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郎君被人打傷擡回來了。”楚昭正跟鍾氏學律法呢，阿兼前來稟告前頭出了事兒，這內容叫鍾氏跟楚昭都一頓。

“誰打的？”鍾氏隨口一問。哪怕楚章被捋了官，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將軍鍾鬱的妹夫，輕易沒人敢動他，她想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娘子，是西市那邊的一羣小混混。”阿兼顯然已經把該打聽的都打聽好了，鍾氏問起她便答來，鍾氏的動作一頓，“好好的，他怎麼會惹上了西市的混混？”

阿兼小聲地道：“郎君去西市借酒消愁，不知怎麼的惹上了西市的混混。”

“阿陸呢？”阿陸便是伺候楚章的侍從。阿兼屏氣說道：“阿陸被郎君打發去買東西，回來之後才知道郎君被人捉了去，連忙叫人去，才發現郎君被人打了。”

鍾氏冷冷地一笑，阿兼繼續曝料，“郎君身上的東西都被搶了，就連穿在身上的外袍都被扒了去。”

“走。”鍾氏朝楚昭伸手，楚昭早就做好準備了。鍾氏牽著楚昭往外走。

楚章的院裡早亂成一團了，楚太夫人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攔著楚章在門口哭喊著我的兒，我的章兒，章兒啊。

“人還沒死用不著急著哭喪。”楚氏一看楚太夫人那沒用的樣，一句話就把人震住了。“快將郎君擡進去。”

楚太夫人不鬧不攔了，阿兼趕緊的催人把楚章擡進屋，請大夫。

莫氏姍姍來遲，一臉的恐懼，要知道她在楚家懶以生存依靠的就是楚章，若是楚章有個三長兩短，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楚毅之值班去了，府裡上下都是女眷，以前的時候楚太夫人不喜歡鐘氏的強勢，如今楚章出了事，鍾氏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楚太夫人好像有了主心骨……

眼見一盆一盆的清水進，血水出，楚昭雖然對楚章沒什麼感覺，還是感覺到一種恐懼，不由地握緊了鍾氏的手，鍾氏回手將她握住。

“回太夫人，夫人。楚郎君性命無礙，只是傷在脊樑，日後只怕不能再行走了。”大夫擦著汗走出來，帶來一個楚章傷勢的消息。

不能再行走？那就是殘廢了。楚昭倒抽了一口氣，楚太夫人已經站了起來，顫顫地走過去，“你，你說什麼，我的章兒，你剛剛說我的章兒怎麼了？”

“楚郎君傷勢過重，日後只怕不能再行走了。”大夫也知道這消息對於家人的震憾，但是木已木舟，他也無可奈何。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這個庸醫，你這個庸醫，我兒只是受了一些小傷，怎麼可能會不能行走。你騙人，你騙人。去，去請宮中的太醫來，去啊。”楚太夫人吼完了大夫又轉向鍾氏，鍾氏掃了她一眼，“有勞大夫開些藥，無論如何，但有一線希望，還請你多費心。”

大夫能體諒楚太夫人的失控，對於鍾氏的理智心下敬佩，作一揖帶著小童退去開藥方。楚太夫人已經衝到了鍾氏的面前，“你幹什麼放他走，讓他再給章兒看看，再給章兒看看。”

歇斯底里地叫喊。鍾氏眉頭都不皺一下地道：“這大夫我用了十幾年，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亂說，他既然說了，就不會錯。你若是不信，自可去請京城任何一個大夫回來。”

“不，京城的大夫，京城的大夫醫術都沒有宮裡的太醫高明，你用大將軍的帖子去請宮裡的太醫來給章兒看看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就章兒一個兒子啊。”楚太夫人說著朝鐘氏跪下，鍾氏先一步將她扶起。

“我請回來的太醫你就信了？”鍾氏不讓楚太夫人跪下，直接問了一句。

楚太夫人聽了鍾氏的話驚訝地瞧著鍾氏，她不信鍾氏，鍾氏請來的人，她都不信。

鍾氏這一問如同一盆泠水將楚太夫人澆醒，立刻推開了鍾氏，“來人，去，去把整個京城的大夫都給我請回來，我一定能救回我的章兒，一定可以的。”

楚太夫人帶著幾分癲狂的吩咐，衝進了楚章的屋裡。楚昭莫名的心酸。

無論楚太夫人對她跟鍾氏的態度怎麼樣，對於楚章，楚太夫人一直都是一個母親，一個視兒子如命的母親。

楚太夫人做她想做的，鍾氏也做她該做的，楚太夫人要請大夫，她放了人去請。楚毅之回府後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皺起眉頭，“父親往後都不能行走了？”

“大夫是這樣說的。郎君，是否請宮中的太醫來看看？”衛氏皺起眉頭詢問，楚毅之搖了搖頭，“依我們家現在的情形，沒有請太醫的資格。”

衛氏有心提大將軍府，再不濟是衛府，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祖母既已叫人去請了京城所有的大夫，且看看，若是有辦法，自當盡力。”楚毅之目光幽暗地看向楚章的院落。

“郎君，娘子有請。”侍從在外叫喚，稱呼的娘子自然是鍾氏，楚毅之收回了思緒走出去。

楚章的院裡一撥接一撥的大夫進進出出，楚太夫人守在還沒醒來的楚章身邊，每一個大夫人說楚章後半輩子將不良於行的話，楚太夫人都哀吼一聲，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鍾氏在隔邊的廳堂等著楚毅之，難得的是楚愉楚涵楚鴻都乖乖的站在一旁。

“阿孃。”楚毅之帶著衛氏進來見禮，鍾氏道：“打你父親的混混已經捉到了。”

楚毅之並不奇怪鍾氏的動作這麼快，楚愉看了鍾氏一眼，問道：“該如何處置這些傷了父親的人？”

“送官。”楚毅之接過話開口，以往有楚章在，或許楚家上下第一個要問的人是楚章，但是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楚章能做主的事太少。

而今楚章倒下了，楚毅之這個楚家的長子嫡孫，當仁不讓地主持楚家大大小小的事，任何人都挑不出刺來。

“阿兄，讓我們先打他們一頓，爲父親報仇。”楚鴻握著小拳頭恨恨地揮著。

楚毅之一眼掃過，“怎麼，你想進大牢試試。這些混混都是良民，打殺良民，縱爲士者若爲御史大夫所知上告天子都討不了好，更何況你還不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