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年歲已高，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雪亮的，而且她早年見過南飛羽，所以一眼便認出了他。不過因爲南離塵和其他幾位王爺也沒差太多，老夫人倒是一時沒認出來。

南飛羽對於老夫人並不大熟悉，只是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老夫人好。”

“不用這麼客氣，我這個老婆子沒給你們請安，你們莫要介意纔是。”瑾萱這會兒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還是老夫人順勢開口：“怎麼，另外的一位，你不和我介紹一下？”

“這位是定襄王殿下，孫女帶著他們來院子來給您請安的。”明明是挺正常的理由，但是瑾萱說起來，卻覺得不好意思的很。怎麼會這樣呢？

南離塵雖然性子冷清，但是該有的禮數卻一分未差，對著老夫人行禮道：“老夫人好！”

“原來是定襄王殿下，快快請起，您這一禮，我可受不起啊！”老夫人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畢竟對方是戰功赫赫的王爺，按說是自己見禮纔是，現在卻因爲自己長了兩輩，受了這一禮了，真是罪過。

瑾萱嬌嗔道：“祖母，五公主都能爲您見禮，南離塵殿下這一禮啊，您便也受下吧。”

瑾萱想著的是，以後自己是要嫁給南離塵的，那麼現在讓老夫人對他產生些好印象總歸沒錯。畢竟南離塵性子太冷，平素和不相干的人，連半句話都不願意說。現在他能給老夫人見禮，倒是真心實意的。

老夫人聽到瑾萱這麼說，便也沒有再推辭，讓兩位皇子公主上座，隨意拉著瑾萱坐在自己身邊，從這裡就能聽到前院敲鑼打鼓的，微微皺了眉頭。

南飛羽是有些害怕老夫人的，也不說話，就這麼規規矩矩的坐著。

老夫人繼續問著：“南離塵殿下今日來，是爲雨萱賀生辰的？”

“來見四小姐，順帶爲雨萱小姐賀生辰。”南離塵又一次說了實話。在老夫人這種人精面前，什麼謊話都是不該說的，若是自己說了假話，爲難的反而是瑾萱。

不過他說了真話，瑾萱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這個南離塵，說話就不能拐點彎的麼。

瑾萱那嬌嗔的眼神和微紅的耳根自然沒有逃出老夫人的眼睛，這會兒老夫人倒是笑了出來：“倒是個實誠的。”

南離塵微微一笑，也未答話。

之後老夫人看向南飛羽，南飛羽還以爲她也是要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哪裡想到老夫人直接說的便是：“聽說五公主很喜歡瑾萱？”

南飛羽被戳中了心事，不由得輕咳兩聲。

老夫人未再挪揄南飛羽，一個比瑾萱還小的公主，性子著實可愛，至於南離塵……老夫人看不透他。

明明自己問什麼，他便答什麼，自己還是看不清他對瑾萱是個什麼態度。

因爲老夫人在感慨，衆人也未說話，等到老夫人擡頭，便下了逐客令：“時辰也不早了，瑾萱不是說要帶你們在這院子中轉轉麼？那便快去吧，一會兒開席了，莫要誤了時辰。”

瑾萱站起身欲走，老夫人卻叫住了她：“你先留下，我還有話想和你說。”

南離塵在臨走之前還看了瑾萱一眼，他是不大放心的，所以在看不到她的時候，若是她出了事，自己也發現不了。

瑾萱倒是覺得南離塵有些草木皆兵，老夫人叫自己必定是有事情要叮囑，而且多半是和南離塵有關的，至於責罰自己，她是不捨得的。

在南離塵和南飛羽出門後，老夫人帶著瑾萱去去了裡間，隨即纔對著她道：“這是你第一次領男子過來我這院子，可是想好了？”

老夫人的話很有深意，既然是領男子過來，那多少便有一些將這男子給老夫人相看的意思。瑾萱心中想著，這次是鬧了一個大烏龍了，她並沒有想讓老夫人相看南離塵的意思啊。

所以這會兒她只是紅著臉，跺了一下腳：“祖母，您想到哪兒去了，今日純粹是巧合！”

老夫人戳了一下瑾萱的腦門兒：“還想和祖母扯謊，祖母這輩子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巧合，就算是巧合，你怎麼沒把其他幾位王爺也帶過來？再說，你前幾次出府，都是去見南離塵殿下了吧，你以爲祖母老糊塗，什麼都不知道麼？”

瑾萱詫異的看著老夫人，想著自己這次還真是栽了。真是的，老夫人這麼聰明的人，什麼都不是一點就懂一看就懂，連南離塵那麼小心謹慎的人，都實話實說了，自己還在這邊扭捏。

於是她現在只能承認了這場烏龍，低著頭道：“孫女知錯了。”

老夫人看著瑾萱這小模樣，不由得笑了笑：“雖然祖母不希望你和皇家的人再扯上什麼關係，但是這南離塵，卻是個心思剔透人品不錯的，你也是個有主意的，之後的事情，自己拿捏吧。”

瑾萱欣喜的擡頭：“這麼說，祖母您是同意孫女和殿下繼續相處下去了？”

“還用我說的再明白點？”老夫人白了瑾萱一眼，但是卻是半點沒生氣的。

瑾萱挽著老夫人的胳膊：“恩恩，孫女都懂的，不用祖母您再說啦，那孫女這便出去了，讓兩位皇子公主等久了不好。”

老夫人點了點頭，看著瑾萱那走路都不禁輕快起來的背影，在心中嘆了口氣。她也快過十六歲的生辰了，再過一年多，就也能嫁人了呢。哎，捨不得啊。

往外走的瑾萱，並不知道老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也沒發現平素嚴厲的她，正慈眉善目的看著自己，眼神雖複雜，飽含的卻是對她的關心。

瑾萱推開房門，便見到南離塵和南飛羽兩個人站在院子中。今日南飛羽穿著一身淺黃色的裙子，南離塵則是一身黑衣，比南飛羽高出了很多，此時站在剛發芽的樹下，南離塵身形挺拔如同翠竹，南飛羽則像是一棵小白楊一般。

瑾萱走過去，南飛羽聽到聲音先回了頭，面上還有些不耐煩似的：“嘖嘖，說幾句話，竟然這麼久，你就這麼讓本公主在這裡等你。”

瑾萱不怕這小屁孩，或者可以說早就摸清楚了她的脾氣，南飛羽雖然傲嬌了些，卻絕對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所以她便走上前，因爲南飛羽比自己矮一些，所以她要稍微的低下頭，平視他的眼眸：“是祖母留瑾萱問話的，你若是不滿，就去找祖母啊。”

“你！就知道拿老夫人壓人！”南飛羽輕哼一聲，轉過頭不看瑾萱。

南離塵始終站在他們側面，所以這兩個人說了什麼，他是知曉的。這會兒他原本冷清的臉竟然帶了一絲笑意，對著二人道：“你們兩個，像是小孩子。”

“她本來就是小孩子！”

“她纔是小孩子！”

南飛羽和瑾萱雙雙說完，都又扭過了頭。而此時瑾萱還在心中嘀咕著，一定是和南飛羽相處的時間太長了，以至於現在一和他說話，自己的水平都被她拉低到了她的那個位置。

自己算上上輩子，可一點都不小了，也就南飛羽願意說自己是小孩子。

但是……瑾萱看了南離塵一眼，南飛羽說也就罷了，離塵你怎麼也用那種看小孩子的眼光看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