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花圃位於周氏宅邸的東北角,由於這個角落靠著一座小山丘,故遠離了市區的喧囂。花圃中有一扇門對著山丘開放,以便花籽、肥料等物品往來。花圃與周宅之間也有一扇門,但平日總是緊閉,並有幾名家丁把守,只有府中人過來時纔會開啓,而常住在花圃中的老花匠沒有必要的事情是從來不會使用這扇門的。但單是這兩扇門間的距離也抵得上她在洛陽的家的整個宅院的三、四倍大了。
花圃中以塊爲單位種植了各色花卉,而塊與塊之間都用五色卵石平平地鋪上小路,並隨路種上青青楊柳。院中有一條從山丘上引來的溪水繞院一週以作灌溉之用。溪水最終引入院中修葺的一座涼亭,在涼亭下形成一汪碧塘,一條條錦鯉在碧水中追逐嬉戲。
林子衿住的這廂是院中的客房。雖然整個院中常住的只有老花匠張伯一人,但房間卻有八間之多。她所住的房間視野良好,一推窗便能將整個院景納入眼簾。
住入院中已經有五日了,每日除了給孩子們上課外她就幫著老花匠伺候花卉。先時老花匠以爲她是嬌客不敢讓她來弄,但經不住她一再的堅持,並看到她其實是個行家裡手,也就樂得多個俏姑娘陪著自己一起幹活。
自從周天濟五日前將他們姐弟二人帶到院中,交代完大管家周福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院中。林子衿和弟弟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周福負責安排,就連每日三餐都由婢女送到院中。每隔幾日周福還會親自到院中詢問林子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儘管她一再強調自己只是借住周家,不想煩勞周家費心,更不需以貴客的禮儀代之,但周福還是對她畢恭畢敬,照顧的事無鉅細。
在教學
方面由於周府把守森嚴,一般人等不得隨意進出,所以孩子們上學時不能直接從周府正門進入,而要花院的後門進入。但因爲這後門在市區後方,地處偏僻,且又交通不便,所以周福就安排車輛接送孩子們上下學。這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能坐上馬車都興奮不已,到了花園中又看到滿園的鮮花和優美的景緻,個個更是喜歡的不得了,不停地在院中奔跑打鬧。林子衿索性就將課堂安排在戶外,一邊教學一邊玩耍,反而激發了孩子們的積極性,每個都學得愈發用功。林子衿每日除了教書外就看書或是幫著張伯侍弄花卉,這五日過的倒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寫意。
昊日院位於周府的中心位置,本是周府歷代家主的辦公場所。自從周天濟接任家主後,一方面他以前居住的院子本是周家庶出居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再居住,另一方面原本應該是周家家主指定居住地的修身院目前由周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嫡母所居住,故而命人將昊日院進行了修整後,就將昊日院作爲自己的住院兼辦公地。
此刻周天濟正端坐在昊日院中廳正中央的黃花梨大長幾前,眉目低垂,聽著座在長幾對面的一命男子稟報:“山西的分鋪已經有所行動,近一個月來,老夫人頻頻與當地的各分鋪主事書信來往,七日前老夫人又派心腹周祿前往太原分鋪,太原分鋪的主事劉明輝召集了山西各分鋪的主事與周祿一起密談了二個多時辰。周祿走後,各家分鋪的人多都正常作息,但每個人都是神色緊張,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估計近期他們就要有所行動了。”
周天濟聞聽冷笑一聲:“終究還是等不急了嗎?也好,就讓他們好好享受一下!”
男子看到周天濟陰毒的笑容,在頭皮發麻的同時,再次覺得自己當初選擇支持他的決定真是英明。
“派去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兩月前便已就位,單等他們行動就可以收
網了!這幾日我回京,就讓子軒代爲監管,一有動向馬上向你稟報。”
“這種事情可難爲子軒了。”周天濟想到自己那位瀟灑不羈,以雲遊四海、作個閒雲野鶴爲終身事業的摯友,不禁咧脣笑道。
“是呀,他本來應郎老太師之邀,要到天津破解他府上婢女失蹤一案,但我硬是留他幫我代工,他可是一百二十萬分的不樂意,但我祭出你的威名來,他也只好乖乖就範。”
看到周天濟因他的話輕笑出聲心情大好,男子眼珠一轉,心想:正事談過了,現在該談談家務事了:“大哥,聽說你幾日前將一對強佔周家房舍未遂被趕出來的姐弟倆安排在花圃中居住,可是真的嗎?”
翻了一頁賬簿,周天濟漫不經心地應道:“是。”
男子不可思議地怪叫道:“竟然真的有這麼回事!我剛聽到時還以爲是下人們胡說的!以你的性格怎麼可能善心大發地將來路不明的人帶回周府?這二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周天濟放下賬簿,揉揉被他吵的有些微痛的太陽穴,道:“榮晨,他們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而是我的舊識。”
“舊識?大哥還有什麼舊識是爲弟我不認識的?”被喚作榮晨的男子更加好奇了。
“是很早以前就認識的。”
周天濟的不願多說,更激發起周榮晨的好奇心,他一下子橫過長幾,跳到周天濟跟前,強拉他起身道:“既然是大哥的好友,我身爲弟弟的就更不能怠慢,現在就帶我就去拜會一下。”
“榮晨,我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
“公務什麼時候處理都不晚,我再過幾日就要回太原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啦!”說完,不容周天濟再推脫,拉著他就往外走。
周天濟只得無奈地跟著,心中想到:也罷,反正自從林子衿入住花圃,自己就再也沒去過,也該是時候看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