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不知道外頭吵成了啥樣,她是該做什麼做什麼,既然要查她,她也大大方方讓人查。只要別讓人脫她衣服來一場貼身檢查,她就隨人去。
因爲(wèi)被查,她這會也不用去軍營裡頭了,那些個事暫時由她的副手來管。秦萱從從軍到現(xiàn)在,難得的可以輕輕鬆鬆睡個囫圇覺,不用擔(dān)心外頭突然有敵軍衝進來,或者是要面對其他突發(fā)的情況。
秦萱坐在家裡閉門思過,但還是可以讓手下人去採買東西。所以必需品和食物一樣不缺,秦萱見著秦蕊仔仔細細登賬對賬,她還會幫忙看會,不過到了對賬盤點的環(huán)節(jié),她就立刻跑了。
說實話,幹這活需要有十足的耐心,要是沒有耐心,很容易出錯。秦萱可以在沙場上斬殺敵人,但是對著些個一條條賬目,看的是頭昏腦漲,恨不得一頭栽倒。
她乾脆就回來躺在那裡,令人給她煮好可口的酸梅湯。
這段時間她令人給自己做了個竹躺椅。比那些家裡頭的那些個傢俱要高出許多。這會比秦漢那時候也好不了多少,坐都是大家直接跪地上,除非非正式場合,不然腿都受累。沒成蘿蔔腿,就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鮮卑人自幼長在馬上,沒那麼多規(guī)矩,平常可以坐一坐小馬凳,可這些到底還是比不上有竹躺椅舒服。
秦蕊對好賬目,確定沒有缺失遺漏的現(xiàn)象之後,纔回來見秦萱。
一回來就見著秦萱躺在竹躺椅上頭,那邊侍女正好將煮好了的酸梅湯,這個法子是秦萱自己想出來的,用烏梅還有甘草桂花等物煮出來的湯,配上蜜之後酸甜可口。就是秦蕊也愛喝這個。
“你來了?”秦萱原本躺在那裡打盹,聽到動靜睜開眼,就見著妹妹娉娉婷婷的走來。
秦蕊是真的長大了,模樣也完全的長開來。模樣鮮妍,肌膚白嫩,看在眼裡,都覺得這是個佳人。
“嗯,阿兄一會就跑了。”秦蕊坐下來,自己倒了杯酸梅湯,開始抱怨秦萱起來。
秦萱巴不得自己多被抱怨幾下,好讓妹妹把孛兒帖那件事給忘記了。說到底,會發(fā)生這事,還是因爲(wèi)自己的權(quán)勢不夠大,要是她炙手可熱,那些個宵小,哪裡敢有這樣的舉動?
“我看著那些賬目就頭痛。”秦萱老實說道,她想起這些好像是女子管家必須要會的東西,頓時長長的吐出口氣來,“家裡辛苦你了。”
“做這些事算的上甚麼辛苦呀。”秦蕊道,“不過是多費上些許精神罷了,那是阿兄你沒那個耐心。”她話音軟糯,似乎是在撒嬌。
“……”秦萱哂笑一下,伸手就把妹妹的頭髮給揉成了亂窩。
“都亂了!”少女尖叫道。
秦萱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躺回躺椅裡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窩著。“這幾天倒是閒的。”
以前可沒有這麼悠閒,就算沒有多少事,都要到軍營裡頭呆著,十天半個月能回來一次那簡直相當(dāng)不錯了。
這宅院買下來,其實也就是給妹妹住的。
“阿兄,不會有事吧?”秦蕊突然有些擔(dān)心,就連整個人都開始有些猶豫起來。她從賀兒家被救回來,姐姐就再也沒有回到軍營裡頭去。外頭鬧哄哄的,說是有人要抓虎威將軍給那個孛兒帖償命,她貼身藏著把刀,要真是有人找上門來,她就乾脆和那些人拼命。
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不會有事。”秦萱想了想道,“照著那些鮮卑人的脾氣,要是有個甚麼風(fēng)吹草動,這會早就鬧上們來了,哪裡會這麼安靜。”
她上回把賀兒家的私兵打的是滿地找家,死的沒有,傷的倒是一片。基本上來的全軍覆沒一個沒留,全部趴在地上。
打此以後,賀兒家可能是心疼給人還有換馬的錢,就沒有再派人過來過。
她懶得和這羣傢伙說道理,說道理也沒有直接把人往死裡打就完事了。至於定罪和不定罪上,就看自己在皇帝眼裡還有多少用處,慕容泫又有多少勢力了。
這原本就是慕容泫的事,鬧出來,還真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真的?”秦蕊有些擔(dān)心。
“真的,還能有甚麼事。何況這事他們錯在前頭。”秦萱說著就笑了,“就憑賀兒家現(xiàn)在的勢力,還能怎麼樣?”
“……”秦蕊看著秦萱,她輕咬嘴脣,“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
“沒事,”秦萱想想,“以後我會多買些人回來看家護院,你出去的時候多帶些人。這事原本就和你沒關(guān)係。”
孛兒帖這麼做,秦萱倒也能夠猜到他的動機,無非就是眼紅她已經(jīng)到了他的頭上。在她這裡她這裡不好下手,便柿子撿軟的捏。擄了秦蕊去。
秦萱覺得自個當(dāng)時一刀就砍下孛兒帖的腦袋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應(yīng)該捆起來,直接割了他那玩意兒。
事後她每次想起此事,總是後悔自己怎麼手那麼快呢,不是該砍他的腦袋,而是割去他的那玩意兒。
割掉那個東西,不一定死,賀兒家就算找麻煩找到哪裡去,人沒死,還能讓他們家族出個閹寺。
在軍中待不下去,宮裡還有他的寬闊天空。
可惜眼下看來孛兒帖只有來生纔有那個機會了。
真是可惜。
“嗯。”秦蕊點點頭。這些年,姊妹兩個不管是對當(dāng)年的事,還是前段時間發(fā)生的那件事,都不怎麼提起。這次秦萱主動說起來,她心裡暖暖的。
這事和她沒關(guān)係,有錯的都是別人。要是自己爲(wèi)了那種貨色把自己弄得難受,恐怕纔是那些狼心狗肺的傢伙最開心的事。
她要活的好好的。
“對了,上次宮裡頭賞賜了一匹不錯的布,你別收著了,拿去做身襦裙。”秦萱想起上回皇帝給賞賜的時候,她拉回來幾車的布,裡頭有些花色好的,她看著是真不錯,倒是可以讓妹妹拿去做身好衣裳。
秦蕊正當(dāng)青春年少的時候,的的確確該打扮打扮,對自己好點。
“……花花綠綠的,穿在身上難看。”秦蕊不好意思起來,垂下頭來。
“年輕的小娘子穿這些纔好看呢,壓得住。”秦萱揮揮手,“就這麼定了。”
“別說我了,最近阿兄好像喜歡吃酸的東西。”秦蕊道。她發(fā)現(xiàn)秦萱最近是有些換了口味,原先秦萱對酸味並不是很喜歡,就是吃的東西都變了。
秦萱原來可是半點都不挑食的。
“嗯?”秦萱聽到妹妹這麼說就笑了,“天氣熱了,誰還不換個口味啊。喝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正好舒服一下。”
最近天也有些熱,她在家裡除了練武之外,就沒有別的事好幹了,畢竟有妹妹在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她也就給讓人給自己弄幾個好吃的來過過癮。
“下回叫人烤個全羊?”秦萱提議。
鄴城裡頭的鮮卑人多了,各種胡食也多了起來。秦萱聽說城內(nèi)有人烤羊是一把好手,選出小羊來,烤出來的肉外焦裡嫩。
她覺得最近吃的不少啊,說實話都還沒有到長秋膘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吃上了。不過吃上也沒事,因爲(wèi)她根本就長不動肉來。
天天練習(xí)騎射好幾個時辰,能長肉那纔是咄咄怪事。她從來只怕吃不夠,沒有怕自己長肉的。
秦萱覺得可以叫那個善於烤羊的廚師來了。
鄴城和朝廷上,頓時被廣固大捷給充斥了。廣固城被攻下,山東雖然還沒有被燕國完全吞下去,卻已經(jīng)叼來一大塊來。
山東這地方,自古就是個富庶之地。尤其山東靠海,煮鹽最是便利。所以拿下山東的意義不言而明。
宮裡的皇帝大喜,給中山王的賞賜還有加封源源不斷的從宮中流出去。
朝廷上下歡呼雀躍,皇帝忙著發(fā)令,安撫廣固濟南的那些降臣,爲(wèi)了穩(wěn)定人心,自然不會喊打喊殺。慕容奎不是石趙那種沒腦子的,以爲(wèi)喊打喊殺就可以解決問題了,投降了的人,出去段勒之外,其他的官復(fù)原職,什麼事都沒有。
至於虎威將軍殺人的那件事,這會被丟到腦後去了。有什麼大事還能夠比得上廣固大捷?
御史再傻也知道這會不是說起這事的好時機,何況皇帝正在傳令,讓中山王早日回鄴城呢。
提起這事,純粹兩個字:找死。
於是原本還因爲(wèi)虎威將軍那事吵鬧不堪的雙方人,頓時都轉(zhuǎn)爲(wèi)祝賀朝廷取得大捷。
首先回來的不是慕容明,而是他讓人送過來的俘虜們。那些官復(fù)原職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漢人,其他的段部殘餘還有羯人都被送過來了。
段吐延對這個族人是嘴巴閉緊,一個字都沒有說。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還在慕容家裡,這個族人的生死,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慕容奎對漢人面上寬容,但是對鮮卑人還有其他胡人就相當(dāng)嚴(yán)苛了。
段吐延覺得,自己這個侄子,指不定就沒有了活路。不過這會各人能夠顧得上自己就不錯了,替別人擔(dān)心,那是奢侈。
慕容明還沒到鄴城,他倒是趕緊的讓人把段勒給送過來了。段勒坐在囚車裡頭,模樣狼狽,就算之前有多麼英雄氣概,做了階下囚,又被燕兵恥笑,到了這會,再英雄氣概也只剩下一地雞毛了。
真英雄在之前已經(jīng)自盡了。
慕容奎這會對段勒至少在面子上還過得去,讓人把段勒放出來,封爲(wèi)撫順將軍。但是那些段勒原先那些部將,全部處死,一個不留。
然後段勒封了將軍之後也沒有過上吃香喝辣的生活,直接被慕容奎給找了個地方關(guān)了起來。
慕容奎對段勒可沒有對其他前來歸順的人那麼好耐心,主要是這傢伙歸順了晉國也就罷了,反正這年頭有個前主舊主的很正常,但是他稱帝的時候,段勒給他來信,說他稱帝乃是背信棄義。
去他阿孃的,要不是南邊的這些傢伙太沒用,誰還能搶了南邊的地方不成。慕容奎覺得自個沒有把段勒立刻殺了都已經(jīng)很心胸寬廣了。
他把段勒關(guān)起來,開始等自己心愛的小兒子慕容明回來。
攻下城池之後,要委任這塊新佔領(lǐng)下來的地方官員,例如太守郡司馬等等。安排佈置好了,纔會繼續(xù)攻打下個城池或者是返回都城。
慕容明回來的有些晚,他這次回來,不過是在鄴城呆上那麼一兩個月,然後又出去。現(xiàn)在的局勢還不是很平穩(wěn),南邊的晉國,還有西面的秦國。晉國倒也罷了,秦國可真的是半點都不叫人省心的。
慕容明走的時候只是帶著部分精銳,大多數(shù)還是留在山東不動。
他一回到鄴城,原本慕容泫遭遇過的那些,他也從頭到尾的經(jīng)歷了一遍。身邊人滿頭滿腦的都是花瓣,他倒是半點事都沒有。從宮中出來之後,他就聽說了秦萱被賀兒家給告了的事。
“賀兒家的人越來越?jīng)]有出息了。”慕容明可不是慕容泫更不是慕容捷,說話給人留三分餘地,他向來是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當(dāng)著面他也敢說。
他的身份在那裡,被他說的人如果不是權(quán)勢滔天,基本上也只有把火氣給吞了下去。
“明明自個幹出的混賬事,被人殺了也是他活該,那一家的人竟然還有臉告狀,告狀也就罷了,還鬧得這麼大。”慕容明說話的神情口吻,就差沒直接說這家人都是傻子了。
“大王說的真是。”給他說這事的人也是滿臉討好,“誰不知道這賀兒家有錯在先呢,也是他們不通事理,所以才鬧得之前那麼大。”
“我這一趟回來的正好。”慕容明挑了挑眉頭,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正好去見識一下。”
說完他就快步跑出去了,趕著出宮,至於皇帝說好要給他的慶功宴,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進宮對他來言只是小事一樁。
只要不隨意進出後宮,皇帝幾乎都依著這個兒子。
慕容泫出了宮門上了馬,就去找賀兒氏的晦氣去了。都說鮮卑人的皇帝不如漢人皇帝那麼過癮,至少鮮卑貴族在朝廷上就沒漢臣們那麼規(guī)矩,說到激動處,當(dāng)著皇帝的面吵架甚至動手都很常見。
應(yīng)該慶幸皇帝把漢人那套小小的學(xué)了過來,臣子們進入大殿的時候,必須脫鞋交上佩戴的刀具。不然恐怕遼東王帳裡頭的混戰(zhàn),又要在鄴城重現(xiàn)了。慕容明出了宮城,才把自己的環(huán)首刀要回來。
他雙腿一夾馬腹,飛快的衝了出去。馬蹄踩在石板上,噠噠作響。
衝到賀兒家的門前,他吁了一聲,拉住馬繮,馬兒突然被拉住,老大不樂意的打了個響鼻。
慕容明伸手摸了摸馬的鬃毛。
門內(nèi)的人聽到動靜,跑出來看,就見著馬上一俊美的錦衣少年,少年頭上步搖冠的枝葉隨著方纔的動作不停的抖動,耳邊的金耳環(huán)襯托的少年膚白如雪。
“……這……”閽人瞧見少年一身的富貴模樣,張大嘴不知道說什麼。
“叫你們主人出來。”慕容明拉住馬繮,低下高貴的腦袋,看著下面的閽人道。
閽人趕緊連滾帶爬進去,不多時,樹洛幹趕緊跑出來,對著慕容明滿臉都是笑,“不知大王駕到,有失遠迎。”
“……呵,也不用你遠迎。”慕容明笑了聲,“我今日來,是想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的。”說著他下巴一揚,“來吧,帶上你的弓箭,讓我快拿去看你有多少本事吧。”
他此言一出,衆(zhòng)人頓時大驚,紛紛看向他。
小劇場:
小明:看我風(fēng)騷的裝扮~~~
嬌花:我揪了你的耳環(huán)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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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只能在車站百米衝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