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格外清晰,驚醒了周天濟,他抹了一下臉,一掃剛纔的倦怠慵懶,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對著門道:“進來。”
林子衿這時也已經坐下,她好奇地看著包間大門,門“吱呀”一聲打開,只見饕餮軒的大掌櫃躬身站在門外,低頭稟報道:“爺,小的將人帶來了。”
周天濟平聲道:“讓他進來吧。”
大掌櫃身子往邊上一側,就見謝冬生從他身後現了出來,他一眼就先看到包間中的林子衿,高興地蹦著就來到她面前,拉著林子衿的衣袖叫道:“林姐姐,林姐姐,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你也是來參加周家晚宴的嗎?”
見到是他,林子衿頓時笑彎了眉眼對他道:“是呀。我知道你也會來,本想等到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再去看你,誰知你倒先來看我了。”說著擡頭看這周天濟。
命大掌櫃退下後,周天濟看著林子衿和謝冬生二人熱絡開心的樣子,笑著對林子衿道:“我猜到你會想見他,但以他的身份不得上到白虎樓來,可是要你下去找他又多有不便,所以剛纔進來之前便吩咐大掌櫃領他上來。”看來他的這招小小安排倒是很得佳人歡心嘛,周天濟在心裡頗爲得意地想。
林子衿滿眼感激地看著周天濟。而興奮的心情漸漸平復的謝冬生,這是才發覺家主也在場,反倒有些緊張,立刻低眉垂臉一臉恭敬,不復剛纔天真愉悅的樣子。
看到謝冬生有些懼怕他,周天濟笑道:“我已經聽你林姐姐說了你上次幫著她抓老鼠嚇唬壞人的事,你很聰明又很勇敢,幫著周家立了一功,很了不起!”
謝冬生沒想到平時一貫不茍言笑、滿臉威嚴,高高在上的家主竟會對他如此平易近人,還誇獎了他,說他爲周家立了一功,頓時心花怒放,完全沒了剛纔拘謹的樣子,紅著小臉對著林子衿興奮道:“林姐姐,大爺誇我呢!”然後對著周天濟忙不迭的鞠躬道:“大爺請放心,小的定會更加全心全意爲周家做事,鞠躬盡瘁、死而後生!”
這是哪兒跟哪兒的話呀?周天濟和林子衿都爲這個小娃亂用詞語的滑稽言語逗得哈哈大笑。
三個人正在包間裡愉快地談話,忽聽從敞開的包間窗戶外面傳來一聲大喝:“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三人連忙移步來到窗前,俯身從窗戶向下看,只見窗下的街道上聚攏了一羣人。儘管樓下聚的人衆多,而且他們還是從上面看,只能看到攢動的頭頂,但林子衿還是眼尖地看到了人羣正中熟悉的身影,她驚呼道:“是文心和子軒他們!”
三人轉身便出了包間,從樓梯來到人羣聚集處,周天濟帶頭走在前邊撥開人羣,以身護著林子衿和謝冬生。三人一起來到人羣中間,就見到賀文心
此時正直挺著身板,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對著身前高她將近一個頭的魁梧男子冷笑道:“我就是不要命了,你能拿我怎樣?!”
魁梧男子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他用左手捂著顯然是剛被賞了一巴掌的左臉,滿眼狂暴,高擡右手,蓄滿了力道,一個大掌帶著凌冽的掌風就衝賀文心的俏臉扇去。圍觀的衆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爲著這個小娃將要遭受的痛楚揪心。就在大掌離賀文心俏臉還有寸許的時候,突然有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釦住了男子的右手手腕,男子扭動著右手,想要擺脫手指的鉗制,誰知那兩根手指就像是有著萬斤重壓似地牢牢鎖住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男子滿心不服,一邊又將左手伸向賀文心的臉,一邊高聲叫罵道:“他奶奶的,你當爺爺我好欺負?看爺爺我不抽爛你的臭嘴!”那兩根手指的主人豈能容他如此?只稍一勢力男子就痛得大呼出聲,整個人縮在一起,連連叫痛。
賀文心見狀,根本顧不上剛纔千鈞一髮的危急事態,眼中溢滿欽佩的目光,她笑著對兩個手指的主人道:“大哥,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是的,那兩根手指的主人正是賀文心最崇拜的大哥賀子軒。賀子軒眼含嗔怪地斜睨她一眼,收回手指,看著扶著手腕疼痛難當的男子,冷聲道:“還不快滾?”
這時,饕餮軒的大掌櫃從人羣外鑽了進來,他看清鬧事的人,忙上前道:“哎喲哎呦,這不是王爺嗎?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吶,這二位也是我家家主的貴客,這本是一家人,恐怕是誤會了、誤會了!”邊說邊向那位王爺行禮。
圍觀的衆人有人開始小聲嘀咕:“原來他們是周家的人吶,這周家的人可是惹不起呀。”“是呀、是呀,周家可是厲害的很呢,這個姓王的誰不好得罪,偏偏得罪周家人,看來他這回是兇多吉少啊。”看到事情原委的人也紛紛道:“活該,誰叫他先欺負那個小娃的?瞧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就該有人好好教訓教訓他!”“對呀,明明是他自己沒看路撞到了那個小娃,誰知他卻誣賴是那個小娃撞了他,還要小娃跪地向他道歉,這種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本來就已經被賀子軒整治的很是沒面子的王爺聽到旁人的冷嘲熱諷,聽到衆人的議論更是惱羞成怒,他咬牙道:“什麼周家的貴客?周家算什麼?也不過就是個區區做生意的奸商。士農工商,他們可是最低一級的!我王大全是什麼人?我可是堂堂鎮國大將軍府大管家的親妹夫,這鎮國大將軍可是當今聖上最信任的寵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著大將軍做我的靠山,我看哪個不要命的膽敢在我面前放肆?!”
圍觀的衆人聽到王大全提到鎮國大將,一時被振的無語,而賀文心也因爲
聽到了這個她一直視若重大秘密的人物而不知該如何作答。正在氣氛一下子變得陷入沉寂的時候,一個音量不高,但卻清晰有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賀順,沒想到你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妹夫呀。”
大家紛紛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名器宇軒昂、滿身威嚴之氣的男子。這名男子年紀約莫四十多歲上下,雖然只著一身普通的玄色棉袍,但渾身所散發出的尊貴氣質,讓人無法忽視。男子身後另一位顯然是他隨從的中年男子連忙躬身,滿臉惶恐地急急道:“老爺,都怪奴才教導無方,才使得這個孽障如此囂張跋扈,請老爺贖罪!”說著,他對著王大全怒罵道:“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哪裡容得你這個傢伙如此囂張?!”
王大全聞聽,對著被喚作賀順的男子委屈道:“姐夫,是他們幾個先欺負我的,”說著還將被打得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的左臉伸給賀順看:“姐夫你看我這臉,都被那個小娃打成這樣了,我能不生氣嗎?”
賀順氣道:“還敢狡辯?明明是你欺人年幼在先,現在你又拿著大將軍的名號出來唬人!大將軍是什麼人,豈容你這等小人玷污?不要說大將軍和你沒有任何瓜葛了,即使有,也容不得你打著大將軍的名義招搖撞騙、作威作福!”
王大全見自家姐夫不幫他也就算了,還當著這麼多人絲毫不留情面地數落他,一時下不來臺,氣節地大叫道:“姐夫,你不幫妹夫我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說出這種話?你可是大將軍府的大管家,有人欺負我,就是在欺負你,在欺負大將軍府,欺負大將軍啊!你怎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賀順爲著他這個到現在還不開眼、強硬死磕的妹夫氣得七竅生煙,但又礙著自己的主子微服出來,不願聲張身份,只得一邊使眼色,一邊拼命用語言暗示道:“我只是將軍府的奴才,怎能依仗‘大將軍’的威名而到處胡作非爲?‘大將軍’知道了定不會輕饒!況且‘大將軍’手眼通天,說不定已經知道這事了。要是‘大將軍’怪罪下來,你和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賀順將‘大將軍’三個字說的極爲用力,還邊說邊衝著王大全偷偷向著身邊的主子使眼色。
王大全看著姐夫快要擰得抽筋的眼睛,再順著姐夫擠眼睛的方向看看那位和姐夫一起來的滿身貴氣的男子,饒是他再愚蠢、再遲鈍,也瞬間明白了幾分,他嚇得雙腿一軟,立刻跪地,衝著賀順身邊的男子忙不迭磕頭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有眼不是泰山,不知是大……”
話還未說完,那名男子打斷他,淡淡道:“好了。賀順,你來善後吧。”說完,他不再理會賀順和王大全,走到賀子軒和賀文心的跟前,精良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賀子軒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