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堂主一行人武功甚高, 遠非容漢升這些人可比,雖然被大隊官兵圍攻卻是毫無怯意,招式兇狠, 完全是以命拼命的打法, 勇猛異常, 逼得面前的官兵連連後退。只聽得呼叫連連, 好幾名官差都掛了彩!即便如此, 這包圍圈還是越縮越小,這些人武功雖高卻敵不過官差人數衆多。這些官差也不跟他們拼命,只是圍在一旁遊鬥纏打, 雖傷不了這些人,卻也讓他們沒有半分逃脫的機會。
那孟堂主眼見形勢不妙, 眼中兇光一閃, 抽個空擋從袖中取出一顆烏黑鐵珠, 食指一彈,那鐵珠嗤的一聲帶了一縷黑煙直向前面的官差打去。
曾國明一看不好, 大喝一聲“霹靂彈!散開!”衆人一聽霹靂彈三字,心中一凜,知道這暗器威力極大,也不遲疑,立即四下分散就近躲避。曾國明見那彈來得迅疾, 眼見就要落在官差最密集處, 情急之下不及思索, 手中大刀奮力擲出, 啪的一聲輕響, 那鐵珠在那刀背上一碰滴溜溜轉了個方向直飛了出去。曾國明一看那鐵珠的落向,心中更是大驚, 連忙口中大叫:“博萱,快跑!”原來那霹靂彈正向江萱等人的藏身方位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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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院中打鬥起來,江萱全然沒了平日看熱鬧的勁頭。悄然站在遠處,怔忪的看著青龍堂衆人被官差拿下,呆怔了片刻,頹然轉身靠了假山石壁慢慢坐了下去,不再看那院中的情形。只怔怔的看著地上巨大的假山陰影,心頭一陣發灰,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那名黑衣蒙面的年輕人站了一旁,見江萱這樣的神情,很是奇怪,俯下身來伸手在江萱面前晃動幾下,說道,“喂,小丫頭。好好的,你坐下發什麼呆!”又自言自語,“恩,到底是個小姑娘,不敢看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面。”
江萱心頭正難過,見這人又莫名其妙的來招惹,立即就滿面怒色,跳了起來,喝道:“我發呆幹你什麼事!要你多話!”還沒罵完,就聽到曾國明一聲大喊,那人面色一變,不及多想,立即伸手攬向江萱腰間。江萱大怒,“你好大膽!”話語未落,那兩名侍從也撲了過來,口中大叫道:“小姐,危險!”江萱一怔,那人趁機帶了江萱往外一躍,將江萱護住,遠遠撲倒在地。只聽轟然一聲大響,煙霧四起,碎石亂飛,院裡揚起漫天灰塵。
衆人正驚駭,卻聞衣袂風聲。江萱趴在地上略一擡頭,見幾條人影趁機掠過這方往外逃出。江萱立時對自己的侍從喝道:“攔住他們!”
兩名侍從應聲是,從地上一躍而起追了上去,片刻,黑夜中又傳來兵刃撞擊聲,兩名侍從與那幾人已殺做一團。曾國明隨即也帶人追了上去,傳來的打鬥聲音立時更加激烈。
江萱也從地上一躍而起,先狠狠的瞪了一眼那黑衣人,又回頭一看,只見偌大一座假山已被夷爲平地。附近的官差滿面灰塵,狼狽不堪。江萱看得也有些咋舌,隨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那黑衣人笑道:“霹靂彈!唔,小丫頭長見識了吧!這是江湖中很厲害的一種暗器。”又有些詫異,說道:“你就是博萱!嘖嘖,可真想不到!”
江萱哼了一聲,不理睬那人。看向容漢升那方,正想走近前去。卻聽到不遠處傳來曾國明和自己兩名侍從的驚喝聲,似乎另有變故。江萱略一遲疑,立即身行一展,向那方掠去。
一旁的黑衣人見江萱的輕功身法,頓時吃了一驚,怔了片刻,纔跟了上去。
江萱瞬間掠到那處,卻見一個人影正向遠方盾去,看那人的身行正是那孟堂主。不及跟曾國明答話,雙足在地上輕點,身行凌空一越而上,轉眼間躍過數間屋脊,直向那人追去。看得剛剛追及而至的那黑衣人和曾國明等一衆官差吒舌不已。那黑衣人眼中更滿是疑色。
眼見就要追及那人,突然斜刺裡從巷中竄出一名賣雲吞的小販,口中大聲吆喝叫賣,推了熱氣騰騰的販賣車子直向江萱迎面撞來。江萱眉頭一皺,身行正要一閃而過,卻聽得那人咦了一聲,有些詫異道:“小姐,是你!”
江萱身行一頓,見那小販竟然是錦衣衛副都統完顏亮。轉眼四周一圈,並無其他人物,心中疑惑,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完顏亮一邊放了車子,口中大聲說道:“小姐,對不住,對不住,差點撞到您。小的給您陪不是。”低聲笑道:“奴才正在這附近追蹤可疑人物,想不到卻碰到了小姐。”
江萱哦了一聲,擡眼看去已不見了那孟堂主的蹤跡。江萱皺眉,怎麼這完顏亮來得這麼巧。心下又掛念容漢升那方,不再與完顏亮多話,迴轉而去。
曾國明與衆官差已經將那孟堂主的一干手下鎖拿捆綁結實了押在一旁,正在清查現場。見江萱迴轉來,神情有些不對。曾國明詫異道:“怎麼了?讓他跑了麼?”
江萱默然點點頭。
曾國明笑道:“跑了就跑了罷,也不用這麼喪氣。雖說跑了一個重要人物,但今日也算很有收穫,畢竟。。。。。。”心中猛然醒悟,住口不言。皺眉看向容漢升。
江萱沒理會曾國明說什麼,只向容漢升看去,見他也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遲疑片刻,走近前去。
容漢升凝神看著江萱,眼中滿是驚疑,片刻,才說道:“萱姑娘,想不到這裡見到你。”轉眼看看四周目光炯炯,滿面戒備看押他們的官差,又看看江萱,面上現了一絲苦笑。說道:“原來萱姑娘也是來辦案的。”見江萱神情黯然,又嘆息一聲,說道:“我也聽說你現在爲官府辦事,難怪這許多日子都見不到你。恩,不錯,你是應該跟我們這些江湖人物劃清界限的。”
江萱聞言心中更加難過,低聲說道:“我並沒有想過要跟你們劃清界限。我也只是聽說。。。。。。聽說你今日會在這裡交易,纔來看看。我,本是不信的。”深吸口氣,擡頭直看著容漢升,目光清澄,問道:“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買賣?”
容漢升淡淡一笑,“什麼買賣?”
曾國明一旁聽得,哼了一聲,厲聲喝道:“容漢升,你裝什麼傻。哼,你販賣禁物,今日人髒並獲由不得你不承認。”
容漢升冷笑道:“曾大人這話可就說得有些奇怪了,我有什麼罪可認?什麼人髒並獲,我實在是不明白!”
曾國明大怒,一腳踢起地上的木盒抓在手中,喝道:“你不明白,我就讓你看個明白!”打開盒子取出盒中的皮袋,隨手一抖,一些細微的褐色顆粒被抖了出來。喝道:“容漢升,這是你今日交易的貨物,你不會抵賴罷?”
容漢升冷冷說道:“曾大人你早在暗中看得清楚,我又如何能抵賴。不錯,這確實是我今日交給孟老闆的貨。不過,”看著曾國明,滿眼譏誚,說道:“不過,我倒是不明白了,難道買賣胡椒也有罪不成。哼,朝廷幾時連胡椒也不讓人買賣交易了,曾大人?”
衆人聽得一怔,都看向曾國明手中那袋褐色顆粒狀的東西。
曾國明也是一怔,不由皺了眉頭,凝神看容漢升片刻,見他鎮定自若,面上更滿是嘲諷之色。曾國明略一遲疑,取過一粒那褐色顆粒放在嘴中,仔細嘗試片刻,面上慢慢變色,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出來。將手中的皮袋扔給自己的副手,說道:“是胡椒!”
那副手一驚,也隨手取了一粒放在嘴中,片刻,面上也是變色,又驚又怒,說道:“真是胡椒!”衆官差聽了都是一驚,今日這麼大陣勢出來原本以爲可以破個大案子,撈個大大的功勞,想不到竟然是撲了個空還鬧了個灰頭土臉,衆多兄弟掛彩,看來是被這姓容的耍了。
江萱微微一怔,,旋即滿心歡喜,驚喜道:“升哥,原來你沒有。。。。。。”話語一頓,卻沒有說完。隨即想到,今日這事可有些詭異,如不是做這樣的交易又怎會這麼神神秘秘的。看了容漢升,眼中滿是疑慮。
容漢升輕嘆口氣,說道:“萱姑娘,連你也不信我麼!”
江萱又是一怔,看了容漢升片刻。面色一正,斷然道:“升哥,我當然相信你。你有什麼苦衷不妨直言告訴我,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人冤枉陷害你的。”
曾國明一聽面色更是陰沉,重重的哼了一聲。江萱也不示弱,狠狠瞪了曾國明一眼,就扭頭不再看他。曾國明無可奈何,只氣得在一旁直出粗氣。
容漢升微微一笑,說道:“萱姑娘,有你這句話。我便是給人陷害也不在意了!”柔聲道:“只要你肯信我,這世上也沒什麼能讓我在意。。。。。。”
江萱面上微微一紅,心中更是慚愧。
曾國明一旁卻是聽得滿心怒火,冷哼一聲,打斷容漢升的話語,喝道:“容漢升,現下也不用你多話。你想玩花樣,不如我們就到衙門去慢慢玩!”對手下喝道,“將他們押走!”
容漢升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喝道:“慢著!”對曾國明道:“曾大人,不知曾大人以什麼罪名將我們這些青龍堂的兄弟鎖到衙門去?”
曾國明眉頭一皺,說道:“你們私藏兇器,行蹤可疑。我們這是按例盤查!”
容漢升說道:“好,既然是官差盤查,我們就跟你們去趟衙門。不過,”冷笑一聲,說道:“今日這事,擺明了是有人故意找我青龍堂的麻煩,我也定會請訟師寫狀子,向官府討個公道。”
曾國明面色一沉,冷冷說道:“容漢升,你也不用想威脅我。今日這事是我主理,你要告儘管告好了,我曾國明自會一力承擔。”
眼見兩人如此僵持互不退讓,江萱沉吟片刻,伸手一攔,說道:“慢著!”將要上前押解容漢升等人的官差止住。看向曾國明,正色道:“曾大人,今日這事多半有些誤會。不如就讓升哥就此說個清楚,也不用大夥到衙門去一趟那麼麻煩。”
曾國明面沉如水,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容漢升微微一笑,說道:“好,萱姑娘。今日看在你份上,我就在這說個明白,既然是誤會,也不用多生事了!”微一沉吟,說道:“幾月前我偶然得到一張做透骨香的方子。恩,這透骨香就是用天竺特產的大黑胡椒做成一種極爲名貴的調料。當時我得了那方子也沒放在心上,只想那不過是一種調料而已,雖然珍貴,可我們這些江湖堂口卻不會在意這類事物。沒料到前些日子機緣巧合下結識了那位孟大哥,這孟大哥據說是專做香料的生意人,無意中談起這透骨香,我才知道原來這東西在那些海外羣島和南蠻之地價值千金。發財的事我自然是感興趣,這纔想到與孟大哥聯手做這生意。唔,今日這生意交易的銀錢大了點,我們都不想聲張,所以才選了這樣的方式交易。”轉眼看看四周的官差,笑道:“想不到卻驚動了各位官差大人!”雙手一抱拳道:“勞煩諸位差大哥了,見諒見諒!”
曾國明怒眉一揚,直看著容漢升,目光犀利,厲聲說道:“容漢升,你不用這樣裝模做樣。這樣荒繆的故事虧你也編得出來。哼,”一把抓過副手拿的那袋胡椒,砰的一聲重重扔在容漢升腳下,喝道:“這樣一小袋胡椒,也需要二十萬兩白銀和三千兩黃金。你當我們都是白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