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忽和鄭莊公草草將計策定下之後,並未深入的談及過的東西,因爲(wèi)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他們這麼做了。
歲首的前一天晚上,要在王庭舉行一場驅(qū)除儀式,號曰大儺。
儺禮是古五禮之一的軍禮中的一個項目。
根據(jù)甲骨文的記載,儺禮可追溯到殷商時期的宮廷儺祭。
《禮記·月令》言:“季春之月,命國難(儺,下同),九門磔(zhé)攘以畢春氣。仲秋之月,天子乃難,以達(dá)秋氣。季冬之月,命有司大難旁磔。”
元代學(xué)者陳澔對此註疏曰:“春者陰氣之終,故磔禳以終畢癘氣也。季春命國儺以畢春氣,仲秋獨言天子儺者,此爲(wèi)除過時之陽暑。陽者君象,故諸侯以下不得儺也。季春惟國家之儺,仲秋惟天子之儺,季冬則下及庶人,又以陰氣極盛,故云大儺也。旁磔謂四方之門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陰氣,不但如季春之九門磔攘而已。”
也就是說,在歲首頭天晚上的這場大儺儀,上至天子諸侯,下至庶人,甚至是奴隸都必須參與。
像《論語·鄉(xiāng)黨》載:“鄉(xiāng)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
意即在宮廷舉行大儺的那天,庶人也要舉行沿門索室的儺禮,到各家各戶去趕鬼。
人們都必須要迎候趕鬼的儺隊,哪怕是孔子也會站在東門臺階上,恭恭敬敬地迎接儺隊到家裡來驅(qū)疫。
儺的主要意義在於驅(qū)趕鬼疫和爲(wèi)天子送葬。
當(dāng)鄭忽和鄭莊公趕到王庭之中,大儺雖未開始,諸侯卻已是畢集,周桓王還未到場,諸侯早已身著朝服冠冕分作兩列,職位低的王臣,陪臣,各國世子只能身居兩列之末,隊伍拉的極長。
兩列之間的距離拉的也不算短,鄭忽趁著尚未全黑的天色和亮如白晝的火光目測,大概有十米左右的樣子。
鄭莊公身爲(wèi)王左卿士自然要位列諸侯之前。
至於鄭忽,則專門有人將他引到他該站的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天子終於駕臨。
鄭忽跟著一羣人行大禮參拜。
而後,鄭忽便看到有一人跪在天子面前,雖未聽清此人說的什麼話,但是鄭忽知道這是大儺開始的引子——獻(xiàn)吉夢!
果然,未過多久,一羣侍宦高呼“天子命曰可”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大儺正是開始了。
儺禮的主角是方相氏,他是宮廷特設(shè)的專職驅(qū)疫趕鬼的軍官。
大儺開始後,他從兩班朝臣之末帶領(lǐng)著一百二十名“罪隸”左手揮盾,右手揮戈,狂呼狂叫著緩緩向前。
他頭上頂著熊皮,再從肩部披下。
熊皮的頭部裝著四隻金黃的眼睛,穿著褐色的上衣和紅色的裙子。
聽著吼叫的聲音,看著身著的服飾,鄭忽心說“這活脫脫就是一未開化的原始人!”
確實,儺儀就是這麼粗獷,它本就是原始意念的留存。
憑的就是方相氏的醜惡和力量來驅(qū)除鬼疫。
一羣人吼叫了大概有兩刻鐘左右的樣子,終於緩緩?fù)巳ァ?
這並不是代表大儺已經(jīng)結(jié)束,只能說是告一段落。
方相氏退出之後,要到宮廷中的各個宮殿逐個去驅(qū)除鬼疫。
確實是個力氣活,一般人還真玩不了。
天子和諸侯則在原地等候。
等待是一件極其折磨人的事,尤其是長時間站立不動的枯等。
夜幕已經(jīng)降下多時,畢竟冬天的夜總要來的早一點。
“總不能等到半夜吧!”鄭忽默默的想著。
終於,或許是過了一個時辰或許是更久,方相氏再次歸來,又吼又跳到天子前,用人聽不懂的話告訴天子,鬼疫已經(jīng)被驅(qū)除,來年天子必然會安康,四時無病無災(zāi)!
太史將此話翻譯給天子聽,天子聽後很高興,於是,大設(shè)宴席以饗諸侯,與諸侯同慶!
諸侯一方面也爲(wèi)天子能有健康的身體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對天子設(shè)宴款待表示感激。
兩拜之後,這場大儺儀纔算正式結(jié)束。
其實,大儺儀的禮節(jié)並不算繁瑣,與朝見禮相比相差甚遠(yuǎn),主要是讓人等的焦躁。
天子既已設(shè)宴,鄭忽哪能拂了天子美意。
於是,在侍宦的引領(lǐng)下,鄭忽也不知道來到了哪個宮殿之中。
以他此時的地位來論,他是沒有資格與天子和諸侯同殿而食的。
與天子同殿的,要麼是同姓大國諸侯,要麼是和周天子有婚姻關(guān)係的異姓大國諸侯。
小國諸侯,尤其是異姓小國諸侯的待遇都不一定有鄭忽的待遇好。
這也是周朝的特色了,親親尊尊。
殿中上首的位置自然是無人敢坐,它是虛置的,象徵周王親臨。
下首的位置也早已分好,大致是遵循著周禮,按照同異姓和爵位高低排次。
各個漆案上雖然沒有寫著各國世子名字的標(biāo)識牌,但是侍宦也不會將人領(lǐng)到錯誤的位置上。
一旦錯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鄭忽的位置算不上是整個殿中最尊的位置,只是左邊下首的第三個。
這也正常,鄭國雖是姬姓宗親,但是爵位不高,鄭忽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估計也是負(fù)責(zé)安排宴飲座次的宮廷內(nèi)官考慮到鄭莊公王左卿士的地位,纔會有如此安排。
從鄭忽前面的兩人就可以看出,左下首第一位的是公子伋,接著的是晉國翼城系的世子小子,再接著才輪到鄭忽。
魯侯雖並未立世子,但其他姬姓侯國跟隨來朝正的世子也不是少數(shù),若無偏袒,絕輪不到鄭忽坐這個位置。
而鄭忽對面右下首第一位的自然是齊國世子諸兒,接著是陳國世子免,再後是鄧國世子牧……
總之,整個宴飲現(xiàn)場就像是一羣諸侯國的後備國君在開趴體。
鄭忽被領(lǐng)到座位之後,分別與各國世子見禮。
在和自家未來大舅哥見禮時,鄭忽還尚未開口。
諸兒的一句妹婿,就讓鄭忽瞬間知道,這位就是傳說中和自己未來媳婦私通的大舅哥。
鄭忽雖然在心中考慮的是現(xiàn)在到底有沒有被綠的問題。
但是依舊非常熱情的和自家未來的大舅哥見了禮。
又盯著自家未來的大舅哥看了兩眼,見其也未有愧色,鄭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估計現(xiàn)在還沒被綠!”
鄭忽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誰讓文姜的名聲太臭了呢,要不是當(dāng)初剛穿越,急於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害怕再重蹈原主無外援的覆轍,鄭忽怎麼也得對娶文姜的事再三掂量。
現(xiàn)在事已成定局,也只能捏鼻子認(rèn)了。
“只希望這女人別給我出幺蛾子就行了。”
……
本書是不認(rèn)同《左傳》上的文姜與其兄私通的說法的,所以,齊襄公的形象就得重新塑造,這個得讓作者好好想想,還有就是前面說文姜未與其兄私通,全是作者的解釋,作者並未寫豬腳知道這件事,所以這章中豬腳這麼想,邏輯上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