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章是見過大場面的。
即便如此，此刻的場景仍然讓他有些不適應。
全員起立迎接……貌似大領導來，纔能有這個待遇。
大家都挺熟的，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嘛。
來到會議桌前，他看到上首的主座已經給留出來了。
“都坐都坐。”
於大章擡手示意衆人坐下。
大家都落座後，他環視了一圈在座的警員。
人到的挺全，一個沒少。
“那個……”
於大章想了想，隨即看向一旁的華隊：
“我這剛出院，對後續的情況不太瞭解，先彙報一下最近的案情進展吧。”
華隊點點頭，然後看向了這幾天負責審訊的警員們。
警員們會意，隨後紛紛開口。
於大章安靜地聽著，一直聽到最後也沒發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楊潔茹和張超自從知道自己母親落網後，兩人都不再掙扎，將所有犯罪事實全都交代清楚了。
他們的口供和張超母親所交代的幾乎完全一致。
所掌握的證據也可以做到相互印證。
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完整、連貫、無矛盾的證據鏈條。
在於大章看來，這個案子已經可以走結案流程了。
當最後一名警員彙報完畢，會議室內安靜了下來，衆人都將目光投向於大章，等待著他說話。
都看我幹什麼？於大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專案組成員都在按部就班地走流程，這本就沒什麼問題，那還叫自己來幹嘛？
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華隊在一旁提醒道：
“大家在等你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按照辦案流程往下走就行。”於大章清了清嗓子，說道：
“大家做的都很好，保持住，這個案子很快就會結案。”
說完這話後，他發現在座的警員全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似乎都在等他說最後這一句。
散會後，於大章和華隊單獨來到一間辦公室。
“我怎麼感覺大家今天有點奇怪。”於大章對華隊抱怨道：
“好像沒我下命令就不會辦案了一樣，他們明明做得都很好，幹嘛非要讓我來下這個命令。”
他算是看出來了，專案組的人之所以都在等他來，就是在等他下結案的命令。
“這可不能怪他們。”
華隊露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還夾雜著些許幸災樂禍的味道：
“之前大家本來都準備結案了，結果你槍戰了。”
“你想想看，你那場槍戰就相當於打了所有人的臉。”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見於大章臉色不好，便換了個角度繼續說道：
“而且這起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跟，沒有人比你更瞭解案情了，所以現在只要你不發話，沒人敢下結案的命令。”
“當然也包括我，我也怕你再查出什麼來。”
華隊說著，笑了出來：
“我可不想再被你打臉了。”
其實他剛說到一半的時候，於大章就已經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但這也不是他故意這樣的。
要怪就怪嫌犯太狡猾。
之前他也掉進了楊潔茹他們設下的陷阱裡，和張超母親兩次見面都沒發現對方有問題。
哪怕最後識破了對方的陰謀，也差點賠進去一條命。
自己現在腦袋上的小網兜就是證明。
也不知道傷好後會不會留疤。
自己才23歲啊，要是成了地中海，估計用不了兩年曲脫脫就得移情別戀。
見華隊等著自己解釋，於大章順嘴編了個理由：
“那天我進了KTV之後，不知怎麼滴，腦袋突然變得特別靈光，一下子就識破了對方的陰謀。”
這話要是別人聽，肯定會認爲他在胡扯。
但華隊信了。
他是親眼看著於大章進了那家名爲“凱撒皇宮”的KTV。
看來人還是得適當放鬆啊……華隊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道。
只不過這個胖子的放鬆方式太三俗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那個“凱撒皇宮”不是正經KTV。
就在他想問問於大章，那個KTV裡都有什麼娛樂項目時，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張超母親想見你。”
華隊的臉色有些複雜：
“她還提了個條件，只要你去見她，她就會說出在國內的藏錢地點。”
什麼藏錢地點……於大章沒太聽明白。
他皺眉問道：
“你上次在醫院和我說，她已經交代出了贓款的去向，怎麼又出了個藏錢點？”
怎麼有一種尿不盡的趕腳……於大章在心裡又補了一句。
“她交代的是已經轉入國外銀行的錢。”華隊解釋道：
“那筆錢是六個億，還有一個億她給換成現金，藏了起來。”
這招不新鮮。
以往很多犯罪分子都用過類似的手段。
之前網上有個新聞挺有意思。
有一個人購買了一套法拍房，在裝修過程中意外砸開牆壁，發現了一間密室，裡面竟然藏著整整六千萬元的現金。
還有一個男的，買的也是法拍房，結果從天花板掉落五千七百萬現金。
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天降橫財。
這還只是被曝出來的。
要知道，人性都是貪婪的，那些發現贓款卻不聲張、自私將其據爲己有的人又有多少呢。
“花樣還挺多。”
於大章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能有自己的事。
半小時後。
醫院一間單人病房門口。
兩名警員在門外守著，在樓梯口處，另有兩名便衣在那邊徘徊。
於大章走進屋內，看見窗口那裡站著兩名女警，她們身姿挺拔、神情嚴肅。
防範可夠嚴密的……他深知現在這樣的安排是非常必要的。
牀上這位剛剛經歷了一場巨大變故，如果她一時想不開自殺，後面將會非常麻煩。
“找我？”
於大章在牀邊坐了下來，冷著臉看向她。
從他進屋的那一刻起，婦人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似乎想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
“想不到你恢復得這麼快。”
婦人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聲音也是波瀾不驚，聽不出悲喜。
“你是沒想到我還活著。”於大章沉聲說道：
“按理說，你這樣的人應該明白什麼是成王敗寇，所以你不會恨我，更不會在乎我的生死。”
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威嚴，彷彿早已洞悉一切：
“你非得見我，無非兩個目的。”
“如果我死了，在你看來將沒人會識破你最後的計劃。”
“我要是沒死，你將用我來完成最後的閉環。”
於大章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牀上的婦人：“接下來，請開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