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大半個下午，結果是——沒有未來。
所以乾脆一點比較好。
白輕顏站起身，將本子抱在懷裡，道：“我去換身衣服。”
“好。”厲碩頷首。
白輕顏上樓，坐在梳妝檯前，翻開手中的本子，看著畫冊裡已經初具人型的寶寶，神色暗淡。
她沉默的坐了十分鐘，這才起身去換了身深色的衣服。
她離開那個人很久了，不知爲何，她的喜好越來越像他，總是喜歡穿黑白灰的衣服。
司淵給她的衣櫥裡塞滿了顏色鮮豔的衣衫，她卻絲毫都提不起興趣，像是她所有的熱情，都隨著她夭折的孩子一起死掉了。
今天穿著的焦糖色裙子還是司淵過來看她，她故意換上的。
能讓司淵開心的事情，白輕顏儘量去做。
換好衣服，白輕顏走下樓，厲碩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兩人一起出門。
厲碩將車子停在了司家大門口，兩人需得繞過主樓。
白輕顏神色淡淡的，踩著高跟鞋，沉默的朝前走。
厲碩伸手要去牽她的手，白輕顏卻和他擦肩而過。
厲碩笑了下，沒說什麼，跟上她的步伐。
不曾想，兩人在門口遇見了司苒。
司苒穿著墨綠色的套裙，長髮披肩，手裡提著名牌包，踩著高跟鞋，氣質高雅，臉上帶著淺笑。
她也二十七歲了，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身上有了幾分萬佩佩遺傳的韻味，很美。
然，在看到白輕顏和厲碩出來的時候，她握著包的手忍不住收緊，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了。
“姐姐，姐夫，你們出去吃飯啊？”司苒的聲音輕柔，帶著善解人意。
好似絲毫不介意她被厲碩拒絕的事情。
白輕顏淡淡的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要說司苒已經大度的原諒了自己，白輕顏覺得不可能。
然，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錯。
娃娃親不是她定下的，她只是被迫接受，司苒要怪，就去怪定娃娃親的人。
白輕顏心安理得。
厲碩淡淡的掃了眼司苒，脣角依舊帶著淺笑：“小苒，去逛街了？”
司苒微笑，走過來，很是挽住厲碩的手臂：“姐夫，我今天看上了一款包，很漂亮，我這個月的消費已經超支了，再花錢父親就要罵我沒姐姐懂事了。姐夫，你能買給我嗎？”
厲碩不著痕跡的將手臂抽出來，笑著頷首：“好，我讓厲烈陪你去買。”
“姐夫，謝謝你，你真好。要不是姐姐比我先出生，我能嫁給你就好了。”司苒一臉感動。
厲碩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頭，轉眸看了一眼白輕顏，白輕顏已經上車了。
自從三年前司苒離開後再回來，她的個性變得很奇怪，雖然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臉上帶笑，可總是哪裡有些不對。
厲碩看著司苒，道：“小苒，我知道幾年前的事情是我傷害了你！但我只是履行當年我父親的諾言，我和輕顏都沒錯，如果你要怪，就怪我。”
司苒笑著搖頭：“姐夫，和你開個玩笑而已，真是的。怎麼這麼古板？我這次出去，認識了很多人，我特別開心當時沒嫁給你呢！你其實挺無趣的一個人，永遠只知道工作，我纔不想嫁給你呢！
好了，快走吧！別讓姐姐等久了，不然父親該要罵我了！你知道……姐姐可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
司苒的臉上在笑，提著包的手卻用力的攥緊，指關節都跟著發了白。
厲碩靜靜的看了司苒幾秒，什麼都沒說，直接轉身離開。
白輕顏坐在轎車後座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街邊的一顆香樟樹。
橘黃色的燈光灑在樹葉上，閃閃發亮，也是極美的。
她垂下眼瞼，腦子裡不受控制的想起那次從司家回顧家城堡的場景。
她靠在那個人的身上，手肘撐在車窗上，微風吹亂她的長髮，那個人便一直耐心的幫她整理髮絲……她嬌嗔的說他無聊，他只是笑，眉眼裡都是寵溺和柔情……
回憶似潮水，洶涌而至，幾乎要淹沒了她。
白輕顏垂下眼瞼，將手指放入脣間死死的咬住，刺痛感暫時將她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她抿脣坐好，不再看窗外。
如果這個城市沒有和他相關的記憶，該多好。
過了一會，厲碩坐了上來。
“和小苒聊了幾句。”他解釋道。
白輕顏頷首，沒說話。
厲碩看了眼她，昏暗的車廂裡，白輕顏面無表情，渾身散發著冷峻的氣場。
他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最終卻一言不發。
五年時間，他好似還被她拒之心門外。
沒關係，他還有的是時間。
一路無言，車子到了市中心的西餐廳。
白輕顏站在樓底朝上望，微微抿脣。
她曾經來過，和那個人。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城市到處都是那個人的痕跡，如果她忘不掉，就只能永遠活在過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腰上突然纏上一隻結實的手臂，她一驚，整個人往前跑了半步，回過頭就看到厲碩聳聳肩。
“走吧。”他微笑著道。
白輕顏放鬆下來，頷首，率先走進餐廳。
五年時間，這個世界在變，一切都在改變。
仍舊是那個餐廳，裝潢卻換了好幾次。
白輕顏卻更喜歡原來那個，不過也無所謂，她不常來。
兩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餐，等待上菜，開餐。
吃到一半，白輕顏放下刀叉，看向對面正在優雅的切牛排的男人。
“厲碩。”白輕顏喚他。
厲碩擡眸，脣角帶笑，將自己面前切好的牛排推到白輕顏面前。
“輕顏，味道還行嗎？”
他將白輕顏吃掉一半的牛排換到自己面前。
白輕顏的眼眸微微發酸，她難以抑制的想到了那個人。
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好……像是一根繩子勒緊在她的脖子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白輕顏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將所有的情緒都拋諸腦後，開口道：“厲碩，我有正事和你說。”
厲碩端著紅酒杯輕輕的搖晃，他的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很優雅，很紳士，讓人覺得很舒服，甚至是向而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