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這附近定是有無涯的地方。殤離只是將秦姑娘送回去,很快就回來。我們且等著就是。”春雀拉住正要走向門外的王青彧,擡起頭定定的看著他認真說道。
氈房一片安靜,春雀清亮的雙眸裡映著王青彧沉思的俊容……
“我吃飽了,出去走走。”王青彧輕點了下頭,柔聲說道。
“我陪你。”春雀說話間站了起來,左手張開與王青彧的右手錯開握住。衝他笑了笑,看著他柔化的棱角,二人聯袂出了門。
而氈房裡是王青姣驚訝連連,失望的口氣與白羽連連的柔聲勸慰……
夜幕降臨,天空中盛滿的星星彷彿就在人的眼前,彷彿唾手可得。
“摘不到的。”王青彧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寵溺,一絲戲謔。
春雀吶吶的收回手,她當然知道星星摘不到,只是第一次感覺離自己如此近,恍惚中生出了錯覺,連自己伸出手都不自知。
此刻他們正躺在草地上,春雀躺在王青彧的懷裡,二人正欣賞著夜空的美景。
“真美,若是一輩子都能住在這裡就好了。”春雀感慨道。
“哦?爲何?”王青彧問道,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不時的偏下頭看下不遠處的氈房,那裡燈光熠熠,人影飄動,卻惟獨沒有華殤離的身影。
自離開到現在,將近過了五個時辰,難道無涯真的不在這裡?
“這裡安靜而且生活也簡單。你不需要理會府中的繁冗的生意,更不會擔心有人追殺我們。”春雀說道,有些激動,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何時遠離世俗紛爭也是她追求的生活了。
那個前世不可一世,傲嬌高貴,時尚潮流的寵兒上官清,在一次次身邊人的離世中慢慢的蛻化成了一個安靜沉穩的人。磨去了棱角的春雀如今更顯得招人憐愛,卻似乎連自己都還未覺醒。
王青彧漂流的思緒被春雀這幾句話拉了回來,他的下巴輕輕的摩挲春雀的頭髮,髮絲間的清香與綠草間的清新一齊涌進了鼻腔中,他浮躁的心,竟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孩子出生後,我們一起教他讀書認字。我們一輩子呆在這裡,可我又不想他陪著我們孤獨到老。”春雀說到,語氣中滿是糾結,眉頭緊緊皺著,一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王青彧聽到這裡低低笑了下,這樣的春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純真而又孩子氣。尤其那”一輩子“三字一瞬間心裡滿脹著感動。
“還有,老人和孩子感情都會很深厚。你說到時候你孃親捨不得孩子走出去,我們該怎麼辦?其實我也捨不得……”春雀說道這裡驀地停住了,感到身邊一股冷氣嗖嗖的蔓延了過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也說得太多了,此刻望著王青彧陰沉著的臉就知道了。
哪裡說錯了嗎?還是提到了他的孃親二字?春雀在心裡揣測道,剛纔心裡那股暖暖的安定滿足感頓消全無。
“殤離。”王青彧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低頭望著正看著他的春雀,問道:“他會再騙我嗎?”
春雀怔怔的看著王青彧,他眼裡的掙扎,隱忍,憤怒,卻又不敢相信殤離的背叛……春雀的心痛了一下,正欲搖頭說話間就聽頭頂響起一涼涼的話語:
“我都帶你到這裡了,還騙你幹嘛。又不能當飯吃!”
此話一出,地上的兩人都迅速的爬了起來,看著面前一臉拽酷霸的華殤離,春雀嘴角彎了彎。
不用看就知道,王青彧一定是臭著臉,可心裡定是尷尬又高興的。
“一來一回,我都虛脫了。我還想著你們會擔心我,著急忙慌的趕回來。敢情是怕我騙了你們。”華殤離見他們站起來,自己卻倒了下去,白眼說道。
剛纔光顧著高興了,春雀這才注意到華殤離說話都帶著氣喘,臉上豆大的汗珠在星光下隱隱閃現。
“無涯在哪裡,快帶我去。”王青彧說道,心急的他並沒有看到華殤離的疲憊。
華殤離擺了擺手,大喘了兩口氣平復了下氣息,說道:
“不急,先帶你們去看看一樣東西。”說完爬起來,自顧往遠處走去。
春雀急忙望過去,見殤離正往山峰出走去,那裡正是他們被怪洞吞吐出來的地方。春雀與王青彧相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在離山峰極遠處華殤離就趴在了草地裡,春雀與王青彧依著他趴了下來。春雀怕壓倒腹中胎兒略略側著,三人看著遠處的山峰,雖是星光大盛,卻也難看的清楚什麼。唯獨山峰附近那顆唯一的大樹,在一覽平川的草原上顯得如此突兀靜立。
只是想起還有一副快被蟲蟻吞噬成骨頭的掌櫃屍體還躺在大樹下,春雀心裡就怵得慌。擡眼見華殤離正死死盯著前方,亦不知在等待什麼,她只好強按住心中不適耐心守候著。
突然那顆樹劇烈的晃動了下,樹中射出無數道強光,緊接著一個黑影被大樹吞吐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黑影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後,隨後迅捷的爬了起來。
春雀幾人見狀急忙低下頭,心中爲發現這個驚奇的事情而感到震驚,只是這人是誰?殤離怎麼知道會有人從樹中靈異般的出來。
春雀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的擡起頭,那黑影四處看了下,隨後往這邊走過來。星光下,姣好的容顏,略略顛簸的走路姿勢,在離春雀幾百米遠的時候停頓了下往遠處的氈包走去。
“這是秋蓮兒?”王青彧開口問道,望著那快要踏進氈房的身影,臉上一股肅殺之氣。如若這一切是陰謀,那麼那晚黑衣人的攻擊與她也有難以撇清的關係。
那她,會是他安排的人?
“你是見她離開後隨後來找的我們。”春雀問道。雖然夜色朦朧,容貌看不清,可朝夕相處的習慣以及她受傷的腳又被寒冰凍過之後都未痊癒的顛簸走路方式……
不是她,還能是誰?
“她是怎麼知道出去的路的?”春雀疑惑道,還是她一直就知道這個地方。腦海中忽然回憶起秋蓮兒率先進入那懸空梯,也是她第一個靠近四井可以引誘過去的凹洞前……
這一切早有預謀?
“我倒是也好奇她是怎麼知道的。”華殤離冷笑道,幽藍色的瞳仁此刻透著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