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靜留在了尉遲家,錢歡不知道這一去是生是死,乾脆把水牛也留下,隨便拉過一個尉遲家的人帶路。
來長安四年了,都不知道長孫衝他們家大門朝哪邊開。一路走了很久,終於到了齊國公府,錢歡讓帶路的小廝回去,站在府門前深吸了一口氣。
‘長孫衝,你爹在不在家。’
直呼名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叫他齊國公,那更不行了,他是國公,我是國公,地位上就低了兩分。錢歡單手掐著腰喘著粗氣,瘸著腿走了這麼遠,這在尉遲恭家吃的點東西消化的一乾二淨。
府門開了一個小縫,長孫家的奴僕看見是錢歡站在門外,碰的一聲把門關上,隨後大喊。
‘老爺,少爺,錢候來了。’
錢歡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然,現在自己已經這麼嚇人了麼,竟然把一個家僕嚇得慌亂,不行,還得掐會腰,太特麼有氣勢了。
錢歡右臂在胸前掛著,左手叉著腰等著長孫家的府門打開迎接自己,過了不久,長孫衝打開府門來迎接錢歡。對於錢歡能登門自家,長孫衝有些意外也有些心喜。
錢歡掐著腰看著長孫衝,鼻孔都要衝上天了。
‘衝鍋鍋,你看我帥不帥。’
長孫衝哈哈一笑,看著錢歡的造型有些無奈,都多大了的人了,怎麼還這麼頑劣。長孫沖走出府門來到錢歡身旁,左右仔細打量錢歡,隨後捏著下巴看著錢歡。
‘如果你這腿不抖的話,會更帥。’
錢歡瞬間蔫了,哭喪著臉看著長孫衝。
‘你快來扶我我一把,我走不了了。能走就不用你來接我了,’
長孫衝再一次大笑,抓起錢歡的左臂架在肩上,攙扶著錢歡走進長孫府,錢歡路過門口那家奴時還不忘怒視,沒想到方纔慌亂的家奴卻笑了。
錢歡一陣懷疑,難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嚇人了?這可不行,一定要達到自己進入長安是,所有女人不敢出門,所有孩子不敢哭泣的地步才行。
錢歡來到前廳就看到一張死人臉的長孫無忌坐在主位上,長孫無忌見錢歡冷哼一聲,錢歡同樣冷哼,長孫衝無奈的看著二人。這時一道歡快的聲音響起。
‘歡哥哥來啦?哥,歡哥哥呢。’
錢歡臉上浮出笑意,至於長孫無忌臉色鐵青,準備呵斥長孫聘婷時,長孫聘婷已經跑進了前廳,錢歡更是在長孫無忌之前開口。
‘聘婷,來來來,到歡哥哥身前來,看看瘦了沒有,家裡吃的怎麼樣,吃的不好就去慧莊去住,現在家裡的丫頭都嫁人了,家中也沒有個人氣,長樂也經常去,不用理會你爹,他不懂。’
錢歡吧裡啪啦的說了一堆,幾次長孫無忌開口都被錢歡打斷,最後一句他不懂,長孫無忌忍不住了,厲聲呵斥長孫聘婷。
‘錢候沒有規矩,你也沒有規矩了?什麼時候來客人的時候允許你來前院來,給我滾回去。’
‘你別搭理你爹,就說了他不懂,我算什麼客人,你和你哥可是一起流過血的兄弟,你也就是我親妹妹,來做。’
長孫無忌被錢歡無賴的樣子氣的不行,鬍子都被吹亂,怒視著錢歡,至於錢歡完全無視長孫無忌,拉著聘婷坐在自己身邊。
長孫衝嘆了口氣,錢歡和他爹的衝突不是他能介入的,而且錢歡對自己的好,長孫衝心裡都清楚,嶽州的生意自己沒出一分錢,錢歡送給了自己一成的分成,在與長樂的婚事,還有就是自己現在身上的散官,都與錢歡脫不開關係。
沉默了許久,長孫無忌自認爲已經能隨意調節自己的脾氣,但又發現,這對於錢歡一點都不氣作用。長孫無忌瞪了一眼長孫衝,長孫衝選擇視而不見。長孫無忌冷哼一聲。
‘哼,錢歡,你今日過來就是特意來讓老夫不快?那老夫告訴你,你成功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錢歡連忙把手裡的茶杯放下,拉著長孫聘婷就走。
‘那就不打擾您了。走聘婷,去我家,然後我請長樂也過去,衝鍋鍋你去不去。’
長孫衝意動,既然長樂想去,他就去,長孫衝連忙起身,卻被長孫無忌大罵。
‘孽子,真是白生你了,這才幾年,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目無尊長,無規無矩,給我坐下,聘婷,坐下,至於錢歡,你今日來到底何事?’
既然都坐下,錢歡也跟著坐下,反正自己沒有禮數的事,整個長安都知道,娘娘似乎也放棄了調教自己了,那還怕啥,天塌下來有李二撐著呢,
但長孫無忌問今日來所有何事,錢歡有些遲疑,到底要不要告訴長孫無忌自己是以媒婆的身份來的呢。錢歡試探著開口。
‘內個,我是在鄂國公那來的。’
這一句話徹底讓長孫無忌炸了,長孫無忌拍案而起,隨後怒吼,錢歡發現長孫無忌的眼睛都紅了。連忙轉頭去看長孫衝,長孫衝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喝茶,錢歡懵了,這關鍵時候你怎麼能中立,
準備再去看長孫聘婷的時候,長孫無忌的怒吼聲響起來了,
‘那老匹夫讓你來作甚?如果你敢說來提親,老夫今日就斃了你,然後在去找尉遲恭,老夫告訴你,不嫁,老夫的閨女嫁誰都不能嫁給尉遲恭的兒子。’
錢歡想擡起手扣扣耳朵,但發現胳膊有點沉,之間長孫聘婷緊緊的抓著錢歡的胳膊,眼神有些期盼。錢歡見此嘆了口氣,兩個互相喜愛的可憐人兒啊,突然感覺沒有爹孃也挺好的。
錢歡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端坐在椅子上,臉色也變得是嚴肅,一瞬間侯爺的氣勢遍佈前廳的沒有個角落,長孫衝也感覺到錢歡的一樣,這感覺只有在戰場的時候有過,
隨後長孫無忌同樣面色顏色,齊國公氣勢瀰漫。錢歡眼神灼灼的看著長孫無忌。
‘當真不會嫁給尉遲恭的兒子?’
長孫無忌的聲音冷淡,不帶有怒氣,也不帶有其他感情。同樣注視著錢歡,
‘當真。’
錢歡點了點頭,
‘那讓寶林和尉遲恭脫離父子關係吧,讓魏徵來斷一下,他公正,這樣不就行了。’
長孫無忌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後大怒,什麼叫魏徵來斷一下,自古千年有誰能斷了這父子關係,你說的到簡單,
‘難道斷了關係。他尉遲寶林就不是尉遲恭的兒子?錢歡,你在這洗耍老夫?走,現在你我入宮去找陛下。’
錢歡的氣勢一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本想糊弄這長孫無忌答應,還是小瞧了長孫無忌,這老頭反應還挺快,錢歡再次開口。
‘內個,您現在身體如何,可有吃油炸的食品,需不需要孫神醫來爲您看看身體。’
錢歡轉換了畫風,開始關心起長孫無忌的身體,長孫衝自認爲對錢歡的認識,感覺有些不會,錢歡坐在錢歡與長孫無忌的中間。
聽錢歡問候自己的身體,長孫無忌心中怒氣了去了半分。
‘一切安好,自從你上次說過後,就很少吃了,酒飲的也少了。’
錢歡絕望的靠在椅子背上。嘆了口氣。
‘那你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啊。’
長孫無忌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眼神不停在前廳遊走。長孫衝瞪了錢歡一眼,錢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的確說錯了。
長孫衝看著長孫無忌有些狐疑,難道被錢歡氣壞了。試探著開口。
‘爹,您找什麼呢。’
‘我刀呢,我放在前廳的刀呢,我要砍他,我要殺了錢歡。’
錢歡有些怕了。連忙認錯,
‘內個,您消消氣,我不和您開玩笑麼,您還不知道我嘴碎了,說正事吧,爲何不允許聘婷嫁給寶林,我感覺兩個孩子挺般配的。’
長孫危機被長孫衝扶著坐在了椅子上,至於長孫聘婷已經被嚇傻了,被錢歡的話嚇傻了,這活了這十六年第一次聽有人敢這麼和她爹說話。
長孫無忌喝光了杯中的茶水,長孫衝幫忙舒氣。長孫無忌漸漸平復,錢歡上前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長孫無忌身前。不能在鬧了,在鬧這老頭就讓自己氣死了。
長孫無忌怒視錢歡。聲音有些沙啞。
‘別孩子孩子的,你才十六歲,那尉遲寶林腹中沒有半點墨水,如與聘婷成親,怎會般配,就像你曾說過的有障礙。’
嗯?這都傳到長孫無忌的耳朵裡了?現在自己的說話這麼有名氣了。會不會流傳千古,錢歡甩了甩腦袋,現在好像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沒有墨水還不好?聘婷嫁過去,讓寶林搬出鄂國公府,自開府門,沒有墨水就讓聘婷持家,沒墨水好混弄啊。我現在在培養長樂糊弄衝鍋鍋呢,你問衝鍋鍋現在怕不怕長樂。’
長孫衝臉色有些尷尬,長孫無忌見長孫衝如此,一巴掌打在長孫衝的後腦勺上。
‘滾一邊去,好的一點沒學到,缺點學了個精光,你看看李恪和李泰,還有李崇義程處默他們,沒人手中都打理這生意,在看看你。’
這話說出長孫衝就不幹了,
‘還不是當初你把我鎖在家中,哎哎哎。別打了。您鎖對了。’
長孫無忌放下手嘆了口。表情有些無奈。
‘錢歡,老夫感覺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老夫開出條件,如果他尉遲家不能達到。就不要怪我長孫無忌不講同朝爲官之情,’
錢歡笑了。只能鬆口就行。
‘請教。’
‘第一,你方纔說的,搬出尉遲府,我對尉遲恭那莽夫不放心,哪天犯病傷了我這寶貝閨女,第二,聘婷持家,尉遲家的生意交給聘婷打理。第三。尉遲寶林來迎親是必須念出詩詞,必須是自己創作的,第四,新婚儀仗不能落了你當初新婚,第五,’
‘老頭,你是不是沒完了。’
‘好,當老夫沒說,送客。’
‘別,您繼續,’
錢歡是拿長孫無忌沒有一點辦法,這老頭太精明瞭,軟硬不吃。長孫無忌繼續。
‘第五,你當初爲崔紫苑要了和離,我長孫家也要,如果尉遲寶林不能善待聘婷,那麼老夫有權讓他們和離。你放心,這和離還是聘婷自己做主。’
錢歡起身對長孫無忌躬身一禮。
‘謝齊國公能給本候顏面,您的話,我會如實傳給鄂國公,告辭。娉婷你還去不去我家玩。’
‘滾。’
長孫無忌開口了,錢歡沒有反駁,對長孫衝招招手,長孫衝攙扶著錢歡出門。對於錢歡最後的行禮捱罵,錢歡心中沒有半絲怒氣,既然能爲寶林達成心願,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麼。
長孫衝沒有開口一直扶著錢歡走到府門,長孫看著錢歡的背影道。
‘這一次我給你面子,同意聘婷嫁給寶林,如果尉遲寶林對聘婷不好,我會找你算賬。’
錢歡回頭一笑。
‘你放心,如果寶林對聘婷不好,我會在你之前去收拾寶林,並讓娉婷與他和離,對了,我本想明日去嶽州,看樣子是走不上了,過幾天你去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