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一聽這聲音,不由展顏一笑,心中歡喜,說道:“大哥!你終於來了!”忙迎了上去。
李冰一聽,慌忙又跪了下去,口中說道:“咸陽郡守李冰參見大......”頓了一下,“參見大公子。”
大公子微微點頭,揮手讓李冰退了出去。
見廳中僕從盡數(shù)退開,掩了廳門。大公子手端了茶盅,一邊飲茶,一邊對二公子說道:“小政子,你也太胡鬧了,玩這種把戲嫁禍地火教,實在是有失天家身份。更不象話的是,你這一路行來,盡是流連煙花之地,跟無數(shù)花魁紅牌糾纏不清。這事要被三位大爺知道了,你還不挨鞭子。那個莫秋水又是怎麼回事?我讓你解救萱兒,你怎麼讓名風(fēng)塵女子涉足其中,實在是胡鬧!”
二公子嘻嘻一笑,毫不介意大哥的說教,說道:“大哥,你莫生氣。我不過是玩玩而已。年前在京郊碰到幾名地火教的什麼長老,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仗勢欺人,我一時技癢,下手又重了點。結(jié)果被三爺重打了一頓,這口氣可憋了好久了。這次偶然遇到莫秋水,那朱重天也真是可笑,偌大一把年紀(jì)了,這風(fēng)流好色的毛病還是不改,爲(wèi)了博莫秋水垂青,居然連自己的信物也能送了出手。可惜莫秋水不是江湖人物,既不知道那錦帕的來歷,也不太清楚朱大教主的威名,我看了可惜,就幫朱重天顯顯,也順便幫他揚揚地火教的威名......嘿嘿,莫秋水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大公子搖頭笑道:“你這可不是胡鬧,明知親手殺人是我們的大忌,你還屢教不改,一犯再犯,實在是嫌鞭子沒有挨夠麼!”口風(fēng)又一轉(zhuǎn),說道:“不過,你這次人未現(xiàn),聲未出,就將衆(zhòng)人的視線轉(zhuǎn)嫁到地火教上,做的著實漂亮。小政子,你的手段倒越來越高明瞭呢!”
二公子笑容可掬,嘻笑著說:“謝大哥誇獎,既然我做的不錯,可有什麼賞賜?比如讓我?guī)酌琅鼐 ?
大公子狠狠瞪了自己的寶貝弟弟一眼,罵道:“賞你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不知自愛。”又說:“不要再無故去找那些江湖人的麻煩。你年初才找個藉口把六合門給封了,前些日子更誇張,居然下令將那長樂幫幫主活活杖死!”微微搖頭,嘆道:“小政子,你這又是何苦!”
二公子默然片刻,冷哼一聲,說道:“那個什麼長樂幫,在晉南一帶作威作福。上次是剛好讓我碰上了,那幫主強詞狡辯不說,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挑釁......哼!我又如何會放過他!既然我不能親手殺人,當(dāng)然就下令處死了!”
大公子嘆息一聲,說道:“你如此愛找那些江湖人的麻煩,還不因爲(wèi)那事。唉,那事已過了十年之久,小政子,也該放下了。”
二公子臉色微微一變,不答話,站了起來,又走到窗邊,眼中望了窗外的景緻,半晌,才輕聲說道:“大哥,難道你就能放得下?”
大公子聞言,眼簾微垂,端了案幾上的茶盅輕啜一口茶,卻不說話。
二公子轉(zhuǎn)過身來,眼中有一股寒氣,恨聲說道:“這些江湖人不但是害了......還斷了我族百年的期待。我們,還跟他們客氣什麼!伯父心存仁念,不願濫開殺戮。我卻沒這些顧慮,有機會當(dāng)然要好好懲治一下那些自以爲(wèi)是心懷不軌的所謂江湖中人。哼,我們反正也是不能回去了,不如就在此間隨心所欲想作想爲(wèi),也還痛快!”
大公子聽了二公子這一番話,眼中雖有一絲黯然,神情卻是淡然依舊,說道:“小政子,你何必說這樣的負(fù)氣話!我們生來就是這樣的身份,肩負(fù)這樣的責(zé)任,註定我們無法過那種快意隨心的生活。我們這樣的身份,最是不能隨心所欲,想作想爲(wèi)。”又掃了二公子一眼,告戒道:“不要再渾想,更不可胡作非爲(wèi),觸犯重例,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哼,你也清楚三位大爺?shù)氖侄危屗麄儼涯闳Φ窖┯蛉ィ氵B後悔的機會都沒了!”
二公子聽了,心中一凜,想到父親和伯父們的厲害,積威之下,不禁有些泄氣,嘆了口氣,說道:“也罷,三位大爺?shù)氖侄挝易匀皇桥碌摹:昧T,就算我是發(fā)發(fā)牢騷,舒舒氣好了。”又突然輕輕一笑,說道:“不過,大哥,我現(xiàn)在好不容易解禁可以親近女孩,又好不容易有這差使出來遊逛一圈,你可不能掃了我的興,嘿嘿,這外面的女子可是嬌媚可人多了,哪象那些個大家閨秀,個個木訥呆板,沒半點趣味。三位大爺那裡你就幫我多擔(dān)待了。”
大公子啼笑皆非,斥道:“你這話分明就是要拖我下水,明知父親讓我看著你,你要是行爲(wèi)不端,我還不是跟著一起受罰,你就不能檢點些。”
二公子細(xì)細(xì)品茗,半晌,才悠然說道:“人生苦短,自然是及時行樂。更何況,我們的時日恐怕是更短。”
大公子聽了,心裡驟然有些沉重,無聲嘆息。也不再勸教這個弟弟,心道,只要不鬧大的亂子,也由得他了。
兩兄弟又閒聊了一會,話題轉(zhuǎn)到各地政事和這次武林大會上,又商議斟酌半天。
廳外侍從聲音傳來說,綠衣求見。
二公子拍手示意,廳門一開,綠衣和幾名侍衛(wèi)慌慌張張進來,見了大公子更是驚惶,跪下稟道:“公子不好了,江姑娘不見了。”
兩人一驚,大公子喝問道:“怎麼回事?”
原來江萱還是假傳二公子旨意,把紅菱帶走,美名其曰陪她逛街。待去了霹靂堂卻被告之幫主已前往華山,衆(zhòng)人問不出什麼結(jié)果,自然是轉(zhuǎn)去市集,江萱興高采烈,大買特買,侍衛(wèi)們手中也只好大包小包,佔滿雙手。哪知到得一家酒樓用餐休息時,江萱跟其他客人起了口角,最後大動干戈,混亂中,江萱和紅菱都失去了蹤跡。
大公子皺了眉頭,看向二公子。
二公子心中有些瞭然,暗忖,多半是江萱這丫頭俠義精神大發(fā),自以爲(wèi)是,想就此解救紅菱。心中暗笑,這女孩也夠刁鑽大膽的,口中卻喝罵道:“一羣廢物,這麼多人居然看不住兩名女子。”嚇得衆(zhòng)侍衛(wèi)與綠衣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二公子喝道:“還不去找李冰來。”
過不多會,史良卻闖了進來,叫道:“不好了,萱兒姑娘給人綁了去。這是街頭有個小童給我的。”原來是名街童在外叫住史良,給了他這書簡。
大公子打開一看,卻是“欲見活人,匕首來換”八個大字,下面卻有一行蠅頭小字,“丑時一刻,武安祠”。大公子見那些字跡潦草,卻遒勁有力,力透紙背。顯然是江湖人物所寫。
二公子沉吟道:“看來時間過短,這匕首被搶的消息還沒有散發(fā)開來,這才還有人認(rèn)爲(wèi)東西在江萱兩人身上。”
此時,李冰也焦急回報說找不到紅菱和江姑娘。
大公子隱隱擔(dān)心,有些焦躁不安。二公子安慰道:“大哥,不要擔(dān)心。他們既然是要匕首,自然先不會對萱兒不利的。”大公子點頭,還是立即吩咐了下去,嚴(yán)加打探。探子不斷回報,並沒有可疑人出現(xiàn)在武安祠附近。
到得晚間,大公子不顧勸阻,親自著了勁裝,戴了面罩,領(lǐng)了侍衛(wèi)前去郊外武安祠周圍埋伏。卻沒讓咸陽官府插手。
到得指定時辰,史良獨自走進那祠堂,在滿架搖曳的燭火中靜侯了半天也沒見動靜。眼見時辰要過了,史良心中焦急,正想走出去,突聽到喀嚓聲從放置在祠堂中的石凳處傳來,那石凳緩緩轉(zhuǎn)動,然後突然向後一翻,一個黑衣人從地下竄了出來,直向堂外衝去,史良詫異中,又有一名黑衣人竄了出來。
史良見狀忙說道:“各位英雄,我已將匕首藏在妥當(dāng)?shù)牡胤剑灰姷捷鎯汗媚飪扇耍易匀粫⒇笆捉慌c你們,決不食言。”
哪知那人毫不理會史良,也是直接就向堂外衝去。史良驚訝不已,正沒主張,突然聽到地下又有響動,一個腦袋從那洞中鑽了出來,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嘴裡還說道:“都告訴你們了,那匕首毀了,你們偏不聽。”突然看到史良,眼睛一亮,高興地大叫,“小史子,原來你在這裡。”
那人自然就是江萱了,史良看到江萱無恙,也鬆了口氣,走了過去。江萱一下跳了出來,手裡抱了紅菱,還提了一把大刀,刀上鮮血淋淋。江萱見史良過來,將紅菱往他手上一送,口中說,“那兩個傢伙居然跑了,我要去追他們。”
剛想衝出祠堂,大公子卻帶了人進來,侍衛(wèi)手中還提了剛纔衝出祠堂的那兩名黑衣人。那兩人穴道被制,動彈不得,都滿面驚恐的看著江萱。江萱笑嘻嘻的走過去,問道:“你們信了嗎?”
那兩人口不能言,都拼命點頭。江萱嘆道:“可惜現(xiàn)在相信已經(jīng)遲了。”手起刀落,兩顆人頭落地,鮮血濺了拿這兩人的侍衛(wèi)一身,衆(zhòng)人都嚇了一跳。
大公子眼看江萱巧笑嫣然,漫不經(jīng)心隨手砍了人家腦袋,心中震驚,喝道:“萱兒,你幹了些什麼?”
江萱聽到喝問,燭光下,這才發(fā)覺大哥哥居然也在。立即高興得跳了起來,直撲了過去,雙手抱住大公子,喜道:“大哥哥,你怎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到咸陽的?你是來救我的嗎?”
大公子聽江萱一番問話,真摯歡欣,顯然是從心底裡高興見到自己。她聲音又天真無邪,甜美清脆。大公子一腔怒火發(fā)不出來,只得苦笑。
好不容易等江萱停下問話,大公子才溫言問道:“萱兒,你不是被人綁了嗎?怎麼逃出來的?”
江萱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被人迷暈了,醒來時發(fā)現(xiàn)一個地道,就順著地道追......嗯,順著地道跑了出來。”
見衆(zhòng)人都看著她手中的大刀,滿眼的不信。江萱又說:“嗯,我醒來就看見,看見一地的死人,還有就這兩人,他們正大呼有鬼,然後一路跑,我順手拿了這把大刀,也跟著跑,告訴他們沒有鬼,可他們不信。然後,然後就跑到這裡來了。”
大公子皺眉道:“你爲(wèi)什麼要殺這兩人?”
江萱一臉自然,“我高興啊!殺了他們,我覺得很開心。誰讓他們抓我的。”這倒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