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舊雨新知
在今後的十幾日裡，西戎那邊按兵不動，毫無動靜，平齊軍稍稍輕鬆了一些。
顧予初授命教授新編羽箭營的新兵弓射，顧帆那小子也常常來叨擾她教授武功。
“顧將軍，我也是從小習過武的，你爲什麼總是讓我扎馬步。這也太沒意思了?！鳖櫡粡堄脑鼓?，嘟囔道。
“你呀，底子很好，就是太過焦躁，拳峰雖凌厲，但卻稍顯散亂，招式雖出新，但又難一氣呵成，叫你扎馬步就是爲了磨磨你的性子，練武不光靠悟性，更需耐心?！鳖櫽璩鮾叭灰桓睅煾档淖雠?，揹著個手，說的頭頭是道。
“我看顧將軍你就是小氣，不捨得教我真功夫，小爺我如此聰慧，將軍是怕我學會之後很快超過你吧?！鳖櫡焐想m很不滿意，但還是很聽話的保持著馬步的姿勢。
“我倒是期盼著你能有這個能耐?！鳖櫽璩鯊澫卵?，挑眉，輕飄飄的說道。
“顧將軍你也太臭屁了?！鳖櫡艘粋€白眼，更是幽怨，活脫脫的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媳婦。
顧予初插著腰，呵呵的笑了出來。
她每次叫顧帆扎馬步他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到底年紀還小，面子上雖滿滿不屑，但還是很謙虛很聽話的。
孺子可教也，足足紮了五日的馬步，顧予初看他如此誠懇，耐心更是有了長進，才肯教他一些好學又實用更出其不意的招式。
顧帆呢，果然也是聰明，很快掌握要領，開心的不得了。
顧予初在教授武功的時候也趁機撥開過他的袖子，查看他左臂上是否有胎記或傷疤，但皮膚完好。
他不是尉遲景珩。
顧予初雖然失落，但顧帆率開朗率真，又與自己特別自來熟，所以她不由自主的真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來對待，在一起的時候很是快樂。
蕭令偶爾遠遠的看著他們，嘴角的笑意蔓延，這個師妹武功了得，性子堅忍，就是有時太過於剋制，有時又燦爛天真，還真的挺有意思的。
對於蕭令，都是書院同學，又是藍葉的同門師兄，第一印象又很不錯，顧予初自然生出幾分親近，所以，閒暇時候她也會去醫舍，跟著他學一學藥理，品一品香茶。
蕭令這個人很好相處，但除了醫藥之事之外其他事情他都不在意，除非你刻意提起，他纔會有所迴應，就像上次藍葉的事情一樣，這讓顧予初感覺跟他在一起特別的自在和輕鬆。
而顧帆這個小跟屁蟲，只要一不操練，便跟著顧予初不放，於是乎，也經常來醫舍叨擾蕭令。
這蕭令雖然性子冷淡，但也還算隨和，再加上顧帆那個厚臉皮，一來二去，三人在軍營中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不過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在聽顧帆和顧予初談天說地，不亦樂乎，蕭令只是洗耳恭聽，煮酒添茶。
這不，今日夜下，顧帆惦記著蕭令珍藏的兩壺好酒，下了操練，偷偷摸摸的爬出被窩，用石頭扣響顧予初廂房的窗櫺，正好顧予初也沒睡下，便被拉著一道，半夜三更潛入醫舍，又去騷擾蕭令。
星光燦爛，四下靜謐，三人坐在城牆隱蔽的一隅，很是愜意。
顧帆一直說著小時候的事。
他小時候長的不好看，他阿孃總擔心他長大娶不到媳婦，於是總是做各種各樣好吃的糕點，分給鄰居家的小女娃，好早早幫他們培養情誼，方便以後提親，可最後卻便宜了自己的二哥哥，娶了隔壁的漂亮姐姐。
“你阿孃真是深謀遠慮。”顧予初笑話道。 “可不是麼？現在的我如此英俊瀟灑，比我家二哥哥強多了，白瞎了隔壁的漂亮姐姐?！?
“要是你二哥哥知道，你還惦記你二嫂嫂，鐵定要打斷你的腿的。”顧予初喝了一口酒，繼續說笑道。
“我的腿好著呢，倒是我二哥哥的腿被西戎賊子給砍斷了?！鳖櫡耙幻脒€興高采烈，後一秒又暗淡頹然，“他日上了戰場，我一定要給我二哥哥報仇的?！?
“想要報仇，先把自己的功夫練好，不然討不到便宜事小，丟了性命是大，可惜了你阿孃給你物色的那些個小娘子了?！鳖櫽璩醢言掝}引開，免得他又傷心失意的。
“說到這小娘子，我看顧將軍在男人堆裡倒是最清秀俊逸的，若是穿上裙子，塗個脂抹個粉的，也定是個大美人，不比隔壁小娘子差的。”顧帆就是個毛頭小子，心情變幻莫測。
“找打麼？”顧予初斜瞪著顧帆，提著他的耳朵。
“蕭兄，你說是不是。”顧帆表面上裝作一副很疼的樣子，扭曲著臉，但嘴上還是不懼顧予初的威脅。
蕭令認認真真的打量著顧予初，看的她毛骨悚然。
“我看……甚是。”
“蕭兄，你你你，怎麼也跟著他一起胡鬧?！鳖櫽璩跬粕Ａ耸捔钜话?，不由自主的臉紅了，還好夜下，看不大真切，否則可不是露了怯。
“哈哈哈哈哈?！鳖櫡_心的笑了起來。
“小點兒聲?！笔捔畈[著眼睛，提醒道，擡頭將壺中美酒一飲而盡。
說來奇怪，除了和藍葉在一起，顧予初也難得會說這麼多話，就算對啓幀、顧予心也不曾這樣。
她倒也不是心懷芥蒂或是有所保留，而是不知如何開口，更害怕多說無益，多說多錯。
“想什麼呢？”顧帆擡頭在顧予初眼前晃了晃，把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想讓你明天扎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的馬步?！?
“公報私仇。”顧帆撇了撇嘴，斜著眼睛嘟囔道。
“今晚星空晴朗，明日定是豔陽高照，不如二個時辰吧。”蕭令幽幽的接了茬。
“蕭大哥，你！”顧帆憤憤然，就差跳起來。
顧予初轉頭與蕭令相視一笑，那笑容燦爛如星辰，蕭令看著看著，心生溫暖，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嘴角上揚，之後笑意洶涌，如晨曦山間霧海，連綿濃郁。
顧予初很喜歡現在的這個美好時刻，軍營裡雖辛苦，但與好友一起肆意坦然，比起在王府裡的小心謹慎、言不由衷、坐如針氈，這樣的日子倒是更讓人嚮往。
(本章完)