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說, “伯父這麼和藹可親怎麼會是魔頭,嘖嘖,你不用歪曲我的話意, 伯父英明神武, 明查秋毫, 不會被你故意誹謗的話語矇騙的。。。。。。”兩人正鬥嘴, 突然眼前一亮, 一輪紅日驟然破雲而出,撒下漫天霞光。黎衍一下跳了起來,指了那紅日叫道:“小丫頭, 快看,好漂亮!”
江萱也從地上一躍而起, 幾步來到山崖邊緣, 滿面興奮的仰首看著那霞光初現的紅日, 又看向遠方,衆山間的雲霧在旭日霞光輝照下慢慢消散開去, 青山房舍漸次清晰可見。江萱指了遠處那片霞光萬丈的景緻,拉了大皇爺的手,叫道:“爹爹,真是好漂亮呢!”
大皇爺靜靜看著那絢麗奪目的旭日,良久, 輕聲說道:“君如旭日, 萬民同沐其輝。萱兒, 記著先皇的話。”
江萱微微一怔, 突然一種莫名感動充溢胸間, 低聲道:“是!爹爹。萱兒會記得。”心中想到,是的, 旭日之光不僅爲天下萬物帶來黎明和溫暖,更帶來了希望。這應該就是先皇的本意吧!
衆人在那壽山絕頂當風而立,看著旭日東昇壯觀愧麗的景緻各有所思。穆深急步近前,在大皇爺跟前耳語幾句。
大皇爺眉頭微微一蹙,對江萱說道:“萱兒,我們這就回去了。”
江萱一怔,這麼快,皇上不是說還要在萬鬆寺用過早膳才離開麼。心中雖然疑惑,卻是點點頭,說道:“是,爹爹!”轉而對黎衍說:“我和爹爹要下山了,你自己慢慢看罷!”
黎衍:“好,我們送你們一道下山!”
江萱眼一瞪,“不用了,你還是在這兒繼續看你的日出比較好!”狠狠看著他,說道:“不許跟來!”
黎衍無奈,只得向大皇爺道別,戀戀不捨的看著江萱一行下山而去。
到得山腳,進了大車中。大皇爺才說道:“萱兒,父皇有緊要事,要趕去塞外一趟。”
江萱一怔,旋即心中一喜,說道:“萱兒可以一起去嗎?我好想回邊城看看。”
大皇爺微微搖頭,說道:“父皇要去的地方你暫時還不能去。”見江萱眼中有些失望,說道:“萱兒,父皇要到昌西去跟你二皇叔會合,不會取道邊城。”安慰江萱說:“下次有機會,父皇一定帶了萱兒同去。”
博政在桌邊坐了半日也沒人前來搭理,非但是妍麗對他視若未見,連店中唯一的一名夥計也彷彿當他這客人不存在,不來答半句話。博政也不以爲意,只悠閒的坐了那裡看著那個清爽的女孩在店堂裡麻利的忙碌。
妍麗忙得好一陣,偶然一擡頭,悄然向那方看去,卻見那桌邊已空無一人。妍麗一怔,直身向那方看去,眼光在那方左右來回掃看一番,又四處張望,確定那小子確實已經走了。輕嘆口氣,將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摔,哼了一聲,轉身就想進內院,那知卻差點撞到一人身上,那人在妍麗耳邊輕聲一笑,低聲說道:“你在找我麼?”
妍麗心頭一跳,立即退開一步,雙手插了腰,瞪圓了一雙大眼,喝道:“怎麼你還沒滾麼!哼,當真是臉皮厚得很,非要人趕才肯走麼。不知趣!”
博政眉頭微微一蹙,凝神看了妍麗片刻,確定她並不是在耍花槍。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妍麗冷笑,“我能怎麼!當然是沒什麼!老孃要忙生意沒空跟你們這些紈絝子弟扯閒情。”不再理會博政,又徑直去端面收桌子。
博政站了片刻,見店中客人確實不少,也不是詢問的時機,微一沉吟,舉步正想離開。卻聽得妍麗在身後叫道:“站住!”
博政聞言轉身,眼底帶了絲笑意,眉毛卻是一揚,問道:“還有什麼事?”
妍麗也不答話,轉身走進後院,過得片刻,擰了一個大包出來,啪的一聲扔給博政,說道:“你點點,沒短什麼罷!”
博政雙手將那大包抱在懷裡,奇道:“這是什麼?”
妍麗冷冷道:“這些時日你送給我的東西,點仔細了,走出這個店再發現缺什麼,我可是不認帳的。”
博政愕然,看看手中的大包,皺了眉頭,看向妍麗,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不由皺了眉頭,心道,我不過走了幾日,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麼!
妍麗冷笑:“這世道清平得很,能出什麼事。老孃不過是不想再花閒心陪你們這些富家哥兒開心而已。”手中抹布一抖,順手收拾了旁邊的桌位,也不看博政一眼,口中說道:“你也不用再來了,我這小店容不下你這樣的大主顧。”
博政怔然片刻,將手中的大包隨手扔給身後的隨從,也不多話,旋即轉身離去。
回到端肅宮,見案幾上放了幾份新呈來的公文,博政隨手取過一份,瞄了一眼,提筆想寫批示,卻是心浮氣躁,那筆也落不下去。不由眉頭一蹙,將手中的筆一扔,負手在殿中來回走動,滿心煩躁,走了幾步,心念一轉,出宮來到江萱住的小院。
江萱正在煩惱功課,聞報博政來了,也懶得去迎接,只埋頭寫自己的功課。聽得博政走近前來,江萱頭也不擡,口中說道:“二哥哥,你怎麼來了!皇上有諭令傳來麼?恩,皇上今日應該到昌西了吧?”
博政微微點頭:“大皇伯和二皇伯已經在昌西會合,他們明日就會。。。。唔,就會去巡視戈翰的遊牧族!”坐了江萱身旁,吩咐一旁的侍從,“取酒來!”
江萱恩了一聲,繼續專心自己的功課,口中說道:“二哥哥,我這裡好象只有果子酒呢,你也要喝麼!”
博政搖頭,揮手讓侍從退下。瞄了一眼江萱做的功課,說道:“你這兩日倒是勤奮,也沒見你到處亂跑玩耍了。”
江萱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父皇在呢,我怎麼敢到處亂跑。”又抱怨,“二哥哥你平日也把我管得那麼緊,我哪有空閒玩耍。”
博政笑道:“原來是我把你管緊了!唔,好,明日我帶你出城去玩。你不會再抱怨二哥哥了吧!”
江萱一聽,大爲開心,忙放了手中的筆,挽了博政的胳膊,靠在他肩頭,說道:“好啊,二哥哥。我們明日去哪裡玩?恩,乾脆我們去麗湯廬游水,二哥哥你這些時日這麼勞累,洗溫泉很解乏的。好不好?”
博政哈哈一笑,說道:“小丫頭真是越來越乖,懂得體貼人了。”卻不答江萱的話,隨手端茶喝了一口,又漫不經心的說道:“最近,你沒有去找妍麗玩麼?”
江萱眼珠一轉,放開博政,又專心自己的功課去了,裝作沒留意博政的問話,口中唔了一聲,目不斜視,只專心看書。
博政冷眼看了江萱片刻,伸手把江萱面前的書一合,說道:“小丫頭,我問你話呢?”
江萱只得擡起頭來,眨眨眼,說道:“啊,二哥哥,你問麗姐姐啊,恩,這個,我最近功課政務都很緊張,就沒有去找麗姐姐玩。”
博政已經知道問題多半出在江萱這裡,哼了一聲,說道:“你對她說過什麼?”
江萱:“我,我當然沒有。。。。。。”見博政盯著自己,目光不善,江萱趕緊改口,說:“我當然沒有說二哥哥你就是當今二皇子殿下了!恩,我只是說,二哥哥你英俊瀟灑,很受各地姐姐們的歡迎。嘻嘻!!”
博政微微點頭,“恩,好!你還真會胡說八道!”緩聲問道:“你對她還胡說了些什麼?”
江萱知道混不過去,只得苦了臉說道:“二哥哥,不干我的事,是麗姐姐說她決不會做別人的妾室。”
博政微微一怔,皺了眉頭,隨手將手邊的茶一飲而盡。放了茶杯,又淡淡一笑,說道:“原來她竟是這樣的心思,唔,她性子還真夠倔的。”
見博政若無其事,江萱有些擔心,小心翼翼的說:“二哥哥,我聽說即便是你們的側妃,也是從世家顯貴裡挑選,要求也很高的。恩,”遲疑道:“麗姐姐她,皇爺們會允許麼?”
博政又把那書啪的一聲在江萱面前打開,說道:“認真做你的功課,這事沒你操心的份!”站起身來,拍拍江萱頭,說道:“記著明日一早先去鹹熙閣把急函處理了,二哥哥纔會帶你了去城外玩。”帶了侍從就要離去。
江萱有些猶豫不安,小聲道:“可是,二哥哥,我,”見博政就要走出院門,在博政身後輕聲說道:“我也不想麗姐姐難過!”
博政腳步微微一頓,卻並不理會江萱,徑直離去。
從江萱住所出來,博政也不回宮,蹙眉負手在街市慢慢走過,漫步向河岸走去。其時夜色漸濃,街上行人稀少。即便有些路人,見到博政一行慢慢走來,氣勢不凡,知道這行人非富即貴,都遠遠的避了開去。
青籬急走幾步上前,在博政身後低聲稟道,“公子,有人跟著我們!”眼中有絲笑意,低聲道:“是晉陽袁家堡的人。”
博政眉毛一揚,那傢伙還沒離開荊洲,脣角不由露了絲冷笑,眼見酉澤居在前,信步走了進去,隨意揀了樓上臨河的桌位而坐,叫了酒菜淺斟慢飲。
過得片刻,腳步聲響,一位白衣公子攜了幾名衣飾華麗的俊美少年翩翩而來,與博政臨桌而坐。
見博政一人獨飲,那白衣公子手中摺扇一收,來到博政桌前,笑道:“博公子可還記得我?”執扇一禮,也不等博政答話就徑直在博政旁位坐下。
博政看了那公子一眼,漫不經心的喝了杯酒,微笑道:“當然記得,那日在醉花坊,袁少俠與我比鄰而坐,怎會記不得。”
袁公子眼中一亮,“博公子不僅記得我,居然還知道我姓袁,公子也刻意打聽過我麼?真是讓貝欣喜萬分。”
博政:“晉陽袁家堡少堡主的大名,我是耳聞已久,那日一見才知道傳言不虛。袁少俠果然是位不受紅顏誘惑,坐懷不亂的真君子!”
袁貝搖扇大笑,“博公子真是有意思!不但是人才風流,更是言談風趣,哈哈,實讓袁貝更加的心儀愛慕。”執扇在桌上輕輕一擊,命道:“清淺,還不快來斟酒!”
臨桌一名美少年聞聲起立,雙手輕捧了托盤盈盈近前,盤中是一套紫紅泥陶酒具。那少年取過一隻陶杯先爲袁貝斟了一杯,又來到博政近前想爲博政斟酒。博政身後的侍從上前一攔,那少年只得退了開去。
袁貝見狀,起身取過那酒壺親自爲博政斟了一杯,笑道:“貝剛得了壺極品紫萄釀,正心中歡喜,只想與知己共飲盡歡。既然巧遇博公子,貝可有幸邀公子同飲?”
博政輕一揮手,讓周圍的侍從都退到遠處。舉起酒杯在鼻邊一聞,微笑道:“吐渾的紫萄釀果然是果酒中的極品。如此好酒,博政怎能拒絕。”
袁貝擊扇讚道:“想不到公子對酒道如此精通,一看便知這是吐渾的紫萄釀。貝實是佩服。”雙手舉杯道:“今日能與公子共飲此酒實是貝之幸事,公子請!”舉杯一飲而盡。
博政也微笑舉杯飲盡,放了酒杯,說道:“袁少俠行事果然是與衆不同。常人喝紫萄釀慣用夜光杯來增添酒色情韻,袁少俠卻獨闢新徑,用陶杯盛酒,如此雖不能盡賞酒色卻能更增酒香。實在是品酒的好方式!”微笑道:“袁少俠雅量高致,行爲品位非常人可比,”
袁貝哈哈大笑,這個博政確實有意思,不但是相貌俊美爲自己生平僅見,更是見識不凡學識風度俱佳。明知自己的意圖愛好,這話語說得溫文有禮卻又暗藏譏諷,如此人物實在是難得一見。心中讚賞不已,那份愛戀的心思更是強烈,暗忖,我身邊的美貌少年雖多,卻無人能及得上眼前這人之萬一,這樣的一個可人兒,老天既然送到了面前又怎能讓他逃出我手去。當即又爲博政斟了一杯,說道:“公子既然喜歡這酒不妨多飲幾杯。”只想邊勸酒邊套問博政來歷。
卻聽博政說道:“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袁兄如此豪爽,博政也不敢藏私。”招了自己的親隨青籬近前,說道:“快馬回去把那壺西域白蘭取來!”低聲吩咐幾句,青籬應是去了。
當下博政與袁貝兩人把酒閒聊,過得一會,青籬取酒前來,博政眼中滿是笑意,連連勸酒。
聽得博政說自己家中世代行商,袁貝更加沒有了顧忌,兩人互相勸酒,開懷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