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大郎讓你去書房。”楚毅之尋了一日叫楚昭到他書房去，心裡直打鼓，楚昭還是乖乖聽話地去。

一進屋，楚毅之正跽坐在案前，見楚昭走來指了對面，楚昭乖乖地坐到他的對面。

楚毅之煮了茶給楚昭勺了一份，楚昭戰戰兢兢的瞄了楚毅之一眼，正好撞上楚毅之的眼，楚昭努力地擠了個笑容，楚毅之嗤笑一聲，“賣乖得晚了點吧。”

無言以對。要說鍾氏跟楚毅之的最大的差別在於，鍾氏是當面算賬的主兒，楚毅之更善於秋後算賬，這不來算賬了。

既然賣乖無用，那就聽著教訓吧。楚昭端正態度，一幅你罵吧，我聽著。這般模樣引得楚毅之笑意更深了，養妹妹跟養女兒似的，這麼乖的女兒，多生幾個都好。

想著想著，倒是起了要個孩子的心思。

楚昭是不知道在楚毅之那要笑不笑的臉皮下藏著的心的。聽到楚毅之開門見山地問，“父親與阿孃的事聽說了多少？”

哀怨地掃了她親哥一眼，楚昭道：“阿孃教的人哪個不嘴嚴的，能叫我打聽出了事？”

好大的一句實話，也說明了楚昭對這事確實有興趣。

“幾年前聽阿舅說了一句，不外乎是阿孃在舅家時頗有名氣，上門求娶的世家公子不知凡之，阿孃當時與齊家的一位有些情義，後來因爲齊家爲相，鍾家爲大將軍，將相聯姻，皇帝只怕要砍了這雙臂，故而齊家那位負了阿孃。再多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混了幾年，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楚章這樣沒用的人究竟是怎麼娶了鍾氏，確實挺失敗的。

“幾年前？”楚毅之問這時間，楚昭點頭嚴肅道：“嗯，幾年前。”

楚毅之丟開了，反正自家的妹子不正常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揪著沒用。

“阿孃就沒跟你露出別的口氣？”楚毅之挑眉地問楚昭。楚昭側過頭，“阿兄找我來是要打聽阿孃的事？”

楚昭這一問多是打趣，她不覺得鍾氏能跟她說的話會不能和楚毅之說。

“不想知道前因後果？”楚毅之風輕雲淡地拋餌，楚昭果斷地咬住，“阿孃說過，她當初會嫁給父親，因爲父親沒用。”

楚毅之的表情五顏六色的，楚昭從來沒有見過楚毅之這麼表情豐富的樣子。難道這話鍾氏沒跟楚毅之說過？這是什麼了不得的話？

沒能跟楚毅之的腦門路對上，楚昭表示困惑。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原因。”楚毅之半響長嘆一聲，楚昭一個激靈，“什麼真正的原因？”

“阿孃當初要嫁入楚家的原因。”楚毅之回答，楚昭皺著小眉頭道：“因爲他沒用？”

楚毅之嚴肅地點頭，楚昭瞪大眼睛，“這可不是前因後果。”

潛意思是趕緊的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了，別忽悠她。

“當年阿孃快要及笄時，恰是阿舅進封爲大將軍時，雖說鍾氏算不上世家，勝在有兵有勢，看中阿孃的世家不少。哪怕齊家毀約，阿孃能選擇的人同樣很多。可是，阿孃偏偏選了楚家，應該說是楚家的別枝，只有一個閒職的父親，無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只有一人。若是易地而處，阿孃那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兄嫂庇護，才貌出衆，唯一不能如願的是那人的背叛。女子擇夫，謀的是未來，阿孃爲大將軍的親妹子，哪怕世家女子不容於她，也會敬她三分，換而言之，京城裡的諸多女子，除了公主阿孃需敬退三分，旁的人，若無深仇大恨斷不會與她交惡。”

“至於金銀珠寶，打仗最能攏財，鍾家是不差銀子的，阿舅待阿孃如珠如寶，嫁妝必然豐厚，阿孃又善經營，必能打理好嫁妝。這樣一來，既然嫁不了心愛之人，嫁一個她能夠把控的是不是更好？”

聽到楚毅之所謂的易地而處，楚昭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驚訝了，她不是穿來的，她娘跟她哥纔是穿來的吧，想法這般特立獨行，還是古人嗎？

“你那什麼表情？”楚章注意到楚昭那張著嘴合不上的模樣，頗覺得沒出息，瞪了楚昭一眼，楚昭顫顫地道：“阿兄怎麼這樣想阿孃的呢？”

楚毅之見不得她這樣，“有什麼，阿孃的性子就這樣。”

正中靶心啊！楚昭知道鍾氏的性子，楚毅之又何嘗不知。深深吸口氣，楚昭努力地緩過來，“就算是這樣，爲什麼是父親呢？要說父親那張臉長得是可以，京城裡比他俊，又比他家裡好，性子的好的又不沒有。”

楚昭看來的楚章啊，那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沒腦子沒骨氣，更沒良心，一般的人都比他好。

楚毅之突然覺得牙酸，他自己跟楚昭說起這些事沒覺得怎麼樣，一看楚昭那小身板的說著什麼臉長得還可以，性子好不好的，滿心的塞塞不能形容。

“纔多大的小娘子，知道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楚毅之覺得要好好教教楚昭，這麼大的小娘子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了，千萬別看錯了人，嫁人是件大事。

楚昭哪裡想得到楚毅之一會兒的功夫又拐到別處去了，掃了楚毅之一眼，帶著幾分埋怨，話頭是他起的，她跟著發表看法都不行啊。

楚毅之道：“你以後別跟阿孃一樣主意大，嫁人的事，阿兄會幫你看好。別被小郎君的甜言蜜語給騙走了。”

楚昭差點沒吐血，“阿兄，我纔多大，說這些太早了。再說我又不傻，幾句話想把我騙走，我騙他還差不多。”

也是，楚毅之聯想這些年跟鍾氏對楚昭的教育，楚昭想變傻的可能爲零。但是，“記下了，你要找郎君必要與阿兄長得一般俊俏，至於性子吧，阿兄跟阿孃會給你把關。”

這是拐著彎誇自己那張臉？楚昭看著楚毅之那臉，好吧，必須得承認，楚毅之這張臉長得實在俊俏，沒看到她嫂子每每見著楚毅之都羞澀得擡不起頭嗎？

以楚毅之這張臉爲目標，楚昭想了想她到現在見過的人，難度很大呢。

“阿兄，我們在說父親跟阿孃的事，怎麼扯到你我的身上了。”楚昭可沒忘了正題，趕緊讓楚毅之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