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夕陽慢慢地躲進雲裡,夜幕降臨了。萬丈的陽光被夜空掛著的幾顆疏星取代。紫竹經風一吹髮出沙沙的響聲,那是竹葉互相打招呼的聲音。
澈王府的侍衛送走了宇文悠再回來覆命。
“澈王爺,吾等告辭了。”寧致遠首先作揖準備別去。
“你們小心。秦家的屍體現在放在衙門的停屍房,你們帶著我的信物,直接找到張大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宇文澈在今天跟寧致遠聊天的時候已經大概知道了他們三人此行的目的了。宇文澈自然也想把這樁滅門慘案查個水落石出,安撫百姓們焦急的心態。在今日初次見面的交談中,宇文澈已經感覺到這三人都是有才能的人,對案件的破解可以提供幫助。
接過上面用篆書雕刻著“澈”字的木牌,寧致遠再一次告別了宇文澈,準備辦正事。
走在基本上沒人的街道上,東方玉兒又開始興奮起來,“就是說嘛,夜黑風高的好辦事。而且,這街道在晚上都是要戒嚴的,我們這次可真的是得了澈王爺的好處了,就算有人看到我們在這大街上閒晃也沒事。”
“玉兒,你可別到處添亂子。雖然我們手上拿著的是澈王爺的信物,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士看到,上報朝廷,給澈王爺安上一個暗中招安江湖人士的罪名可就罪過了!”寧致遠作爲大師兄,非常嚴肅地提出這個問題。上官傾對這個問題表示深刻的贊同。澈王爺是個好人,可不能給他添亂。
“真是的,這些什麼朝堂政治的麻煩死了。”東方玉兒這樣有事說事的性格免不了要發兩句牢騷,“不過大師兄,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的呢?”
寧致遠稍稍停頓了一下,時間極短,沒有人發覺,“這是,常識。”
“哦?是嗎?”東方玉兒哈哈笑了起來,給吹來的冷風增添了一絲溫暖,至少寧致遠是這麼覺得的。
緩步走在街道上,三人都是習武之人,腳步輕盈,再加上經過寧致遠一番說道,三人亦不打算拿出宇文澈給的信物,只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拿出來保命。三人也相信,沒有這信物,三人也能在衙門進出自如,只是需要更加小心翼翼而已。
“大師兄,我們現在先去哪?”上官傾擡頭看著寧致遠,希望得到準確的答案。
“秦宅。”寧致遠的回答言簡意賅。
三人來到秦宅的門口,這裡跟那時看到的樣子基本一樣,門被燒焦了,吱吱呀呀地晃動,因爲沒有了白天的熱鬧圍觀人羣,這樣的場景增添了些許恐怖意味。爲了保持案發現場的最大程度不變,衙門的人給秦宅的大門上了封條,白色的封條在死亡的地方顯得異常蕭索。
確定了此處沒有人看守,三人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被燒焦了的門板變得十分脆,稍微大力一點就會掉下一些木屑。同樣是爲了最大程度保持原樣,三人儘量不做到什麼破壞。
踏進秦宅的大門,秦宅的整體景觀映入眼簾。偌大的花園裡,花朵已不復存在,野草也全部被毀滅。野草算得上是生命力最爲旺盛的植物了,但是現在只能看到焦黑的小身軀,生命存在的翠綠樣子已經沒有了,可見這場大火帶來的破
壞力是多麼強烈。蹲下去細細研究野草的東方玉兒站了起來,不知怎的,在這個時刻,東方玉兒變得格外的嚴肅認真,讓上官傾和寧致遠都不由得被震懾到。
“師兄,我們分頭看看吧。”東方玉兒堅定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寧致遠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細細探究各個臥房的三人在前廳集合,雖然秦宅已經大概被燒光了,但是由於本身建築的堅固,再加上宅院裡的建築形式基本相同,三人還能依稀辨認出房間的佈局。
“師兄,我看過了。各個臥房的毀壞程度都差不多。”
“我這邊也是。”
上官傾的回答讓寧致遠更加確定,“這麼說來,起火源不在臥房,只可能在剩下的地方。”
“有道理,我們去書房看看。”上官傾也提起了很高的興致。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東方玉兒手扶著下巴,作出深究的表情,得到了二人的示意後繼續說下去,“這個滅門的兇手好像還沒有喪盡天良,雖然把這秦宅毀得家破人亡,但是出了秦宅,外面的世界什麼都沒有被影響到。他沒有傷及無辜。這是爲什麼?”
“只針對秦宅?”寧致遠被東方玉兒一提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按理來說,一個會放大火燒掉一大家子的人不應該還有念及無辜的心理,周圍多少該有點損傷。
“會不會是因爲怕周圍的人發現所以特別注意呢?”上官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忽地,寧致遠感受到了什麼,對著黑暗的,已經沒有門板遮蔽的書房大喊:“誰!”
“哪個混蛋?既然來了就出來見見啊!難道想在這裡裝神弄鬼!”剛剛還讓人覺得與衆不同異常沉靜的東方玉兒又恢復了原狀,非常不顧及形象地大喊,然後一個飛身躍進了漆黑的書房。
上官傾欲伸出手去拉住東方玉兒,但是速度慢了,只觸及到東方玉兒的衣袖。眼看著身邊的粉色身影進入黑屋,上官傾看著寧致遠,等待著大師兄給出怎樣的舉動。
不知是不是東方玉兒對寧致遠的行動有所感應,就在寧致遠欲飛身進去幫忙的時候,書房裡傳來了東方玉兒聽似打趣的聲音,“你們都別進來,我能夠搞定的!”
“我們要相信玉兒。”上官傾剛纔在爲東方玉兒擔心的一顆心在聽到東方玉兒輕鬆的聲音以後沉了下來,剛剛緊握雙手的寧致遠稍微退後回到了原地。兩人在外靜靜地等候裡面的人兒出來。
東方玉兒進入書房,確定有人躲在這裡,此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息,似乎就是在等著自己發現,所以連東方玉兒這個平時不修習內力的人都感覺到了這個房間裡平穩的呼吸聲。
“給姑奶奶滾出來!”東方玉兒極其潑婦地大喊。書房裡光線不好,再加上被燒過,瀰漫著燒焦的味道。東方玉兒不敢貿然上前,她記得千機老人曾經告誡過,沒有弄清對手的信息,隨意出手就意味著落敗。
感受到一陣風過去,東方玉兒的腰間放上了一雙大手。這雙大手還算安分,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只是輕輕地搭在上面。身後除了平穩的呼吸聲,來人沒打算講話。
東
方玉兒雖然也覺得身後的這個人算是在調戲自己,因爲感受到這手掌的大小,東方玉兒當然可以確定這個人是七尺男兒。但是東方玉兒此時沒有一點身爲女子被登徒子調戲的思想覺悟,反而有一種反調戲的反應,“你再把手搭在姑奶奶的腰上,小心姑奶奶扒了你的衣服!”
喊完這局,東方玉兒感覺到腰間上的手有瞬間的僵硬,緊接著是慢慢地抽回雙手。當東方玉兒還在驚歎自己這招“以暴制暴”真是用得好的時候,她不知道門外的兩個人徹底被嚇到了!由於東方玉兒故意提高了音量,門外的兩人可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把它收入耳中。寧致遠要衝上前的身軀被上官傾穩住,“相信玉兒!如果真的有事,玉兒會喊的!”寧致遠慢慢安靜下來,決定要是一會兒沒有聽到東方玉兒的身影就馬上衝進去。
“你這女的!”鍾毓協承認自己鬥不過東方玉兒,東方玉兒這招他是真的沒想到。
“原來是你啊,燒餅!”東方玉兒聽到鍾毓協的聲音,好像忘記了剛纔的事情,打起招呼。
果然,東方玉兒這個女人就是不能用常理思考的。鍾毓協在心裡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結論。“你來幹什麼?”
“你來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東方玉兒面對鍾毓協的提問,特別俏皮地笑。
俏皮的在說話方面贏了鍾毓協的東方玉兒蹦蹦跳跳地走出書房,身後跟著的是一臉怨念小媳婦樣子的鐘毓協。全然沒有顧忌大師兄的東方玉兒自然看不到寧致遠眼睛裡極度隱忍的怒火,還在一個勁兒地又一次投入到介紹人物的熱情中。
首先,聽到“燒餅“二字,寧致遠已然聯想到今天下午在澈王府被宇文悠打趣的那個人。其次,也是重點,他不是東方玉兒,不會那麼快地忘記某人把手放在某人腰間的事實!好吧,這個的確是重點。
察覺到寧致遠沒有隱藏的敵意,鍾毓協非常不合時宜地開口,“又是你的師兄啊,這麼多師兄,沒什麼特別的。”不知這個在鍾毓協看來是不是挑釁,他還在話語結束後輕佻地挑了個眉。
“不是的。”東方玉兒非常快速地解釋,“小師弟是特別的!”
只能說,寧致遠的眉頭又擰到了一個更深的層次,今天是你的倒黴日子嗎!大師兄!
這種時刻,要是不出現一個緩解氣氛的人,鍾毓協肯定又要跟東方玉兒的師兄打架了。當然,扳著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個緩解氣氛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東方玉兒那個專注搞事兒十餘年的貨。沒錯,這個人是無害的小師弟!“呃,那個,玉兒,你在書房裡面發現什麼線索了嗎?”上官傾也感受到在場的兩個大男人的敵意,講話沒有那麼利索,有底氣。
“哦,對了。”東方玉兒一拍腦殼,這在鍾毓協看來分外可愛,可惜某人這是直接忽略掉自己產生這個想法的緣由。“我剛剛在書房裡,發現書房的燒焦痕跡更爲嚴重,有些地方都是焦黑的!”
“這就可以說明,火源很可能就在書房對不對?”
“沒錯!”
火源在書房?爲什麼在書房?要燒掉什麼?劍拔弩張的兩人此時陷入思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