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博澤又說道:“下官知道軍中常用密函傳遞軍情, 對特殊藥水的使用很是在行。因此冒昧託人請大將軍帳下高人查驗可疑文書,日前也得到軍中消息證實下官所言。不過按軍中律紀,此類報文的發放需得大將軍許可, 相信大將軍也聞報了此事, 不知道下官何時能得那報文!”
熊承秣心道居然還有這事麼!微笑點頭, “不錯, 本將軍已聞報此事, 下面回報說是地方官衙委託查驗,原來是南詔府的事務。唔,博大人放心, 本將軍回營就批發此文。”
段嵩一聽,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當即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定那艾仲垣重罪就順理成章, 理所當然了。嘿嘿,我說這小子一向穩重的, 他果然是胸有成竹,早有定奪。恩,這小子確實很有能耐!我的眼光果然是不錯的!
博澤微笑著向熊承秣道謝,“大將軍不計嫌隙,仗義相助, 博澤感激不盡。”
熊承秣說道:“博大人太客氣了。博大人少年英才, 是我朝中棟樑, 前途不可限量!能爲博大人分憂也是本將軍職責所在, 大人何須言謝!”
段嵩一旁聽得有些發愣, 這是什麼話,這個熊承秣今日實在古怪得很。
眼見諸事完畢, 熊承秣站起身來,說道:“既然誤會盡消,本將軍還有軍務在身,也不多打擾了,這就告辭!”
博澤段嵩兩人也起身相送。段嵩心中一轉念,對博澤說道:“博大人在此稍侯,待本官親送了大將軍出門,再與大人商談些公務。”博澤恭聲應是。
段嵩送了熊承秣出去,快要行至院門。眼見周圍無閒雜人等,段嵩也不客氣,直拉熊承秣到一角落處,似笑非笑看著熊承秣,說道:“介之兄原來是博大人的舊識,難怪對他如此客氣!”
熊承秣心念一轉,微笑道:“這個,倒也不是舊識,只是我在京中時見過他父親。今日見了他,覺得相貌很是熟悉,又聽他自報姓名,這纔想起。既然如此,那些事就不便追究了!”
段嵩想,難怪剛纔表情那麼奇怪,只是這熊承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原則了,看來這博澤的父輩不但跟熊承秣關係非淺,而且背景非同尋常。只是,京中也沒聽過什麼姓博的世家豪門啊!心中疑惑,微一沉吟,說道:“熊大哥,按理說我不該當問這個。不過,這干係你侄女的終身大事,就不得不冒昧多問一句了。”
熊承秣有些奇怪,說道:“段老弟,你一向爽快,今日怎麼這麼婆媽。有什麼儘管問就是。既然是關係侄女的大事,我自然是能言則言,言無不盡。”心道,只要你不問他的身世背景,我能說的當然就說,恩,關侄女什麼事?
段嵩有些猶豫,遲疑片刻,心道,爲了女兒的終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才嘆息一聲,說道:“小女夢綾你也知道,年紀也不小了。就想爲她早點定門親事,我們做家長的也好放心。這個,熊大哥可知這博澤家鄉何處,家中都有些什麼人?”
熊承秣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直拍段嵩肩膀,說道:“段老弟,你的眼光當真是好啊!哈哈!不錯,夢綾這丫頭貌美聰慧,又知書識禮,確實也算配得上他。”
段嵩一怔,什麼叫也算配得上,心下有些不悅,拂袖說道:“介之兄,你我多年老友,我纔在你面前說這話。你又何必調侃我!”
熊承秣笑道:“段老弟,你不要見怪。爲兄決無調侃你的意思。只是。。。只是隨口而出,見諒見諒!”見段嵩釋然,微一沉吟,有些含糊說道:“段老弟,這博家乃是塞外大族,我對他家中情況其實也不是很瞭解。不過嘛,”心道,這件事還是要暗中提醒一下,省得誤了夢綾這丫頭的終身。嘆息一聲,說道:“不過,我聽說他家的子弟只能娶。。。。只能娶近支族人女子爲正妻。此規從無變改,這個,只怕不太適合夢綾侄女。”
段嵩微微一怔,詫異道:“當真如此麼!我還道他是隨口推脫呢!”皺眉道,“這可有些麻煩!”
熊承秣勸道:“老弟,你也不必煩惱。這天下少年俊傑衆多,又何必非盯死一人呢。以夢綾侄女的才貌,還愁配不到一位德才兼備的大好青年麼!”
段嵩嘆氣道:“話雖如此,只是這丫頭現在一顆心只放在他身上,也瞧不中他人了。我看她大有非他不嫁之勢。叫我如何不擔心!唉,這事,說來是我害了三丫頭。”心中有些懊悔,想道,我原以爲那小子說不敢違了家規,以爲他只是推脫,還道只要讓他與三丫頭多相處些時日,再加上我段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想來也不至於沒了他家,這才慫恿女兒大膽接近他。沒想到那小子始終堅守家規,不肯鬆動。今日既然連熊大哥都這樣說,看來這事確實是有些棘手了,這可如何是好!
熊承秣聽得也是一怔,心道,難怪段老弟先前如此賣力爲他開脫,原來是心中的準女婿人選。這父女兩的眼光實在是高。唉,不過,這確實有些麻煩。想了片刻,試探道:“段老弟,你,有沒有想過將夢綾侄女嫁到宮裡去?”
段嵩一怔,“熊大哥何出此言?”
熊承秣說:“這個,這個,我在京中時聽說,大皇子已經行過冠禮,雖然還不能娶正妃,卻是可以冊立側妃了。只怕近期皇上就要下詔爲大皇子選秀,夢綾才貌俱佳,少有人及。如是上報應選,被選中的可能很大。即便只是被被冊立爲側妃那也是尊貴之極更光耀門楣,如此豈不是更好?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段嵩眉頭一皺,緩緩搖頭,說道:“只怕夢綾不肯應選。唉,管他是誰,除了那小子,三丫頭都不會樂意的。”皺眉沉吟片刻,又說道:“熊大哥與博澤的尊長可熟悉?”
熊承秣又是一怔,“這個,”硬了頭皮說,“也算是比較熟悉吧!”
段嵩嘆口氣說:“熊大哥,這樣罷,拜託在時機恰當時跟他父輩略爲提及此事,探探他們的口風。不成就算了,我也好勸三丫頭死心!”
熊承秣心道,我哪能去探這樣的口風。乾脆說道:“段老弟,不是爲兄不幫你。我給你明說了吧,他家的規矩斷不會爲夢綾侄女改了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唔,你,如真不想夢綾這丫頭傷心,不如干脆爲她備選,嫁到宮裡去。恩,大皇子氣度雍容,才華橫溢。這個,這個各方面都不遜色於博大人,夢綾侄女一定會滿意的。”
段嵩苦笑,“這個以後再說吧。現在可怎麼安撫三丫頭纔好!”面上一片愁色。
熊承秣肚中暗笑,心道,其實夢綾這丫頭能做了大殿下的側妃也是不錯,這還可算是一段佳話。可惜他們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只在這裡乾著急。我也不好說破。唉,這事我也插不上手,還是看這丫頭自己的造化了。
駿馬嘶騰,旌旗獵獵。大軍營帳如雲,連綿百里,星棋羅布,井井有條。
博澤一身青衣,頭戴青紗斗笠。帶了幾名侍從,手持紫玉兵符,悄然的來到中軍大帳。
見博澤微服前來,熊承秣忙散了帳中軍議,摒退帳中親衛將士。才大禮參拜,“臣熊承秣叩見殿下!殿下金安!”博澤忙扶了他起來,笑道:“我不請自來,擾了將軍軍議。將軍莫怪!”
熊承秣說道:“殿下如此說實讓臣惶恐!殿下巡視軍營,臣沒能親自出迎,還請殿下恕罪!”
博澤笑道:“我微服前來就是想低調行事,大將軍何罪之有。”又說道:“行營之中不比朝堂,大將軍請坐,不必拘禮!”
熊承秣應聲是,在博澤下手揀了坐位,直背盤膝而坐。
博澤說道:“我此次前來一爲觀瞻大軍演練,二卻是爲了南詔兩大部族爭端之事。。。。。。”
熊承秣心道,原來如此,難怪大殿下居然坐鎮南詔,卻是爲了此事,此次的大軍演練果然是不同往常。
兩人商議了一會,黃楊急步進帳稟告,說道:“殿下,探子急報,白彝兩族長老突然改變心意,不肯配合脫困。。。。。。”將詳情敘述了一遍,又說道:“據內應推測,應是兩族長老守制於人不敢妄動,可能是剛發現中了厲害無比的蠱毒,連擅長驅使毒物的兩族長老都無法剋制。”又說道:“奴才已命人小心查驗是何毒物,尋求破解之法。只是這一時之間卻難以驗證。”
博澤不由皺了眉頭,如此一來卻是不能貿然出兵了,否則即便能一舉掃平叛賊,卻也達不到預期目的,不免令人遺憾。皺眉想到,讓小政子辦的事也不知道怎樣了,這小子,怎麼一點回音都沒有。
見博澤皺眉思索,熊承秣突然想到一事,稟道:“殿下,二殿下命臣帶了一人密隨軍中,二殿下明諭,見持紫玉兵符之人就命這人出來一見。”
博澤微微有些詫異,點頭示意,傳進來!熊承秣出帳令親兵帶了那人前來。
那人一身親兵服飾,卻是步履輕盈,體態婀娜,容貌更是嬌媚。進得帳中,先轉眼看向帳中各人,眉眼流轉間,妖嬈嫵媚。那人眼光一落在博澤身上,微微一怔,旋即面色一整,收斂了豔媚的神情,眼目低垂,上前跪拜,口中說道:“奴婢何本心叩見殿下!”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函,雙手呈上,說道:“稟殿下,二殿下命奴婢將此密函呈交殿下!”一旁的黃楊上前一步取了那密函再呈給博澤。
見了這何本心,博澤心中大喜,小政子果然是好手段。有這何本心在,想來什麼蠱毒都難不倒她,眼前的難事自然是迎刃而解。接函文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大哥,五毒教教主何本心在刑訊期間深有悔意,有歸正之心,在弟面前以密宗之法立下萬蠱噬心之毒誓,誓言至死效忠朝廷,永絕異心。弟念其深諳御毒之術,是爲難得之才,特赦她死罪。更念及此女對大哥滿懷仰慕關愛之情,即命她秘密前來隨侍大哥身側,以效死命。”看了這函文,博澤啼笑皆非,心中暗罵,什麼嚴肅的事在這小子辦來都帶了絲調笑的意味,當真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