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麻花,味美價廉的天津**花咧……”
王天百無了聊,一邊不停小聲的嘟喃,一邊美滋滋地享受林雨眸用拳頭做的按摩。
這是上午的第四節課,美術。沒有一個學生聽課??蓱z的女老師,大學剛畢業,拿這羣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學生毫無辦法,只得硬著頭皮管自己講課,誠如底下的學生管自己聊天一樣。
“麻花,你這樣是不行的。這裡怎麼一本有趣的書都沒有。像小說、漫畫、雜誌之類的,你都不看嗎?好無聊??!”王天再次嘟喃,誇張地打著呵欠,屁股扭動。
“我又沒有請你過來!”林雨眸正在做數學作業,不勝其擾,忍無可忍,一邊付諸暴力,一邊豎著眉毛趕人,“走,走,走。我要做作業,少煩我。”
“那不煩你的話,做完後借我抄嗎?”
“一百塊。”
“怎麼又要錢?傷感情?!蓖跆煲贿吋僖獾谋г梗贿吥霉P在紙上畫了個100,遞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貨到了,我馬上燒給你?!?
“找死?!绷钟觏匆膊豢矗苯右蝗Z來。
王天不閃不避,捱了打,莫名其妙地還挺高興,正欲回話再挑釁。這時隔著過道的桌子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快節奏的鐵尺打擊聲。
王天聽見了,立即收起了嘻笑的嘴臉,衝林雨眸一拱手:“幫主召令,在下須得速去議事。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
隨後也不等氣呼呼的林雨眸反應過來,就貓著腰,一溜煙兒地溜回自己的座位。正坐,回身,衝陳平一抱拳:“新入幫衆,三袋弟子,王天參見幫主。”
陳平正襟危坐,面寒若水,朝他微微頒首,下令道:“速去協助大長老退敵?!?
原來九袋大長老林德光奉幫主令,帶領李義等新加入的三袋弟子趴在窗頭,衝樓下校外經過的年青女孩們吹口哨,以訓練膽色。
本來驍勇善戰的兒郎們在幫主英明領導及他親自指揮下已經取得了輝煌的戰績,將每個路過的女生嚇得花容失色,愴惶而逃,可哪想一山更有一山高,竟碰到了兩個更強悍的女生。兒郎們朝她們吹口哨,她們不僅不逃,反而很高興地揮手示意,當下就把幾個臉皮薄的羞得鬨笑一通,做了鳥獸散。他壯著膽子,朝她們呵欠幾聲,卻反被她們出言“調戲”了。最後實在扛不牢了,只得發了江湖令,請幫主召集幫衆前來助拳。
王天來時,他正氣急敗壞地要李義他們抵抗到底,威脅後退一步者,幫規伺候。見到王天過來,很是喜歡,連連嚷著:“援兵已到,援兵已到?!蹦南?,王天的臉皮甚至比李義更薄,只探頭看了一眼那兩個衣著光鮮,仍衝他們揮手的女生,就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笑,完敗而歸。林德光大怒,大罵沒用的東西,擼起長袖,再次親自上陣……
如此大抵鬧了很久。那兩個女生沒了興趣,早走了。林德光卻嚷著報仇,又鬧了一陣,待陳平慰問過後,才讓衆人自行離開,卻獨獨留下了王天。
“王天?!标惼降?,“你既然已經加入了我丐幫,那今後大夥就是兄弟了。是兄弟當然要兩肋插刀,該出手時就出手。是以,我現在得提醒提醒你了?!?
“請幫主明示?!蓖跆焐糟?,不明就裡。
“你得注意塗東勝了。他會是你的對手?!标惼缴衩氐匚⑿?,見王天仍一臉糊塗,又湊到他跟前,小聲的提醒,“據內線消息,他也喜歡林雨眸?!?
“哦……”王天這才恍然,心裡不禁偷笑,卻也不否認,只是衝他抱了抱拳,“多謝幫主提醒。在下自當小心?!?
“王天喜歡林雨眸”這樣的謠言,大抵在那個初秋的晚自修,他倆共同對抗大熊貓後就在開始班級裡悄悄流傳。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本來就是對這種噯昧的事情充滿了好奇,只要哪個男生往女生那跑得勤了,就肯定會有風言風語往外傳。而王天自那天以後,自覺不自覺得就對林雨眸這個與衆不同的女生心生好奇,時不時得就往她那兒跑。於是這種謠言就傳開了。
此時畢竟不是初小。若是在初小,男女學生對這種事情避之唯獨不及,出了謠言,肯定會馬上疏遠對方,可到了高中,還真沒哪個當事人對這種謠言太當回事,至少王天心裡亮堂,知道自己不曾再次戀愛,可在別人詢問時卻總是神秘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平常仍然愛找林雨眸玩。他想自己是喜歡上那種略帶噯昧與刺激的關係,而自己也有絕對的把握不會越雷池一步——半年前那場失戀的痛楚,他仍然記憶猶心。他明白自己絕不會在高中再次戀愛。
如此又胡鬧一般地過了好幾天。與丐幫的兄弟一起練膽色,與李義、小微她們一起看有趣的小說,在放學的路上嬉戲,還有在晚自修時找林雨眸聊天,嘻鬧。這樣的日子雖然依舊讓人感覺緩慢,卻一點兒都不會無聊。高二學生,不像高一那樣拘謹、小心,也不像高三那樣掙扎、沉淪,不論是誰,都可由著性子胡來。少年輕狂,也許整個高中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是能玩得最痛快的。
這一日的體育課上,王天心血來潮,突然決定向同學塗東勝學打乒乓球。塗東勝此人,前面稍有提到,現在再略微介紹一下,是個集憂鬱和陽光於一體的男生。他也許並不帥,但唱情歌時的憂鬱,打球時的陽光都可以讓他輕易成爲受女生追捧的人物。他尤其擅長乒乓球,據說高一時就靠著瀟灑自如的拉球技術,在校比賽中完敗高三學長。
王天看過他打球,羨慕他總能在即將失球的剎那間,輕巧巧地一個彎腰,一個抖腕就將球救起。那種凌波微步般的寫意與灑脫讓王天眼熱不已,於是求他教教自己。
塗東勝答應了,並說自己還有個徒弟,他還有個師姐,得等她來了再教。
師姐很快就來了。居然是林雨眸。
王天記起幫主特意交待自己的話,想起這小子原來是喜歡她的呀,嘴角不自覺的上翹,朝塗東勝眨了眼睛,意思是你行呀,假公濟私,要搞“師生戀”嗎?
塗東勝呢?估計也聽說過王天的那些謠言,見他笑瞇瞇地看自己,也回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只有林雨眸,稀裡糊塗,不知道自己成爲兩個男生眼神曖昧的對象,依舊嘻嘻哈哈,照著兩個男生的胳膊揍了一拳,算是打招呼。
於是,一堂生動的國球教導課得以開始。
應該說,塗東勝是個很偏心的“師父”,有著嚴重的重女輕男思想。他總是讓王天在旁邊看著,美其名曰仔細觀察,其實呢,自己和林雨眸打得不亦樂乎。
至於林雨眸,打球時老是咋咋呼呼,卻總是笨手笨腳,不是掄空了,就是將球拍拍在球桌上,甚至有一次在後退時自己拌倒了自己。王天在旁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笑,一邊不忘對她的技術冷嘲熱諷一番,然後被惱羞成怒的林雨眸追殺千里(幸好他只是嘴賤,還不到黃潔那種毒辣的地步,否則估計已經無數次殘死在她的鐵拳之下),而這個時候,“師父”塗東勝毫無辦法,只能帶著幾分無奈與眼熱,眼睜睜地瞧著他們快樂的打鬧——他得守著乒乓桌,否則一旦被別人佔了,那麼後果……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終於,塗東勝有些忍耐不住了。在一次林雨眸跑去喝水後,湊過來,摟著王天的脖子,湊到耳邊悄悄地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她?”
“誰?”王天大樂,明知故問。
“她……雨眸!”
“哦!麻花呀。怎麼?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這……這不,班上不都這麼說嗎?你,到底有沒有……啊?”
“那我還聽說你喜歡她呢?”
塗東勝一窘,馬上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才心一橫,乾脆的點頭承認了:“沒錯。我是覺得她很漂亮……好啦!現在該你回答了。你到底是不是也喜歡她?”
“嘻嘻嘻……”王天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很放賤的淫笑幾聲,使勁地拍著塗東勝的肩膀,說,“沒有。”
“真的?”
“真的。”
“沒騙我吧?”
“廢話!”
“那……你發誓?!?
“……”王天差點絕倒。搞什麼?大哥!用得著這麼複雜嗎?他心中嘀咕,想要拒絕,但看見塗東勝認真的樣子,只得長嘆了口氣,舉起右手,“好吧。我發誓……卻突然又停了下來——我真的沒有喜歡她嗎?真的嗎?他悄悄地問自己,在心中輕喚麻花的名字。嗯,心臟並沒有因爲這個名字而加速跳動。於是,可以肯定了——我沒有喜歡她!”
“嘿!”塗東勝這才放了心,更加用力地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肯定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你。你就放心吧!”
“廢話!快點給我開始?!?
“徒弟”王天很不滿地大聲嚷嚷,而“師父”塗東勝則滿臉賠笑,屁顛屁顛地領命去了。這堂課,王天學了他所有的拉球技術,而他也得到令自己放心的答案。
兩人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