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尉遲天和正輕輕地挽著慕秋雲的手,而慕秋雲則是將頭輕輕靠在尉遲天和的肩上,夫妻二人一同坐在冥河河畔那隻無底船的船舷上,看著船下的弱水潺潺,和那水中的無數魂魄緩緩前行。
聽到陳墨的話,夫妻二人同時轉過頭來,他們轉頭的時候是從內側轉過去的,在目光對視的一剎那,還都不忘向對方露出一個深情的笑。
這樣“不失時機”的秀恩愛,讓陳墨不由得心生羨慕。
“雲兒,是耳東道友,咱們的恩人來了!”尉遲天和挽著慕秋雲的手,從那無底船上站起身來,然後帶著她輕輕一躍,便來到了陳墨的身前。
還沒等陳墨再次開口,這對夫妻竟雙雙躬身拜下,讓陳墨一時竟有些無措。
不過,陳墨反應也是極快,他迅速向著旁邊一閃,同時說道:“前輩伉儷折煞晚輩了!”
但是,隨著陳墨改變位置,那夫妻倆竟又轉身面向他,恭敬地再次拜下。
“這……前輩……”陳墨還想再閃,但他想了想卻並沒有再動,而是受下了他們這一禮。
因爲他明白,若是再次閃開,便不免有些失禮了——這是兩夫妻對陳墨大恩的真誠拜謝,是發自肺腑、源自本心的感激,而且,作爲他們的恩人,這個拜謝之禮他受之無愧!
拜過之後,尉遲天和夫婦又將陳墨請到家中——那是一個極爲簡陋的洞府,面積不大,但卻透著一種濃濃的溫馨。
“雲兒,去沏壺茶來。”尉遲天和對慕秋雲柔聲說道。
聞言,慕秋雲也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乖巧地應了一聲,轉身去沏茶了。
“前輩,晚輩此番前來,是有要事相求!”陳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來意。
“還請恩人莫要再以前輩相稱,我受不起啊!”尉遲天和忙道。
而陳墨同樣對“恩人”的稱呼也聽不習慣,二人便自此改口,尉遲天和年長爲兄,陳墨歲淺爲弟。
而且,陳墨也將先前隱姓瞞名之事簡單說了,此時他早已經不再懼怕流月宗的追殺,甚至若是想當此宗的老祖,都只是出示一下玉牒的事情,況且以他如今的修爲實力,最起碼在藍水洲行走並不需要隱姓埋名了。
對此,尉遲天和也並沒有絲毫的怪罪,作爲同樣曾四處闖蕩,過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的他,反而極爲理解這個做法,有道是“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些終歸沒有壞處。
“賢弟此次前來,想必是有事找我幫忙吧?”看著慕秋雲在不遠處忙著沏茶,尉遲天和輕聲問道。
他並不是刻意要對慕秋雲隱瞞什麼,而是擔心陳墨一旦是要來找他幫忙對付某個強者,怕慕秋雲知道了會擔心。
自從當初慕秋雲知道了尉遲天和的真實身份後,便一直很擔心他的安危,畢竟他雖然修爲極高,已是這個世界中最頂尖的存在,但強者並不是只有他一人,而且還有一句話——螞蟻多了咬死象!即使再強,也架不住數之不盡的弱者的消耗戰,慢慢磨,早晚也能磨死!
所以,慕秋雲便不願意尉遲天和再參與到各種紛爭之中,而愛妻如命的尉遲天和,自然也極爲順從地“遵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夠躋身強者之林,一生打打殺殺,也見慣了生死、看透了循環,正所謂“殺人者,人恆殺之”,能早一天脫離那個血腥冰冷的“世界”,也是他很久以來的一個夢想!
但一直以來,尉遲天和都是一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狀態,也可以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所以,有了愛妻的極力阻攔,也剛好給了他一個隱退的理由。
也正是從那時起,夫妻二人雖一個尊爲天人期絕世強者,一個平凡爲最普通的山野村姑,本來是極不般配的兩個世界的人,但卻因爲一番因果,造就了這樁美滿的姻緣!
若不是慕秋雲身爲凡人,壽元相對來說短了太多,他們雖然不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人,但一定會是將甜蜜演繹得最久遠的兩個人……
看著尉遲天和故意將慕秋雲支到一邊,陳墨不禁有些遲疑,他知道這位剛改口叫的大哥極爲看重妻子的感受,如果因爲他的事而讓這位大哥爲難,他心裡也定然不會好受。
“確實是有事相請大哥幫忙,但若是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另想辦法。”陳墨看了看正在忙著沏茶的慕秋雲,誠懇地說道。
此時,他也察覺出慕秋雲的良苦用心——如果只是沏一壺茶的話,應該早就回來了,但她卻遲遲未歸,過去這麼久了,還在慢條斯理地一點一點往水裡撥著茶,如此一來,也便給了他們兄弟二人更長的談話時間。
“沒事的,你嫂子最通情達理,她知道什麼事該讓我去,什麼事不該讓我去。而且賢弟想必也看出來了,你找的那位高人所塑造的肉身果然了不得,自上次與你一別至今,你嫂子竟然已經突破到了凝氣二層的修爲,雖然尚屬淺薄,但如此短的時間便能突破兩個層次,已屬天資極高!再加上我不時尋些適合她境界的靈草丹藥,定能讓她壽元長久,與我長相廝守、攜手一生!”尉遲天和看向慕秋雲,目光中滿是憐愛。
“既然好此,那我便說了。小弟我此次前來,是想讓大哥幫我拖住幾個靈木族強者,以便讓我能夠專心致志地對付此次入侵藍水洲的靈木族首領!”陳墨將來意簡短地說了一下,便靜等著尉遲天和的答覆。
“靈木族又來了?據上古典籍記載,它們上一次來犯致使整個藍水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千百里難見人煙!這些沒有人性的東西,如今竟然又來荼毒生靈,其罪當誅!”一聽靈木族又一次入侵藍水洲,尉遲天和不禁怒氣上涌,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他雖然已經“退隱江湖”,不想過問世事,但對於這種沒有人性的入侵者、劊子手,還是深惡痛絕,恨不得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