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的騎兵消失在黑色濃煙之中,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煙中,過多的人數反而有些行動不斷,在這裡,你不知什麼位置有敵人,何時會出現一把刀劍刺入自己的胸口。
殺入黑煙的只有不足五千荒漠將士,他們的任務十分簡單,殺掉三人後迅速撤離,不要去管任何人。
黑煙中,淵蓋蘇文的四把刀猶如死神的鐮刀,不斷揮舞,收割人頭。他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有誤殺了多少自己人,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要將這黑煙中的人全部殺掉。
當淵蓋蘇文再次揮舞快刀斬向身前那銀甲敵軍時,一聲清脆的鐵騎碰撞讓他一愣,這武器很眼熟,似乎是戰文欲的那把秋魚。
沒有思考的時間,沒有表示歉意的時間,眼下是爭分多秒殺敵的時候。
在這黑煙中,眼睛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反而會成爲累贅,閉上雙眼去肆意的殺戮,用直覺來判斷那揮來的刀鋒,淵蓋蘇文胯下的戰馬已經戰死,他徒步奔走在黑煙之中,一雙鞋子已經沒有鞋底,滾燙的火星灼燒這腳掌,雖然疼痛,但這讓他無時無刻都是清醒的。
揮刀斬下頭顱,似乎眼熟,但卻無可奈何。
殺,在殺,不斷的殺。
這是唯一的想法,殺錯了,就再殺八個,爲那人拿下軍功,殺過八個再殺,殺過八十個再殺,只要殺掉敵軍一人,便能讓荒漠多一份安定。
“我淵蓋蘇文再此,想來取我性命的速速而來,今日淵蓋蘇文不曾幻想活著離開這裡,戰死在荒漠,我便能到九泉之下去陪她。”
嘶吼聲在黑煙中,淵蓋蘇文殺出了癲狂。
他以入魔,佛陀又能如何?
他感覺到有人向他靠近,不是一人,不是十人,而是數不清的敵人,四刀揮舞,長刀在雙手,兩把短劍在口,刀鋒翻轉帶起一絲絲的黑煙,噴出一抹抹鮮血。片刻之後,身旁安靜了,淵蓋蘇文吐出短劍,吐出三齒。
痛快。
葉九道在黑煙中不斷次出寒蛟,每一次刺出都傳出一道入肉的聲音,他沒有淵蓋蘇文那般癲狂的戰意,他只知道要活著回去,錢歡最擔心他們的生死。
相比二人,戰文欲是最完整的,身上不見傷痕,腳下不見燙傷,因爲他的腳下全部都是屍體,他踩著一句句屍體在黑眼中游走。
可三人殊不知,入黑煙的五千荒漠將士只剩他們三人。
就在此時,錢歡轉頭嘶吼。
“佈雷特,給老子唱個曲子。”
佈雷特點頭,閉上眼輕柔開口,伸手的西域將士同時開口同佈雷特唱著一首西域民謠,寓意歸鄉,母親在家中準備了熱乎的飯菜等待孩子回家。
歌聲慢慢變得嘹亮,傳入西域聯軍的耳中,也就在此時黑煙緩緩散去,衝入黑煙中有兩萬西域聯軍,五千荒漠聯軍,而眼下散去的黑煙中只有三人站立,剩下的便是堆積成山的屍體。一場黑煙搏殺,淵蓋蘇文殺敵二百餘人。
勢不可當,勇冠三軍。
但此時的西域聯軍沒有去注意淵蓋蘇文,而是看著那戰死的將士,聽著那家鄉的歌謠。
愣在原地,似乎在思索這一戰爲了什麼。
他們愣神,也是荒漠將士的機會,祿東贊見機會已經成熟,揮動旗幟,發揮號令。
“所有將士,迎敵。”
錢洛更在此時高喝前不久那一句。
“風起。”
荒漠騎兵踏出沙塵,而沙塵有隨同颶風吹響西域聯軍,錢洛在等著一刻,兩軍短兵相見,風沙襲來,荒漠將士背對風沙,西域聯軍這正臉相迎,
風沙入眼,不由閉眼躲閃,這就在這一瞬間一把利刃刺入身體,卻不知是何人殺了自己。
歌聲在繼續,風沙在繼續,殺戮也未曾停止。
這以接連不斷的狀況已經讓西域聯軍心生退意,眼前的荒漠就是不可戰勝的,還沒接觸敵人時就被天空突然襲來的利器折損這將士,爲何還有黑煙的籠罩,黑煙中又有修羅的存在,爲繞耳的歌聲在牽扯著內心,沒有人想死,他們都想活著去看望自己的母親與妻女。
爲何要來此作戰?
西域聯軍撤兵了,暗衛也在此時回到錢歡的身旁。西域進攻荒漠的計劃失敗了,他們去取人頭的任務也失敗了。
不論如何,這一場戰鬥荒漠再一次勝利,然而他們的損失也極爲重大。
撤軍之後,艾布·***在軍營中大發雷霆,卻找不到發泄口,荒漠那火藥不是常人可以抵抗的,那三員猛將也不是輕易能解決的,但這些都不是問題,那嘹亮的歌聲如何去解決,此時已有將士的內心開始動搖想要歸鄉了。
這樣的軍氣還如何去攻打大唐與東方諸國。
難道西域的夢想因爲這一個小小的荒漠而阻擋了步伐?無法繪畫心中的宏圖,無法統一天下霸業?
艾布·***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去相信,事實真的這樣,小小的荒漠蘊含這強大的力量,這力量來源於五個男人。
大唐天策上將錢歡。
荒漠奇人錢洛。
吐蕃大相祿東贊。
高句麗大對盧淵蓋蘇文。
波斯王子佈雷特。
傳言五人不合,紛紛視對方於死敵,但爲何今日這一戰會配合的如此默契。
精通奇門雜技的錢歡阻攔西域聯軍,勇冠三軍的淵蓋蘇文可在黑眼中殺敵無數,瞭解西域的佈雷特高唱西域民謠擾亂民心,擅長軍紀的祿東贊把握戰場時機,爲何那錢洛還能再來一場風起?
爲什麼,爲何這五人會出現在荒漠,爲何這五人會出現在東方,有爲何他們要阻攔西域聯軍的步伐。
已經答應了他們只要走過荒漠許下他們一生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艾布·***不懂,不懂荒漠的人爲何要以死相搏,他們已經不算是各國中的人了,也不在操心各國之事,爲何要在荒漠費盡心血,哪怕是死也不允許西域聯軍通過荒漠,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或許艾布·***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作爲一個東方人,無外敵的時候,他們相互廝殺,在出現共同的敵人之後,他們要比任何國度都要團結。
東方國土,沾染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