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
何夫人冷笑道:“你怕連累我,難道就不怕連累雲山了,你是怕認我,我管你,縮手縮腳的做不成你所謂的大事。”
雲山笑著問靖華:“你怎麼知道玉寬身份的?”
見靖華暗暗對他搖手,他笑了笑,聽何夫人道:“別搖了,小心把胳膊搖脫臼了,你們哥倆一樣的不是東西,他不肯來見我,你是瞧著我難受心裡舒服,也瞞著我。”
何靖華瞪了一眼雲山,見雲山滿臉笑容,一副你捱罵與我無關的無辜表情,反被氣笑了道:“怎是我瞞著媽,我也不是十分確定他的身份,只是奇怪每次雲山打發他過來,他總是藉故推搪,還有娘去雲山那兒,總不見他在跟前,才加了幾分小心,一次見他看過的書上有個批註寫著溥寬兩個字,想他可能是表哥。也想找個機會相認,不想卻出了前兒那檔事兒,怕媽著急,也就放下了。”
何夫人擡起頭問雯藍:“我剛纔說要給寬兒尋門親,你說眼前就有一個,是誰。”何夫人邊問邊在幾人臉上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到譚芷臉上。
譚芷趕緊搖手:“不是我!是她。”她走過去拉住慧姍的手笑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也不是非得終身不娶,遠的那些古人不說,就是近的,譚嗣同先生和夫人李閏的情份又有幾人不敬慕?我雖然不大懂詩,但覺得譚先生的那首絕命詩‘望門投趾思張儉,直諫陳書愧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古來又有幾人臨刑前能做到如此灑脫從容。而夫人在他死後那首詩……”原本灑脫愛笑的譚芷竟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把頭埋在慧姍的胳膊上,哭了起來。
雯藍催著讓她把譚夫人那首詩也念出來,就見譚芷搖了搖手,只聳動著肩膀竟說不出話來。慧姍抱住譚芷眼淚也跟著落下來。
玉寬道:“那首詩我倒記著是‘盱衡禹貢盡荊榛,國難家仇鬼哭新。飲恨長號哀賤妾,高歌短嘆譜忠臣。已無壯志酬明主,剩有臾生泣後塵。慘淡深閨悲夜永,燈前愁煞未亡人’”慧姍雖不知譚芷因何而哭,想是憫懷忠臣,正想安慰她,聽玉寬唸完那首詩,她擡起淚眼,見玉寬正眼神灼灼地看著她,徐徐說道:“譚先生若知如此,會不會悔不當初,不該娶了夫人,害她終生。”
慧姍心一寒,只聽啪的一聲,祝兒竟將手中的盒子掉到地上,慧姍轉頭看著祝兒,見祝兒低下頭揀起盒子,冷冷地退到一邊,她再回頭再看玉寬,玉寬已垂下了頭。
何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我想他們都不會後悔,結縭十五年,死生契闊,與子成說,不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卻勝庸碌殘生。彼此情誼卻非我們這些凡夫俗人所能領會的。”說著看了一眼祝兒。
譚芷已被慧姍扶著坐到椅子上,聽夫人說到結縭十五年,她拭了拭眼淚,拿起桌上筆,在一張紙上寫下數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