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不好,無月無星,街上人煙稀少的很。
王二不禁加快了步子,想要早點回到住的地方。他是在半夜三更被老闆打發出門去給客人送東西的,好在路並不遠,平時街上人也很多,熱熱鬧鬧的,可這一會兒不知怎麼回事,居然看不見一個人影。
縮了縮脖子,把衣服裹的更緊一點,王二加快了腳步。
走著走著,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她就那麼憑空站在那裡,輕飄飄的好像浮在空中,笑得勾魂攝魄。
王二定住了,像是著了魔一樣,她輕輕招了招手,語音婉轉:“王二……”
“仙子_________”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兩天後,杭州府衙。
杭州知府杭宇,主簿孫平,兩位貼身的護衛全部聚集在書房。外面則是擠著許多的衙役,擠擠挨挨,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嚴肅的表情,有些人的眼睛裡面還透著緊張與害怕。
空氣沉悶讓人喘不過氣來。
砰!有人拍了桌子,嚇壞了在外面偷聽的衆人。
“這是本月第七個了?!焙贾葜加畋緛硎侨舷碌陌酌鏁?,但是現在他的臉沉的比桌子上的墨汁還黑。
孫平長的胖胖的一張臉,看起來很像是帳房的先生,怎麼看也不像是府衙中的主簿先生,不過卻是足智多謀,幫著杭宇破了不少的奇案怪案。他長嘆了一口氣,摸摸因爲幾天吃不下,睡不好而消瘦不少的臉:“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佳節,若不能在十五之前破案,這節不好過啊?!庇行╊^痛的揉了揉眉心,自兇案連續發生以來,他都沒有睡過好覺,一直在找這些失蹤者之間的聯繫,然而失蹤的人口除了全部是男性之外,身份地位樣貌年齡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連最近跟人結怨的跡象都沒有,都是無緣無故的失蹤,像是突然變成了一陣煙消失了一樣,簡直是無頭公案。
“店小二,雜貨鋪夥計,還有衙役……你說你說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究竟是什麼理由讓人抓他們呢!”護衛張風凝思苦想了半天之後,終於受不了的投降了,“我快瘋了,這兩天每天出門的時候,我家裡的都是對我千叮嚀萬囑咐,我看再過兩天破不了案,她不瘋了我也得瘋了。”
“可不是,我早晨來的時候,我的老孃親拉著我的手直掉淚,好像我這一出門就回不來了,你說,這是誰做的,他要這麼多的男子幹什麼?”護衛劉員也發著牢騷,“這麼大的杭州城,一到天快黑的時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就是那些的客棧賺痛錢了!”末了還自以爲很幽默的說了一句笑話,看到旁人鐵青的臉的時候識趣的閉上了嘴。
旁邊還坐著一個人,從一開始就一言不發的呆在那裡,是一箇中年的文士,聽了他們的話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愣愣的出神,好在旁人也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也沒有別的想法。
這個中年文士是孫平幼年好友,到處遊歷,正巧在這杭州遊玩的時候碰上了孫平,孫平知道他從小就與常人不同,碰上這棘手的案子,怎能不拉朋友下水,幾經懇求,把他求了來。
告訴只是告訴杭宇這是他幼年的知交好友,名叫莫言,也沒有多說別的,杭宇看在孫平的面子上,對莫言很是客氣,莫言對誰都是淡淡的,杭宇知道讀書人的脾氣,也沒有放在心上。
“大人,大人!”一個衙役跑了進來。
“什麼事情?”杭宇不耐煩的問了一句,現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案子上,要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敢來打擾他,他肯定不會客氣的對待。
“是那些失去家人的苦主們,他們來到府衙的門口大吵大鬧的,非要大人給個交代不可。”衙役戰戰兢兢的回報著,這大人平時的脾氣很好,可是最近因爲案子的事情脾氣暴長,哪一句話沒有說對就會招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他可不想也被罵上一通。
“知道了!”一聽是這樣的事情,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的杭宇更是火大,想發脾氣見孫平和他使眼色,強自把火壓了下去,擺擺手讓衙役退下去,“你告訴他們沒,若是在中秋佳節前破不了案,我自刎謝罪。”
“呃!”衙役愣了一下,猶豫地看向了孫平,見孫平微微點點頭,這才如逢大赦一般應了一聲下去了。
“大人這樣說話似乎有欠考慮?!钡妊靡弁顺鋈メ?,孫平委婉的說道。
“我能怎麼辦!”連續十幾日的不眠不休將他的耐性磨得一乾二淨,一開口就是火:“查案要是這麼容易,他們怎麼不自己去查!還要我給個交代,我能怎麼辦!”
莫言聽了他的話後倒是不言不語,對杭宇和孫平一揖,先退出去了。
“喂,莫言,你去哪兒?”
“去看看王二的妹妹,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來?!鳖^也沒有回,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這個莫先生很神秘的樣子,孫先生,你和他是多年的好友,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看著莫言走了出去,劉員問道。
“其實我和莫言只是幼年的好友,分開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相見,小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沉默寡言的,不過,你們可是不要小看了他,他在我們那裡有著神童的稱號,老人們都說他以後一定會成大氣候的?!?
杭州府西廂房,原本是空著的,因爲死者王二的妹妹還未成人,沒有人照顧,就接到了府衙先住著,以後再想辦法。當莫言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微風正好拂過了滿院的桂花。一個女孩小小的身影在樹下一閃而過,盈盈立於面前。
“大哥你來啦!”女孩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嗯!怎麼樣,有什麼線索沒有?”莫言沉聲問道。
“我問了那個小姑娘了,但她好像什麼也不知道,爲了保證她的安全,我把她安置在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了,你不用擔心?!痹瓉磉@小女孩不是真正的王二的妹妹。
“老七,讓你扮演這麼個小女孩還真是委屈了你了。”看著她,莫言忽然笑了起來。
“還不是你們出的主意,現在還笑。”小女孩沒有好氣地哼了一聲,忽然微笑了起來。
莫言看到了她這個樣子,全身一顫,正要開口,女孩卻拉住了他的手往外走,兩根辮子晃晃蕩蕩的象是鈴鐺:“如果你陪我去逛街,我就原諒你。”
“不要吧!”莫言想拉開她的手,暗自用了幾分的力量竟然沒有拉開,知道今天是註定跑不了了,只好牽著她的手與她並排而行:“你想去哪?”
女孩又拉住了他,笑瞇瞇回答:“哪裡都行,只要你陪我?!?
兩人連袂出門,不多時,即來到城中最繁華的街上。小姑娘歡喜不已,蹦蹦跳跳,看了這個要那個,一會兒,莫言手上就掛滿了小東西。等她累了,纔在路邊小攤坐下來吃茶。
街上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人羣都往一個方向集中,處於好奇,莫言轉頭看去,見成羣男子均往路口而去,其中有不少人喊道:“羅娘子來了,大家快去看啊!”
人羣像水波一樣往兩邊分開,一頂精緻的小轎款款而來,人未至,香先到,說不出是什麼樣的香味,不濃不淡,銷魂蝕骨的恰到好處。
衆人直勾勾的望著那頂小轎,彷彿人已經不在此地。
“這羅娘子是誰???”莫言迷惑的轉頭看向小姑娘。
“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小姑娘明顯的一愣。
“我應該知道嗎?”被她這話搞得莫言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哈哈哈哈!”小姑娘忽然大笑了起來,嘴裡的茶噴了一地,“大哥,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麼出名的人物你居然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羣玉樓’最近新來了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嗎?”
‘羣玉樓’是這杭州城中的最大的青樓妓院,裡面的姑娘各個都是品貌雙全,清冷的,文雅的,媚惑的,只要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都能得到,不過價值卻也不菲。
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這羅娘子羅緋衣了,她是最近這一個月纔來到這裡的,自稱是官宦後人,家道破落了無奈才走這條道路,幾天時間就成了這‘羣玉樓’的頭牌。人長的什麼樣子就不用形容了,那雙眼睛尤其的勾魂,輕輕的一個媚眼過來,只要是男人估計就沒有人不會動心的。
這羅輕衣是春風樓的頭牌,非鉅商大賈不可能見到她,可就是這樣子,人們還是紛紛趨之若騖,爭著撒大把的銀子博美人一笑。
“不過,我聽花說王二在死的時候和這這個羅娘子接觸過。”小姑娘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
“他?”王二不像是個有錢的人,他可能嗎?莫言疑惑的眼神投了過來,小姑娘聳聳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羅娘子,你讓我見你一面吧,就算是死了我也甘願啊!”突然出現的聲音帶出一個人影撲到轎前,將轎子撞得一歪。
路邊衆人像是突然驚醒一樣一起騷動起來,爭先恐後想要掀開轎簾一睹美人芳顏。轎旁隨侍的青衣小婢嚇得魂飛魄散,閃身擋在轎子外面:“你們這是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攔轎!”可是在失了心神的男人面前,她的話連同她的身體都顯得蒼白無力,馬上就要被蜂擁而上的人給淹沒了。
青衣婢女閉上眼睛,沒有等到意料而來的疼痛,腰間略略一輕,人已在原地站穩。只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攔在自己面前,大喝道:“青天白日,你們眼中可有王法?!?
一聲驚雷,驚醒衆人,見是一箇中年的書生,本來還是有人不服氣的想說什麼,可是有人認出此人最近常在府衙出現,還有人見到知府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知道厲害,忙拉回了那些不忿之人,其餘衆人大氣也不敢出,只得默默站立。
青衣小婢見書生就要離開,急忙道:“多謝這位先生?!?
“不比客氣?!?
“這位先生請留步!”一聲呼喚,鶯啼楊柳,衆人心頭如拂過暖暖春風,彷彿在地獄裡走過一回又活了過來。青蔥玉指略略掀開一條縫兒,露出後面傾國容顏。
嫣然一笑。
“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