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四
何笑倫見祝兒並著膝蓋,被蓋到頸處,低著頭,頭髮散在被面上,他伸手想替她攏一攏,祝兒擡起頭,自己把頭髮挽好,何笑倫伸出的手滯在了半空中,祝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何笑倫撤回手,冷冷淡淡地說道:“你跟了我到底有什麼委屈?吃穿用度哪一樣不僅著你,我雖比你的年紀略大些,卻知道疼你,可你的心卻總讓人捉摸不透。”
祝兒淡淡笑了笑:“疼還能如何疼?像雲山少爺對玉露小姐那纔是真正的疼,臨危之際,生死相許。外人或許看著你像疼我,不過似養小貓小狗一樣罷了,你以爲給些好吃的、好穿的就是喜歡,其實穿不過一件衣衫,吃不過一碗飯!人不能太貪心了,該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能強求。”
何笑倫冷哼一聲:“生死相許?誰爲情生,誰爲情死,少年心性,又怎能當真?”
祝兒冷哼一聲,臉頓時沉了下來:“以你之心度君子之腑,安之君子何心。你去吧,我要休息了,至於夫人的生日,明兒個我跟大少奶奶商量著辦也就是了。”
何笑倫站起身:“林馳從小到大隻有她享受的,哪裡會做什麼事?你身子沒好,也不用太費心,外面的不用你操心,家裡的可以找四姐商量。”見祝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何笑倫擡腿走了出去。見荷香在門口站著,看著何笑倫出來,原也在意料之中,替他打開門,何笑倫還未走出大門,覺得背後一黑,祝兒屋裡的燈已滅了。
第二天,祝兒醒來時天已大亮,荷香見她醒了,趕緊過來問道:“昨晚感覺怎以樣?我看你鼻塞好像輕一些。還是西藥見效快。”說完打起帳子,服侍她穿好衣服,將飯菜擺上來。
吃罷飯,荷香因感冒藥沒有了,出去找三姨太要兩片藥,剛走到門口,見柳枝捧著一個盒子進來,荷香笑著問道:“拿了什麼好東西,她正牀上坐著呢?”
柳枝笑道:“夫人明兒生日,叫給每人做了套衣裳,偏她和三小姐都不喜歡冷師傅做的,年初老爺給夫人買了幾套還沒上身,讓我拿了來,讓她挑挑。”然後低聲問道:“聽說她病了,可好了麼?我們那位昨晚上半宿沒睡好,早上剛起來就催著我過來看看。”
荷香笑道:“好多了,就是精神頭不濟。”
祝兒聽見柳枝進來,笑著站起身:“我這也有幾套衣服沒上身的,前兒還給了佳紅兩套。”柳枝笑道:“你給誰我不管,讓你挑你就挑,如果嫌不好,你自己送回去,也沒有我們的不是,要是你不挑,又得說我了。”
祝兒笑著走過來,從柳枝手裡接過捧盒笑道:“偏你這個丫頭嘴利,要是外人聽了,還以爲夫人對你很苛刻,不知道背地裡多少羨慕你,主子小姐整日捱罵,對你重話也沒說過。”
柳枝笑道:“對別人我不知道,倒是你的事兒,我們就不敢怠慢了,也不知道你前生修了什麼福,對了夫人的脾氣,自己一大羣兒女不操心,整日把你掛在心上,聽說你病了,昨晚上半宿沒睡好,若不是怕打擾你,怕是半夜就過來親自探病了。”說著把衣服盒子打開,祝兒隨便揀了一件蔥心綠的,剩下的又放回去,柳枝笑道:“這回怎麼不挑大紅的?轉性了。姨太太既然好了,就去夫人那兒走走,如今我們家左一個病人,右一個病人,她擔心還擔不過來,你又病了,她又多了一份擔心,可是她再急病了,可就要了我們的命了。”說完捧著盒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