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帳,華清宮。
楊玉環癡癡地望著宮外的月亮。
“陛下,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月美,人更美。再漂亮的月亮也比不過我的環兒。”
“四郎總是哄我開心,我這老去的容顏哪裡能比得上這萬古皎潔的月啊!”
“月色再美,我也不願去看。我一生只有一個月亮就夠了。也只有環兒這個月亮能照得亮我。其他的月縱使再大再圓,在我眼裡也是沒有干係的。吾一生只要環兒一輪月,只愛這會老去的月。”李隆基雙手攬過楊玉環的腰,將嘴貼近她耳邊。
“四郎有這麼多人,天下都是四郎的。我是月,也不過是這一宮之月,再亮也照不到其它地方。陛下也自是有其他地方的星星花朵,陛下的這些話是會說給別人聽。”“不過陛下願意騙騙環兒,環兒也是開心的。”楊玉環逗起嘴脣,眼淚將落未落的在眶裡打旋。
“誒,偏就環兒你生得多疑,吾乃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豈會是戲言。再說有了環兒,還有哪個能與你兩相媲美。吾好加珍重還來不及,哪會去找其他的妃嬪。環兒是吾的至寶,吾就算是草民,若有人奪環兒,也要拼了命搶奪回來。”女子偏就多疑,男子制服女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這多疑的路斷掉。哪怕一點也要斷乾淨,不然日後還會有諸如此類的疑心。李隆基身處後宮幾十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這次說的倒是真的,面前這女子總是有這威力,讓他甘甘心心的繳械投降。
楊玉環從他懷中擡起頭,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似是詢問真的嗎。李隆基看到她這可愛樣子,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陛下,笑話我。”楊玉環望著面前的男人,假意推搡著,面露羞澀。笑容卻泛上臉頰。
這一笑讓他想起許多事,那個時候剛看到楊玉環,她還是壽王妃,自己失去了知心解語的武惠妃。心事煩悶,終日憂傷,是食也不知其味,睡也不能成眠。卻不想再在不經意間居然又見到楊玉環。那時壽王李瑁成婚,她還是一個半大的黃毛丫頭,現在卻依偎在自己懷中,恍惚就像做夢。那些讓他可怕的貓妖歲月已經過去,現在自己真真實實的抓住了她。
華清池沐浴,月下纏綿,那時她雖不願意,自己還是得到了她,現在自是愛情渾然天成。
想著自己就覺得舒心,懷裡擁著的美人也是這麼惹人憐愛。清風吹來令人半絲陶醉,半絲清香。月亮又狡黠的深了,那裡面彷彿一個美人在翩翩起舞,恣意微笑。再一看卻是自己懷中的美人,不知何時竟跑到天宮。
“四郎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高興。”
“吾剛望月亮,竟真的覺得吾的環兒居住到了月宮。”
“若環兒住到月宮,也必將四郎帶過去,讓別的女人在不能惦記你。”
“你呀!小鬼頭!”
“嘿嘿。”
楊玉環俏皮的吐吐舌頭,嬉笑著往李隆基懷抱深處縮了縮,活潑勁,連他的那些公主都不能比得。
“四郎,環兒最近聽聞四郎爲修建宮宇的很憂心。是不是環兒錯了,讓四郎憂煩?”
“你這話是聽哪個狗奴說的?!吾連修建個宮宇讓別人同意嗎?”
“環兒不想陛下蒙受流言,若不合度,環兒求求陛下責罰,免了那些個人多口雜。陛下也好安安心心的處理朝政。”楊玉環望著皎潔的月亮,若有嘆息的說出這句話。
“前朝的事我自會處理,他們不許我偏要。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難道我連英雄都算不上?”“還是環兒你不相信我?”
“環兒怎敢不信四郎,只是人多口雜,陛下擔得起,環兒也擔不起啊。”楊玉環掩面,眼淚就一瞬間從那明媚的雙眼擁擠下來。
“誰敢!”
李隆基就勢往桌子上一拍,力道震動山河。卻聽門外亂成一團,只聽他的隨身大太監高力士在門外喊道:“陛下,陛下可曾有恙,是否需要老奴進來服侍。李隆基一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你們給我好些守著,不要讓外面的事物驚擾了娘娘。說著,又將楊玉環攏入懷中。
“陛下,我冷。”
這時雖是春末,卻已經有了夏的氣息。尋常家裡外出勞動也只著個單薄衣裳。長安雖處北方,夏天比其他地方也要來得晚些,但皇宮之內自有薰香爐子,並不該如此寒冷。但此時楊玉環豐腴的身體不住往李隆基懷裡縮。李隆基當然懂她的這些小把戲,也並不點破,順勢將她的身體從自己的懷裡帶起,一把抱上,就往龍牀走去。
男歡女愛,無可厚非,何況君王,大權在手,當布雨露。紅燭帳下,翻雲覆雨,自在逍遙。
“陛下,環兒想吃荔枝。”楊玉環依偎著李隆基寬闊的身軀,臉上泛起滿足的潮紅,說話也軟糯糯,直撓李隆基心頭深處。
“荔枝?現在哪裡有荔枝啊?”李隆基卻還沒有睡醒,對那深婉綿密的聲音進行了自覺隔離。
“陛下,我要嘛”楊玉環搖搖李隆基的手。開始小貓般的撒嬌。
“別鬧!”李隆基也是煩了,這大半夜的,偏不能睡個好覺,真也氣惱。
“陛下!”這一聲很大,李隆基立即清醒了。“陛下,你不喜歡環兒了!你說的話都是假的!妾請求陛下將妾打入冷宮,也免了要看著我煩心。”她說著就邊穿小衣,邊往牀下走。豐腴的身體因爲氣憤強烈顫抖。
“環兒,你是幹什麼嘛!吾哪有不愛你之理,只是現在南方荔枝纔剛產,北方天寒,還未成熟,我去哪裡給你弄來?”
“你就是不愛我,北方沒有,可以去南方啊!”她說著就哭將起來,彷彿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再好的女子,當承恩澤之後,總是有一股氣,認爲對方當服從自己。如果沒有就會想盡辦法的折磨他。也許這楊玉環也並不是真的想吃荔枝,只是看到李隆基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感到氣惱,才硬要說著吃荔枝。也許李隆基一早答應她,她就不想了勒。
現在沒有辦法,若說,也只有一個:答應。
“好,環兒想吃,別說是荔枝,別說現在已經有地方產了。就算是環兒真的要住到月宮,我也會給你辦到。”
“我不依~~你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她現在已經沒有之前強硬,半離開牀的身體也縮了回來。但不許李隆基碰她,只顧自顧自抹眼淚,因爲哭得悲絕,也不顧儀度,抓起寢被就蹭臉擦,涕泗竟將寢被污了一小片。
“我的小環兒啊,你要叫四郎如何是好?偏偏這顆心都掏出來了,可還是有人看不見囉。哎~~偏偏不該長心,倒惹得心愛的人猜忌。吾以後當遍佈恩澤,也免了見某人動氣就心亂的煎熬之苦。”
李隆基也不假意哄她,只是些調笑又甜甜的話,好來逗逗她。
楊玉環聽後也當真不哭了,只一個勁的抱緊李隆基,恐真的將他失了去。
李隆基見楊玉環的情緒有所好轉,急將她擁得更緊,用身體廝磨。窗外起了風,樹影搖曳,影子斑駁,天地間形成的倒影,斜斜的落在錦屏上倒是一副好韻致。
兩人也顧不得欣賞這些美景,就想這樣簡單一下子就將天荒過盡,在牀宇間允若著比翼連理天長地久的情事,發了呆。
兩人正陶醉在對未來的嚮往中,眼前卻突突被一絲黑影閃過,待將細看,竟發現一人筆直的立於軒窗樑上,早已將這些綿密的情話都偷聽了去。
“是你!你怎麼入得來得!你想幹什麼?!”
李隆基一下子被眼前的人震嚇到,威武的臉轉爲鐵青,鼻翼嗡動,大爲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