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人說出這句毫無情緒波動的話,北四心中剛剛燃起的一團火焰頓時又被無情地澆滅。
他想出人頭地,他想爲自己正名,更加想爲死去的娘正名,但是,以墮入魔道並且受人擺佈爲交換條件,如果娘尚且活著的話,也定然不會同意吧?
娘之所以死,就是爲了讓他可以更好地活!
雖然她一定不想看見兒子受苦,但斷然更不想看到她最疼愛的兒子失去僅剩的自由。
只是,這新恨舊仇……
北四的眉頭緊緊皺起,他在思索,在權衡。
這無疑是一個機會,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有一種感覺,這個人肯定能幫他從逆境中崛起。
而且,對方提出來的讓他完全聽命的要求,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若是對方有能力使他變強,自然有得到回報的權利。
考慮再三,北四心中的兩個“小人兒”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打鬥,最終,他嘆了口氣,說道:“唉,我不想失去自我,作爲報答,我可以爲你做一些事,但卻不能做壞事。我不想墮入魔道,更不想唯別人的命是從,我想,那也不是我娘願意看到的?!?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考慮好了再說。”那個聲音再次冷冷地道。
“多謝前輩好意,晚輩已經考慮好了,即使最終我無法爲自己和娘正名,也不想失去自我。不過,我會一直努力下去,雖然可能會事倍功半,也可能到死都一事無成,但我努力了、拼搏了,等我死後見到孃的時候,我可以坦然地面對她,就足夠了?!北彼膱远ǖ卣f,他不是不想報仇,但如果代價是把自己“賣”給對方,從而再也做不了自己,這個條件他不能答應。
“哈哈,好!如果我收你爲弟子,爲你傳道授業解惑,讓你脫胎換骨、涅槃重生,並且助你成爲玉丹宗之主,你可願意?”那個聲音不再那麼冰冷,而是有了一絲溫暖。
“什……什麼?助我成爲玉丹宗之主?”這句話把北四嚇了一大跳,言語中也充滿了震驚!
只是,他隨即便又說道:“如果前輩還是那些條件,像剛纔說的那樣墮入魔道、失去自我,恕晚輩不能從命?!?
“這一次,沒有條件,你,還是你?!蹦侨藴睾偷卣f道。
“我還是我?”北四問。
“是的,你可以完全爲自己而活,爲你娘而活。但你要記住你剛纔的誓言,生當做人傑同,死亦爲鬼雄!”這番話雖然語氣還是平淡如水,但卻聽得北四心中激盪不已。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對於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北四還是覺得心裡沒底,二百多年的逆境雖然沒有讓他失去希望,但也讓他的心境磨鍊得極爲沉穩,雖然這是一個機會,但他卻不想吃一個“有毒”的餡餅。
“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當一個好徒弟。你考慮一下吧,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再來找你?!蹦侨说穆曇粼絹碓脚尡彼母杏X到一種久違的親切。
“不用三天,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我願意做你的徒弟,而且,我保證會成爲一個好徒弟!”北四急切地說道。
二百年時間的磨鍊,讓北四辨別是非以及好人壞人的能力比一般人要強上不少,此時,他早已從那人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剛開始的時候,那人說要讓他以失去自我以及墮入魔道爲條件換取強大的實力,應該是對他心性以及人品的試探。
既然能以這些試探他,說明那人定然不是壞人。
如此一來,他便可以賭上一把,賭贏了,便可以一飛沖天、平步青雲!賭輸了麼,呵呵,他還能輸什麼?
如果他判斷錯了,大不了一死,反正如果不能突破到結丹期的話,他離死也不遠了。
“哦?爲什麼改變主意了?”那個聲音中隱有一絲笑意。
“因爲前輩的人品!雖然我們未曾謀面,但你剛纔的試探,定然是因爲想找一個心性人品俱佳的人作弟子,而以這種標準挑選弟子的人,定然不是壞人。”北四並沒有隱瞞,而是將他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哈哈,你分析得還挺透徹的。既然你選擇作我的徒弟,那我便先幫你解了本次之圍,你想讓那個叫黑哥的怎麼樣?讓他向你認錯,還是直接取其性命?”說到取其性命四個字的時候,那人的聲音依舊平淡,似乎殺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隨手而爲,根本就不算什麼事。
“您是說,要幫我?”北四吃驚之餘,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濃濃的感動!
二百多年了,何曾有人幫過他一絲一毫?
除了譏諷他、辱罵他、折磨他之外,又有誰爲他著想過一點點?
即使是旁觀者,也只有一個鬚髮灰白的老者曾經爲他說過一句公道話,但那老者的身份地位也不高,修爲也是泛泛,只替他說了一句話,便被圍觀的人指責多管閒事,影響他們取樂的心情。
而後,那老者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幾個年輕人連拉帶拽地拖到一邊,並警告他識相一點,不然的話,以後連他也一起折騰,嚇得那個老者再也不敢開口,雖然依舊忿忿不平,但卻是搖著頭、嘆著氣漸行漸遠。
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管他的閒事,甚至,原本一些持觀望態度的人也漸漸加入到戲弄他的行列之中。
所以,聽見那人說要幫他之後,北四那顆冰封了二百多年的心中終於升起了一絲暖意,雖然只是一絲,但卻是一個好的轉變。
而且,他不由得將對那人的稱呼由“你”轉變成了“您”,可見其態度的變化。
“當然,既然你已經選擇成爲我的徒弟,那爲師自然要送你一個見面禮。不過,拜師之禮還是要補上,此事了結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人的語氣依然很淡,但卻已經以“爲師”自居。
“謝謝師父,若師父不嫌棄弟子愚笨,弟子定當以犬馬之力相抱!”此時的北四,已經極爲激動,他雖然從不指望別人,但卻一直都羨慕別人“後面有人”,如今,他也終於有了師父,而且這個師父還可以用神識傳音,能做到這一點,至少也是結丹期的修爲。
“哈哈,好!有你這句話,你這個徒弟我也沒白收?!蹦侨诵α?,笑得很爽朗。
“還請師父告知名諱,北四終日念感不忘!”
“爲師,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