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早課,江萱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面帶笑容,心情舒暢的回到紫宸宮。宮人早爲江萱在漢白玉池裡放好溫湯供江萱沐浴,江萱沐浴梳洗完畢,又換過一身裝束,這才傳了早膳。
江萱坐在案幾前,看著滿桌的精緻早點,說道:“怎麼早膳都有這麼多花樣嗎?我在坤寧宮時倒也沒見到這麼繁雜的早膳。”
笙香回道:“稟公主,御膳房說公主今日沒有旨意說想吃些什麼?他們不敢造次,只得將今日各宮主子點的都送了一份來?!币娊娌唤猓赃呉幻麑m女回道:“公主在坤寧宮時,是皇后娘娘每日爲公主指定適合的膳品?!边@名宮女是皇后專門從自己宮中撥給江萱的。江萱這才瞭然,說道:“以後就讓笙香指定好了!”又笑瞇瞇的說:“今日我胃口很好,正好可以多嘗些。”果然每樣膳點都嚐了一些,心滿意足的說:“真不錯!”又感嘆:“想想以後就吃不到這些美食了還真有些捨不得?!?
站在一旁的張查氏聞言笑道:“公主糊塗了,以後想吃什麼儘管讓御膳房做就是,怎會吃不到呢!”
江萱微笑不語,命人撤了膳食。起身走到院中,走上青欄曲橋,橋下是用各色鵝石精心堆切出的清淺水渠,娓娓紅魚稀稀寥寥的來回遊動。院中角落分別栽種了幾棵粗大的巨楓,此時已近秋末,氣候也轉薄寒,一陣秋風掠過,片片五角的紅葉便緩緩飄落到院中,幾張紅葉落在淺渠中,映著五彩的鵝石,鮮豔亮麗卻又顯清韻情趣。
江萱昨日匆匆搬了過來,這纔有時間來打量自己這個寢宮環(huán)境景緻,那紫宸宮位於大皇爺所住的乾清宮後側,是整個內宮城裡最爲精巧玲瓏的一座宮殿。院內假山小池奇巧繁複,□□小橋迂迴婉轉,悠然洞天。江萱見整個紫宸宮佈局精細,色調鮮豔,顯然是很對自己的性情的。更是感嘆,知道皇后爲佈置這個宮殿花了不少心血,可惜自己住不了幾天。
張查氏見江萱嘴角含笑,緩步在紫宸宮遊走,一面觀賞宮中景緻,一面心中盤算,其實用那東西,最好的法子莫過於使個假死的計策,但當日那女人既然沒能騙過二哥哥,那我更騙不了三位皇爺,如此,只能鋌而走險了。唉,當真就這樣離開嗎?我當真能離開嗎?一時之間有些茫然若失的模樣,與她平日性情大不相同。張查氏輕聲問道:“公主可是有什麼心事麼?”
江萱搖頭嘆道:“奶孃,這可真是奇怪。我日日在想離開這裡,這過幾天可能就如願了,現(xiàn)在卻有些捨不得的感覺?!?
張查氏奇道:“公主要離開?”
江萱點點頭,說道:“皇上已經(jīng)答應,只要我能接了他五十招,就削了我的封號,不再讓我做公主?!?
張查氏一怔,問道:“公主不是說笑吧!”
江萱笑道:“皇上說了,君無戲言!當然不是說笑!”
張查氏聞言呆立在地,詫異問道:“皇上當真說要撤消公主的封號?”
江萱見張查氏有些驚慌的神色,以爲她可惜自己不能當公主,安慰道:“奶孃,你不用著急。是我自己很不想做這個公主,你不知道,做公主好危險的,要守好多規(guī)矩,一個不好,還有可能受重罰。”想到那日兩個哥哥受重刑的情景就覺得後怕,又嘆口氣說:“再說了,爹爹畢竟是被他處死的,我怎能做仇人的女兒?!?
張查氏忙上前一步,驚懼不安地輕聲說道:“公主,說話小心些,您怎能將皇上當做仇人!那可是死罪!”又低聲問道:“那皇上有沒有說撤消公主封號後會怎樣發(fā)落公主?”語音隱隱發(fā)顫。
江萱一怔,搖頭道:“皇上那倒沒有提及這個。”又奇道:“我不做公主,自然就是離開皇宮了。還要怎樣發(fā)落?”
張查氏怔忪不安,欲言又止。她自兩月前被秘密帶進宮,一直被軟禁在外宮城的冷僻處所,近日才被人帶到了內宮城,學習宮中的禮節(jié)。 這段時日一直是忐忑不安,不知禍福。直到見到江萱,並聽她敘說被皇上封爲公主的原由,才又驚又喜。驚的是小姐居然膽大到敢行刺聖上,喜的是小姐離家在外期間居然結識了大皇子,又跟逝去的公主長得相象,這才化險爲夷,因禍得福,被皇上封爲公主。張查氏心底自然更有一絲疑惑,但想到被分配到紫宸宮時,內宮總管的交代,這些疑慮又哪裡敢流露出一絲半點來。
江萱見張查氏神情有異,問道:“奶孃,你在擔心什麼?”
張查氏猶豫片刻,扶了江萱坐了身旁的石凳,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姐有沒想過,這行刺皇上是誅九族的大罪。行兇者更要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江萱一怔,皺眉道:“我倒沒想過這事,都要忘了!況且大哥哥說過,皇上不會追究?!?
張查氏輕嘆道:“小姐是公主,皇上當然不追究。小姐不是公主,皇上也不會追究嗎?只怕兇險得很。”
江萱默然不語,思慮半晌,站起身來,斷然說道:“奶孃不用擔心,雖然我不喜歡這個皇帝,但這些日子在宮中所見所聞,也知道三位皇爺聖明,斷不會出爾反爾,失信於臣民。”想到這些日子三位皇爺對自己的寵愛,嘆口氣說:“奶孃放心,皇上定不會對我不利的。這段時日我藐視君王,出言不遜的情形多了去,皇上要追究,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張查氏這才略爲放心,又低聲說道:“那就先恭喜小姐了。小姐武功高強,論武藝,皇上定然不是小姐的對手了?!庇制婀郑骸翱磥砘噬鲜枪室獬扇〗愕男念?,否則怎會提出如此古怪的條件?!?
江萱嘻嘻一笑,說道:“奶孃你錯了,皇上武功蓋世,以我現(xiàn)在的功夫,就是再練十年也不見得能敵過皇上?!苯嫘难e說,不,是肯定敵不過。這點我很有自知之名。
張查氏更奇怪:“那小姐剛纔說過幾日就要離開?”
江萱微笑不語,心想,大皇爺提這個約定出來以爲就把我給箍住了,嘿嘿,他哪知道我還有法寶在手,這公主的封號我是削定了。
江萱想到這裡心情激動,立即就想要去做準備。
張查氏一旁提醒說,公主應先去給皇后請安纔是。
江萱微一遲疑,點點頭,帶了幾名隨身侍從向坤寧宮而去。
江萱今日還是第一次給皇后請安,以往在坤寧宮養(yǎng)傷期間,請安之類自然是免了的。剛走近坤寧宮,一行人擁了皇后正走出來?;屎笠灰娊?,很是高興,忙上前握了江萱的手說:“萱兒,你怎麼來了?母后估量你早課完了,正準備過來探你呢!今日早課怎樣?你父皇沒有訓斥你吧?你一人在紫宸宮可還習慣......?”一片關護慈愛之情。
江萱心中感動,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輕聲說道:“萱兒來,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又驚又喜,問道:“萱兒,你,你真是來給母后請安的?”
江萱點點頭,果然就中規(guī)中距的給皇后行了個宮禮,口中說道:“萱兒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安好!”
皇后一把扶起江萱,擁在懷裡,心中滿是疼愛,卻也有一絲苦澀,萱兒始終是不肯叫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