚醒世間名利客
左邊寫的是:佛號經聲喚回苦海迷路人
橫批是:佛光普照
她輕輕的叩門無人應答,於是推門進來,是一個院落,朝南是一座大殿,大殿前有兩棵粗壯的槐樹,樹上掛滿了紅布條。
她進了大殿,裡面冷冷清清的,沒有人。
擡頭一看供奉的是大肚彌勒佛,也有一副楹聯:“大肚難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世間顛倒之人。”
供桌上擺放著不知何年舊歲留下的一些果品、點心,果品已經萎縮變質,點心也長出了青黴。
白沁芳,拿下點心用手除去青黴,開始咬起來,點心硬棒棒的,咯的牙疼。
吃了幾口,實在難以下嚥,只好放棄了。
她跪在蒲團上瞌了三個頭,心裡默唸:請佛祖保佑,幫我走出困境,請佛祖慈悲,給我力量……
然後,她起身出了大殿,走出山門。
她思忖:寺廟多日無人供奉,可見真是人跡罕至之地。
她接著往前走,邊走邊做印記……
試圖找一些能充飢的食物……
她一直朝前走,走著走著她看到了車軸印,好,是官道,有官道自然就會有車馬來往……
果然,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了馬車聲,她停下來等馬車過來……
馬車上坐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小男孩,車上拉著一些貨物,走近了,白沁芳上前:“老伯伯,能給我點吃的嗎?”
馬車停了下來,留有花白鬍須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沁芳,轉身對著孫子模樣的孩子說:“拿一些吃食給她。”他可能把白沁芳當成要飯的了。
小男孩從後面包袱裡拿了一個餅子遞給白沁芳。
白沁芳連忙道謝:“謝謝伯伯,我想問一下怎麼才能走到沙平鎮?”
老者看著白沁芳說道:“姑娘,你走錯方向了,沙平鎮在北邊,這條道是通向南邊,你現在是南轅北轍啊!”
白沁芳心裡一涼:“啊,走錯了,那我該怎麼走呢?”爲了答錯老人家,她從脖子上摘下了綠如意,送給老人家。
老者拿著綠如意看了看:“姑娘,這東西太貴重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看見你也怪恓惶的。你不要再往前走了,越走越遠啦,你往回走約二里地有個岔口,往東拐再往前走約三裡地再往北一直走就對了。”
白沁芳連忙道謝:“謝謝老伯,能不能再給我兩個餅子,我好餓,剛纔吃了一個,還覺得有些餓。”
老者看白沁芳談吐不凡,脖子上還戴著翡翠如意,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的落魄,但出身一定是不平凡人家,於是嘆了口氣:“再給這個姑娘兩個餅子。”他轉身對後面的小男孩說。
白沁芳千恩萬謝的打了千、做了揖。
老者駕著馬車走了。
白沁芳於是按照老者指引的方向踽踽獨行走,邊走邊吃了一個餅子。
她留下一個餅子,她知道後面的路還漫長。
她走了二里地,看到了一個岔口,然後她向東拐。
又走了三裡地往北接著走,夕陽西下,她又困又餓,實在忍不住了就把剩下的餅子吃了。
走著走著路邊有一座茅草屋,她推門進去,裡面黑洞洞的,沒有人,只有一個土炕,炕上有一個炕桌,桌上有個燭臺,她點著了,舉起燭臺逡巡四周,看來這是一個很久沒人住過的屋子,土牆上掛著一些農具,地上還有一個破櫃子,她打開櫃子裡面有鍋碗等做飯的傢什,還有一個陶罐,掀開蓋子,裡面有米,破櫃子旁邊有一個水缸,裡面存有一些水。
她找到竈臺,燒水煮米。
一會兒,米粥熬好了,她慶幸自己能做成粥,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呀!
她盛了一碗,嗯,有些淡,但是她找了找,屋裡沒有鹽,只好就這麼喝了。
準備睡覺了,她把屋門用木棍頂死。
然後合衣在炕上睡了,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炕上比山洞舒服,反正她睡的很香,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她起來又燒火把昨晚剩下的米粥熱了熱。
然後,她把米粥喝乾淨了。
她覺得精神爲之一振,然後大踏步地往沙平鎮走。
走得快到晌午的時候,她看到了沙平鎮的地界標誌碑,她興奮了,快了!馬上就能回到沙平鎮了,太好了。
過了兩個時辰,她進了沙平鎮。
她在路上想好了,就她現在這個模樣回到鎮裡肯定沒有人能認出她來,就是她貿然回白府也會把父母嚇壞的,所以她想先見一下二姐,讓二姐給她一些吃的、穿的,然後她再去見父母。
於是,她來到了白草堂附近,等著二姐出來。
白草堂的門前人來人往,可是就是沒有二姐的身影,她有些著急。
就在她不知道該不該等下去的時候,她看到了二姐和錦兒出來了。
她就尾隨著她們,到了僻靜的巷子,她上去拉攜住二姐的手:“二姐,等等。”
二小姐和錦兒專注地往前走沒想到後面有人拽住她的手,一看叫化子模樣的人,正要發火聽出是四小姐的聲音,吃了一驚:“你…你…”
白沁芳點頭:“二姐,是我,沁芳。”
白沁慧看了看左右無人,把她拉向一邊:“你這是從哪裡回來的?這樣子的裝扮,快跟二姐來!”說完她拉著白沁芳到了白府給她購置的別院。
前面說過,白沁慧和劉展笙成親,白老爺爲了讓女兒過得舒服僻靜一些給她在沙平鎮購置了別院一處,裡面傢俱、生活用品齊備。
本來白沁慧婚後一個月就想搬出來住,一則鄭老爺不捨,二則劉展笙也不大情願,鏢局條件再差也是自己家的感覺,住到別院有上門女婿的嫌疑,所以他對搬出來也總推脫。
白沁慧也沒有辦法,只得再等合適的機會再往出搬。
別院裡只有一對看門的夫妻,白沁慧她們三個人進了別院,她打發看門的夫妻回了家。
她吩咐錦兒把院門插好。
她和白沁芳進了正屋,進來她倆落座。
白沁慧看著落魄的白沁芳:“四妹,你這是怎麼啦?你從哪裡來呢?你這些日子哪裡去了?”她當然不會說出劉展笙告訴她的話。
白沁芳看著這樣一個院子很新奇:“二姐,嗚……”白沁芳看見二姐委屈地哭起來。
白沁慧以爲她被土匪糟蹋了,所以不敢問。
白沁芳哭了一陣,停下來說:“二姐,我前段日子在小樹林被土匪劫持,後來我想辦法逃了出來,一路上經歷了艱難險阻,所以看見二姐好高興。”她告訴了二姐,她還不知道二姐已經跟劉展笙成親,所以她只說在小樹林被劫持,但沒有說出劉展笙。
白沁慧聽她沒有說出和劉展笙的一段,心裡有些欣慰:“那你沒有被土匪怎麼樣吧?”她很關切這件事,這件事關乎一個女孩子的名節。
白沁芳說道:“沒有,二姐,我還是清白的女孩。”
這時錦兒進來了,白沁慧就吩咐她找出幾件衣裳到裡間屋給四小姐換上,然後伺候四小姐洗漱。
她在外面屋子裡等著。
白沁慧想:四丫頭回來了,如果劉展笙知道了,會不會變心;還有路言棋知道了,那麼肯定不會跟三小姐成親了,怎麼辦,這個四丫頭,她回來就會攪得人心不安。
如果,她再說出她跟劉展笙學武在小樹林被土匪劫持的事來,那麼劉展笙以後還怎麼做人?他能丟下四小姐一個人跑回來,而且不告訴任何人去搭救,他還有什麼信義可言?他還怎麼在沙平鎮混下去?白老爺、二夫人會怎麼看?如果二夫人不高興了,在白老爺面前說上壞話,那麼白草堂的事還會再讓她白沁慧插手嗎?
不能讓白沁芳把真相說出來。
過了一個時辰,白沁芳和錦兒從裡間屋子裡出來。
白沁慧看見白沁芳又恢復成一個大家小姐的模樣。
她又讓錦燒水做飯。
這個當兒,姐倆又坐下來。
白沁慧說道:“沁芳,你不在了後,全家人都著了慌,一開始大家都以爲你貪玩,一會就回來了,可哪知你一整天沒有回來,可把老爺、二夫人氣壞了,一個女孩子一天不回家,這在咱們沙平鎮可是頭號新聞啊,而且老爺那麼愛面子,這事哪敢傳出去呀,可又怕瞞不住,所以頭幾天說你得了天花,不能探望,就等你回來,可是還是等不回來,以爲你在外面一定是兇多吉少了,就說是你病故了,把你葬在了小樹林。”
白沁芳沒想到是這樣,原來家裡人都當她不在人世了:“那二姐,你現在和劉鏢頭成親了嗎?”她想知道,如果他倆成了親,劉展笙定會把她的事告訴二姐的。
白沁慧說道:“我們成親了,咱們現在呆的這個院子就是老爺給我們購置的新婚院子,只是鏢局那邊還有事需要打理,所以一時沒有搬過來。”
白沁芳又問:“那劉鏢頭沒有說什麼嗎?”她的事只有劉展笙知道,他說出來白府的人就知道她不是做了什麼見不人的事了。
白沁慧說道:“沒有啊,什麼事,展笙什麼也沒有說過。”她纔不會說出劉展笙知道的話來,她想這麼說,白沁芳就有口難辯了,也會對劉展笙徹底死心。
白沁芳明白了,劉展笙什麼都沒有說,那她的事沒有人能證明,說了誰又會信?
白沁芳失望了:“二姐,那現在怎麼辦?”
白沁慧說道:“你先在這屋裡住著,別出去走動,我先回家跟爹說說,然後再想法子,你老實在這裡呆著,哪也不能去,小心出去把人嚇著了。一會我再讓錦兒給你準備些吃的。”
白沁芳只好點頭:“那麻煩二姐了。”
白沁慧又讓錦兒準備了一些吃食留了下來,然後她和白沁芳道別囑咐她好生呆著關好院門。
她在路上囑咐錦兒:“今日見到四小姐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錦兒應聲答道:“是,小姐。”
白沁慧先到了白草堂,心不在焉地打理了一下午生意。
暮色時分,她走在回鏢局的路上,下一步該怎麼辦,四丫頭回來了,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如果她回白府告訴白老爺,白老爺肯定會認回這個女兒,那樣的話劉展笙見死不救的事就會傳播出來,還有三妹的婚事肯定成不了,那樣我母親的顏面何在?
可是,怎麼樣才能不讓她出現呢?
難道……
她反正是死了的,大家都知道,還不如假戲真做,這樣對大家都有利。
用什麼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