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掉呼吸機吧!”“求你們了”佈滿針孔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青筋盡現,喬安晴就是用這麼一隻手去觸碰自己的弟弟。
罩著氧氣罩的聲音微弱而充滿了期盼,喘息著說:“我想回家,我想去看一看外面的陽光。”這是喬安晴,努力的讓自己清醒著的喬安晴。
喬安晴恨極了醫院,卻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住進來!
努力的想著理由,勸姐姐安心的住在醫院裡。安未張開嘴“我…”終究還是失了聲,“只要爸媽同意我們就回家。”
看著姐姐期盼的目光,安未自知無法拒絕,只好把拒絕姐姐的希望寄託在自己的父母親身上。
只要喬安晴堅持,沒人會不同意。
她已經病了很久了,病的忘記了陽光的顏色,病的就快要記不住“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出嫁了…”的下一句了。
在撇了撇日曆之後就更想回家了,大概是自己還沒有死心吧!
病房外面站著的女人死死的捂著嘴哭倒在一旁的男人懷裡。
“我們讓晴晴回家吧!”女人悲傷的說完這一句。
他們其實都知道喬安晴大抵是過不了這個漫長的春天,周瑾要結婚的消息到底還是瞞著她。
這個女人是喬安晴的母親喬梅情,男人自然就是喬安晴的父親安盛年。
安家只有喬安晴集合了父母的姓,因爲喬安晴幼年被診斷患有先心病,年輕的爸爸媽媽希望能留下幼小的她才集合了彼此的姓,集合彼此的愛。
安父拍拍安母喬梅情的肩,片刻之後,喬梅情止住了哭聲。抹了把臉,推開門,後邊緊跟著提著保溫桶的父親。走到牀邊,慈愛的給自己女兒捏了捏被腳。
“晴晴真的決定要回家麼?”四平八穩的聲音屬於自己的父親。
平日裡喬安晴帶著氧氣罩是爲了減輕心臟的負擔,如果在這個月內喬安晴還得不到合適的供體的話就真的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了。
安盛年的耳邊還回蕩著喬安晴的主治醫的診斷醫囑,瞞著妻子和兒子,想要滿足女兒所有的要求。
中國式的父愛從古傳今,歷來都是深沉,像酒一般濃烈醇厚的。
安盛年從醫生辦公室走過來,沒人知道他的手在顫抖。這雙厚重的大手簽過無數的文件,也簽過這麼些年喬安晴每次病危通知,卻始終無法留住自家的寶貝。
女兒從小身體就不好,不曾大哭大鬧過,也不曾主動要求過。
想到這些,縱使安盛年堂堂七尺男兒身也紅了眼眶,小小的女兒躺在他的懷裡不哭也不鬧,一眨眼就是時光飛逝。
終究還是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喬安晴的祈求,安未的希望還是落了空。
喬安晴繼承了自己外婆的才華,也遺傳了外婆的先心病,只是沒有外婆的好運氣。
外婆在最美的年華里遇見了自己的真愛,從此畫裡陽光正好,只見幸福。
撤掉呼吸機的喬安晴狀態看起來很好,讓安未抱著去醫院樓下的椅子上曬太陽。
安盛年支開喬梅情去辦出院手續,獨自去了喬安晴的主治醫處。這個驕傲了大半輩子的男人,此時謙卑的坐在醫生的對面,努力的銘記這些危急時刻可以救命的方法。
小心翼翼的抱起姐姐,努力的讓自己發虛的腳步更穩些。讓喬安晴在自己的懷裡能夠舒服些,再舒服些。
安未抱著喬安晴,慢慢的穿過樓道,走進電梯,希望自己的腳步再慢點,希望時光再慢點,能留得住姐姐。
“姐,我是安未”聲音輕柔的環繞著四周。
“嗯”
“姐”
“嗯,怎麼了?”
“沒什麼”
把喬安晴放在椅子上,安未掏出手機,插上耳塞。把一支耳塞輕輕的塞進姐姐的耳朵裡,點開綠袖子,放了起來。
“我想喝綠豆湯”
“嗯?綠豆湯?”
“對,綠豆湯!”
“那你乖乖的在這裡等我,我去買,幾分鐘就回來”安未站起來,把手機放進姐手裡,三步一回頭,向外面走去。
“嗯,我會等你回來的,去吧!”
得到姐姐的回答,安未大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