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的內心徹底崩塌了,她一個人在房裡哭了一天一夜。
她不能告訴母親,不能讓母親傷心、失望,想來想去,唯一可以傾訴的是二姐。
她囑咐玉兒讓她告訴二姐回趟家。
午間歇息的時候,二小姐和錦兒回了暖香閣,她們沒有去見大夫人,直接來到三小姐的房間。
白沁慧看到白沁芬的眼睛腫的像核桃,吃了一驚:"沁芬,出什麼狀況了?怎麼一天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她昨天走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變成霜打的茄子了。
白沁芬:"二姐,你看看這封信。"說完,她把信給了二姐。
白沁慧仔細看了信,看完她明白了。
白沁慧:"沁芬,這封信怎麼來的?"
白沁芬:"昨你送來給四丫頭的書裡夾的,我翻書翻出來的。"說完眼淚又掉下來。
白沁慧:"沁芬,這件事除了你我,再不能說給第三個人聽了,明白嗎?"她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說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白沁芬:"二姐說的是,我也是沒有了主意,所以想說給二姐聽,我現在難受的活不下去了。"
白沁慧:"沁芬,不要這樣想,姐知道你心裡難過,誰遇上這事也得難過,好在你信任我告訴了我,既然我知道了,我定要讓你振作起來,這封信落在咱們手裡,說明老天也在幫咱們,如果送到綠紗院,那就助紂爲虐了,現在,你要平靜下來,不要難過,難過解決不了問題。"她想四丫頭現在在土匪手裡,怕什麼呢?但是不能說出來。
白沁慧:"你讓玉兒把書送到綠紗院,給了涵兒。這封信咱們留下燒了,路言棋從京城回來,我想路府就會準備你們的婚事,只要四丫頭見不到信,見不上路言棋,時間長了感情就淡了。"
白沁芬:"二姐,我沒想到路言棋會和四丫頭有了感情,即使我嫁過去,但是路言棋心裡沒有我,我嫁的還有什麼意思。"
白沁慧想:傻丫頭,四丫頭根本不在白府,她現在還不知道被土匪折磨成什麼樣了呢,路言棋如果知道四丫頭被土匪折磨過,他還會要她?劉展笙就是最好的例子,男人是很現實,很要面子的,只是這些話不能說給她聽,只能讓她慢慢消化痛苦了。
白沁慧:"沁芬,路言棋只是見四丫頭多了有了錯覺,以爲喜歡的是四丫頭,你我二人最清楚,四丫頭有什麼優點?不喜讀書,又不擅長做女紅,路府怎麼可能會要她,你是嫡生的小姐,她是妾生庶出的,況且你們是定了親的,路府毀婚約是被人恥笑的,所以沁芬不要擔心,婚事會照常辦的,等路言棋回來,我催著爹孃趕緊操辦婚事,你嫁過去,就你的品行、模樣路府老爺、夫人定會滿意的,再說路府書香門第人家定不會虧待了你,兩口子過日子久了,感情也就有了。你一向是最沉得住氣的,今個怎麼了?人只要活著就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不能一遇上事就不想活了,苦盡甘來,有苦纔有甜,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想不通了?真真糊塗了,枉讀了那麼多年的書。要我說,你也不用氣四丫頭,也不用怨路少爺,只當是好事多磨罷。"
白沁芬聽了二姐的話覺得有道理:"二姐,我是糊塗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會好好待路言棋的,他是他,我是我,不管他怎麼對我,我會遵從三從四德,溫良恭儉讓的。"
白沁慧:"這就對了,這纔像我們白府的三小姐,男人的心你慢慢溫定會熱起來的。你現在需要忍耐,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這樣做定不會辜負爹和孃的期望。"四丫頭是回不來了,只要沁芬忍的一時定會幸福一生。
白沁芬:"二姐,你的這一席話徹底讓我開悟了,畢竟是在外面做事的人,想的比我周全,我這兩日心裡只想著難過了,沒有考慮爹孃,我太不孝了。"
白沁慧:"你能這麼想太好了,三妹果然沒有讓我看錯,我們姐妹是最親最體己的,你過好了,自然我也開心,對了,那本書你還是讓玉兒送到綠紗院吧,路家二小姐託付的事咱們得辦到。"
白沁芬:"二姐囑咐的對,一會就讓玉兒送過去。"
白沁慧:"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快點洗洗臉,好好打扮一下,振作起來。"
白沁芬:"好的,二姐。"
白沁慧說完帶著錦兒走了。
在路上,白沁慧想,娘還認定路言棋是最合心的女婿!沒想到他鬼迷心竅,被四丫頭迷的暈頭轉向的,居然不顧誠信禮儀,竟然想幹出毀婚的事來!這個四丫頭!不知道她使了什麼妖術迷惑了劉展笙,又迷惑了路言棋。不過她也沒有好下場,二夫人成天趾高氣揚的,這下看她怎麼收場。
這個路言棋,以爲他是君子一般的人品,怎麼能幹背信棄義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好在發現的及時,沒有造成惡果,三妹是個聰敏的人,定會過了這個坎。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
二夫人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這天暮色時分,她和白老爺又說起四小姐的事:"老爺,這麼久了,四丫頭也沒有音訊,咱們總這樣瞞著也不行,總得想個法子。"
白老爺:"夫人說的是,瞞不下去了,只得說四丫頭病故了,路府二少爺聽說快回來了,回來就要辦三小姐的婚事,過幾個月你快臨盆了,就更瞞不下去了,只得現在有個空悄悄的辦個葬禮。以後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你也不要難過,小心傷了身子。"
二夫人:"就按老爺說的辦吧,我也想開了,這個四丫頭沒有讓我省一天心。她突然晚上出去沒回來,肯定是有人助她,那她定是幹了傷風敗俗的事了,我也當沒有這個女兒!"
白老爺:"那就後天宣稱四丫頭不治身亡,我事先安排幾個親信定個棺材,你準備幾件她的衣服放進去,然後乘夜色埋在鎮外的小樹林裡吧。"
二夫人:"女孩子故去是入不了祖墳的,也只能這樣了,可雖說她生死未卜,但你我二人是鐵了心不再認這個女兒了,但道理上總算是白髮人送黑大人,老爺定個好點的棺木,再給她立個碑,也算我們做父母的盡了心了。"
白老爺:"我會遵照夫人的意思辦的。不早了,咱們也睡吧。"
過了兩日,沙平鎮傳出白家四小姐病故了,埋在了小樹林。
又過了兩個月,路府的二少爺從京城回來了,回來先拜見父母:"父母大人,孩兒回來了。"
路老爺、夫人見路言棋回來,高興的很:"棋兒回來了,好好好。"
然後是跪拜行大禮,禮畢,路言棋落座。
靈芝奉上茶來。
路夫人:"棋兒,這次回來,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想把你和三小姐的婚事辦了。"
路言棋:"爹,娘,孩兒剛回來想休息幾日,這件事過幾日再商議妥否?"
路老爺:"依你,這次京城事辦的挺周全,你也勞心費神了,該好好歇歇,休息好了再議,不急。"
路言棋:"謝謝爹,那我就先告退了。"說完行禮離開了。
他出來就去找路言畫,急著知道那封信送到了沒有。他來到路言畫的房內,路言畫正在看書,看到二哥來了非常高興:"二哥,你回來了。"
青雷把路言棋買的筆墨紙硯拿給了碧雪。
路言棋:"青雷,碧雪,你們先出去迴避一下,我有話和二小姐說。"
青雷、碧雪知趣的離開了。
路言畫:"二哥,你知道嗎?白府的四小姐得病故去了。"
路言棋像聽到一聲炸雷,他本來是想問信送的怎麼樣了,未想到是這個噩耗:"什麼?你再說一遍?怎麼回事?是誰故去了?"他激動的搖著路言畫的肩膀說。
路言畫覺得二哥的情緒有些怪異:"二哥,你怎麼了?"她第一次看到二哥情緒不穩的時候。
路言棋:"你快說怎麼回事?"他等的不耐煩了。
路言畫:"白府的四小姐,就是讓我送書的那位四小姐,得天花的小姐,前段時間不治而亡了。"
路言棋傻了:"她故去了,她不等我了……她埋在了哪裡?"
路言畫:"聽說是小樹林,未出嫁的女兒是進不得祖墳的,聽說過一段時間還得配陰婚。"她把聽到的說給二哥。
路言棋恍恍惚惚的站起來:"言畫,我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路言畫獨自想,怎麼啦?二哥好像是受刺激了,可是白府的四小姐病故,他不該傷心成這個樣子啊,像丟了魂似得。
路言棋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房內,倒在牀上,把頭蒙在被子裡,嗚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路言棋這一次京城之旅更加堅定了娶四小姐的決心,他看到外面廣闊的天地,更加感覺人生的可貴。四小姐就是他快樂的源泉,沒有快樂的源泉,他活的還有什麼意義?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胸口悶的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不能呼吸,不能說話。
他要去看她。
他換了衣衫騎上馬來到了小樹林。
他在小樹林轉來轉去,找尋她的墓碑。
終於他找到了四小姐的墓地。
"白府四小姐白沁芳之墓"
他蹲下來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喃喃自語:"沁芳,我來了,你怎麼能不等我歸來呢?你好狠心,把我扔在這個世上,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你的笑你的天真你的頑皮天天在我腦海裡浮現,每天我都夢見你,夢見我們在暢言會館,夢見我們在白府,夢見我們在大書房,我不能沒有你!沁芳!"他大聲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小樹林裡迴盪著他的迴音,陰冷而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