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裡的內容不多,這樣的一封信能寫什麼呢?
:周瑾,謝謝你在我年少的時光裡陪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迷茫,謝謝你帶給我的感動和回憶。
如今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忘記我,忘記你。我們的生活總是會在前進中不停的選擇,你選擇她,我選擇他。
半個月前得知你要結婚了,可是我卻沒辦法親自帶給你祝福,讓安未給你帶了一幅畫。
你說的對,我是自私的,我已經忘記你長得什麼樣兒了,希望你能忘了我。
在第二頁只寫了一句話:周瑾,再見!這句話足足佔了一頁紙。
看的周瑾手抖心涼,喬安晴就是這麼的一字一句的把往日昔語都割開,把他的心也一寸一寸的剖開。
信的末尾是祝你幸福!想象寫信的喬安晴定是眉眼含笑,輕聲祝福。
寫這段話的喬安晴的確是笑著的,在一個陽光正好,溫暖人心的日子裡。沐浴更衣,焚香靜坐,就像外婆教她畫國畫一樣,須得靜心凝氣,一筆呵成!
是了,就是了。
其實那些好就像他自己憑空臆想出來的一樣,喬安晴從來不告訴他自己在做什麼,每次神神秘秘無來由的消失,又無端的出現。這場愛情本該兩個人的愛情,就像熒火一樣的縹緲、虛無。
最傷人的還是那段祝福,比與你劃清界限還傷人,一字一句,遍體鱗傷。讓相愛的人彼此傷害,樂此不疲是作者們的通病。
沒人知道掩在黑暗中的喬安晴在做什麼,能做什麼?
喬安晴骨子裡執拗,高傲是那樣的不可思議,重來沒人對她和他說過愛情是需要付出的,兩人都自以爲是的認爲,對對方最好的事就是最應該做的事。
喬安晴調整自己的姿勢,試圖能在被窩裡找到一個溫暖又安全的地方。伸出了自己滿是針孔的右手,緩緩的摸起放在一旁的被拆下來的修眉刀。
修眉刀是個好東西,可拆可裝,小小的刀片散發著冷酷的鋒芒。
就那樣輕輕的割破左手的手腕,一下又一下,一點都不痛。比起病痛比起心底的傷,這樣小小的一道刀口算得了什麼?
喬安晴割下第一刀的時候,渾身的細胞都在顫抖,叫囂著割下去!她的心裡住了一個魔鬼,一個摧毀自己的魔鬼,催化劑就是周瑾。
是周瑾給了她陽光,也是周瑾讓她一步一步的邁進黑暗的深淵。
鮮紅色的血液“噗嗤”一聲衝破肌膚,剛剛流出體外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新鮮的熱氣,血液順著手肘小臂慢慢的聚集,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滴在了身下淡藍色的牀單上。
那些血滴就像盛開的櫻花一樣,還像彼岸一樣色澤豔麗,妖冶生姿。
窗簾微微的被風吹起,和窗臺分分合合、起起落落,就像這些年他們的愛情。不長不遠,正好一條生命的分界線,再見了,周瑾!
死亡是一件多麼值得期待的事情,手臂上的血逐漸的越滴越多,終於在身下盛開。成圖,成牡丹,盛開在彼岸,成詩成畫,一字一句。
這些年因爲有爸媽,有家人,連死這樣的願望都不被她實現,因爲父母捨不得,所以不管有多痛她都微笑著,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不是嗎?
看夠了,把手放進被子裡,像每次睡覺一樣,蓋好被子。嘴角微微的勾起,這個願望就要實現了呢?
“周瑾,我們再也不見”
雙胞胎之間的感應總是奇特的,安未看不出喬安晴的信有什麼不同,卻隱約的覺得她是在告別。
還是憑空生出幾分不安,沒等周瑾走上紅毯,就匆忙的和周瑾告別。
驅車離開酒店,趕回自己家。天已經全黑了,就像一幅濃重的山水畫,和周瑾那處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王阿姨,我姐呢?”
“少爺回來啦!小姐囑咐我讓您回來的時候不要去叫她”
“小姐說她累了,說今天不吃晚餐,先洗洗睡了!”
“對了”本來走向廚房的王阿姨轉過身對安未說了句“小姐今天好像特別安靜”
“砰!”端著水的安未,杯子就那麼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未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跑上樓,邊喘息邊敲門。敲了一陣都不見姐姐開門,便開始用自己的身體撞門,一下一下的。
這時的喬安晴意識已經很模糊了,呼吸也斷斷續續的,就像每一次發病一樣,悶疼,不過也不一樣,這一次是徹底的解脫。
意識模糊的喬安晴聽見撞門聲,咚!咚!咚!是死亡的召喚嗎? 更加的呼吸急促,嘲笑自己大約是走到了年歲的盡頭,恍惚看見櫻花樹下的周瑾在對著她笑。
聽見撞門聲,王阿姨見樓上的情況不對,在樓下拿了備用鑰匙,連跑帶走的上去了。
“少爺,鑰匙”
“快,用這個開門”
安未接過鑰匙,開了門。蓋著被子的喬安晴和平日裡睡著了毫無差別,只是臉色更加蒼白而已。
不對,摸著姐姐的臉感覺到呼吸不對,根本就感覺不到姐姐的呼吸。
“姐”
“姐姐”拍了拍喬安晴的手。
伸出顫抖的手猛的掀開鋪蓋,被子下面全是潮溼的血紅色,暈染在淡藍色的被單上,溼噠噠的一層。
王阿姨大叫了一聲“??!”
安未吞吞口水,艱難的反應過來。意識過來,牀上躺著的是他的姐姐,是喬安晴。
猛地回過神來,用力的掐著喬安晴的手腕,“王阿姨,急救箱!”試圖通過這樣的方法來制止那血。
“打電話叫我爸媽去醫院”
“通知醫院做準備”
迅速的用紗布纏繞住喬安晴的左手腕,抱著她往樓下跑。
幸好剛纔急著找她,那輛大衆並沒有開入車庫。
安未載著自家姐姐一路飛馳,顧不得紅燈。
怎麼也沒想到喬安晴會自殺,會選在這個日子自殺。那一手的鮮紅和小時候那一手的鮮紅重疊,看都是他不好。
聖雅醫院的醫生早已接到通知,一羣醫生和護士在醫院門口等著??吹介T口剛剛停穩的車,反應迅速的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